一百七十一章:道台杀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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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是他们给我贾琮的。” 贾琮说着又掏出一份账本:“而这些克扣烂账是他们给朝廷的! 这就是事实!” 妙玉低头不说话了,也不知怎么回事! 那雪白的俏脸登时通红。 贾琮奇怪道:“怎么?我说得不对?” “大人心里有数就好。” 妙玉强作平静地把书递过来,贾琮便心下一喜地接了。 根据他在朝廷各方面渠道得到的消息。 这本书将会成为他的隐藏手段或者杀手锏。 贾琮决定明日请古董行的大朝奉验证一下真假。 再联系上豫王。 贾琮换了座位,挨在妙玉身边! 登时。 一股若有若无的处子幽香传进鼻端。 他珍而重之地把书本放进怀里,轻嗅道。 “好香,你擦了什么香?” “我不用香。” 这话稍显孟浪,妙玉皱了皱眉头,却没有避开。 她不知道贾琮要她书的意图,眼见这样珍重。 还以为留作纪念,脸上的通红一直蔓延到耳根子上。 “你要真这样清廉,不如来做我的账房,官场的规矩! 笔笔开支都要记,束脩少不了你。 至于你师父的灵柩,我叫人运回去。 往年太平还好,现在一发洪水。 原本安分守己的民户也会暴乱。 你一个弱女子,多么不便。” 妙玉思闻言一愣,旋即忖了半晌,转头看了贾琮几眼。 这人对自己已经很好了,不说让她一介女流进来帮忙办公! 若是那种恶劣的官员,早让她脱一层皮了。 虽然是淡淡的应了,但这已经是她能做出很好的表情了。 贾琮不由多看了这高冷地大美人几眼,女秘书也不错。 有事秘书干........不过对于妙玉! 他不会怎么强制,尤氏属于意外。 王熙凤属于报复和发泄,其他有过关系的。 不是妻妾,就是你情我愿,在这种事情上。 他更倾向于你情我愿。 当然。 能征服这些高傲的女人,对他来说也是达成一种成就感。 妙玉和她们不同的,除了清高洁癖。 还有就是有一种知性美,又是纯天然不动刀的。 比现代那些涂脂抹粉浑身铜臭的女白领强多了。 “老婆子明儿再来,清河三街六巷。 都知道我这保媒的,这位老爷可是三品的官身。 秦娘子不妨再想想.......” 门外院子传来牙婆的声音,妙玉还在沉思乱想之中。 贾琮忽然出门来观,她也才跟着出来。 但见对面门口,站着袅娜优雅的一位素服女子。 贾琮怔愣了几秒:“巧了,师姐也在这里。” “河道不好,耽搁了几日。 不想师弟也在,真是巧!” 秦可卿略微惊喜,一双含水秋眸定在他脸上。 秦钟也跟出来了。 秦可卿眸子微移,与牙婆不约而同道:“这位是?” 秦可卿问的是妙玉,牙婆问的是贾琮,一行人都笑了! 且说妙玉和秦可卿,之前是没有任何交集的。 现在见面都是初识。 守卫的武状元不无得意地炫耀道。 “你这婆子好生无礼,我家爷正是巡按三省的御史老爷贾大人.......” 那婆子连忙躬腰作揖一番而别,心道。 “原来有这么个来头更大的姘头,还是年纪轻轻的! 怨不得不答应,这总河老爷也真是。 秦娘子是官家女儿,怎么做得妾? 平白败坏了老婆子的名声.......” 这种情况七年前在宛平遇到过一次。 谁想到七年后,同样一番场景,秦可卿风采依旧! 贾琮联想道:“牙婆,对啊,这招对李纨应该管用.......” 记得冯梦龙的《喻世明言》里边。 有一出偷良家妇女的精彩桥段“蒋兴哥重会珍珠衫”。 就是让牙婆牵线搭桥,李纨守寡多年。 不信挑不起她沉寂的心。 这边妙玉只是淡淡点头,眼见秦可卿孝服未除。 这身打扮更衬托得她俏丽无比。 妙玉惊叹地想道:“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 看起来他们之间有些什么.......” 那边秦可卿因为觉得孝服晦气,不便攀谈。 但却好好打量了妙玉一番,想道。 “是个女道士吗,师弟还真会挑人。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 有这样一个女人,怕也不会寂寞吧。” 突如其来地修罗场面稍显尴尬,两个女人都回房了。 贾琮只能和秦钟说几句别后的慰问,才摸摸鼻子回来。 ———— “虽说曾是官家女,但秦侍郎毕竟死了。 怕是嫌聘礼不够.......” 鲁廉宪皱眉道:“今儿再去一次!” “大人,那牙婆说秦娘子和贾御史是一起的。 这位状元郎正出自秦侍郎门下......” 幕僚叹气道:“山阳知县李毓昌又出了幺蛾子,这人只图个廉洁! 原本是作为地方官协助大人。 现下他却把陋规的状子递到了按察司!” 鲁廉宪手一抖,差点摔掉茶杯。 “是什么原因?” “淮扬巡河道的巫舟过来协商,他两个的长随起了争执。 李毓昌的长随因为主子,得不到那几千两。 巫舟的长随也反对了,李毓昌就....... 另外刘公公在收商税,清河那边闹得鸡犬不宁。 还请大人示下,拿个法子!” “唔,秦家聘礼这事先缓一缓。” 鲁廉宪恢复了镇定,刘知远早就到淮安了,也见过! 东昌知府鲁廉洁的信他也收到了。 鲁廉宪咬牙道:“冰敬炭敬别敬一起准备了,给贾琮送上三份........ 嗯,秦娘子也不要漏了! 设法让我见上一面,再做打算。” 这天一早。 贾琮收到了河道总督鲁廉宪、淮扬巡河道的道台巫舟、监察太监刘知远三人的致信。 一看都察院规定的路线、日程,不但不晚,还早了几天。 贾琮当下吩咐,雇了商家船只,叫随从抬行礼过去。 此时是非走水路不可的。 而后到对面与秦钟告别,谁知秦钟出门去市集了。 老管家秦通也跟去了,鬼鬼祟祟的贾琮觉得心下一松。 进门只见秦可卿在薰笼上熏衣服,满屋香气盎然。 贾琮挨过身来开口道:“昨晚来问亲的是总河大人?” 河道总督一般被称为总河。 “嗯。” 秦可卿不咸不淡,瑞珠宝珠俩丫头退下了。 “第一次来不成,总还有两次机会。 三品的总河大人呢,师弟说说。 我是不是不该蹉跎年华.......没准人家正妻一死。 我又可以做奶奶了呢,再过几年就老了。” “不行。” 贾琮想也不想地摇头道。 “为什么不行?” 秦可卿脸色故作诧异:“我是和离,如今也算清清白白! 小弟还得守孝,等孝期过了。 师姐得有个盼头不是?” 这话真不好回答了,若说她曾经是官家女。 不能做妾,官家千金做妾是朝廷严令禁止的! 但是和自个儿私会,岂不是连妾的名分都没有? 因此这借口还不好用。 贾琮一时语塞,只觉头都大了一圈。 秦可卿见状眼波狡黠地闪了闪,能看到师弟吃味的样子。 真是难得! “师姐跟他还不如跟我呢。” 贾琮咬了咬牙,正大光明地道,说着立马托起秦可卿的玉手。 “你比比,论年纪,他都是老不死了! 师姐国色天香,跟了他你不恶心? 论三榜;我是一甲状元,他不过二甲。 论官品;他虽然是三品,比我高了好几级。 但我权力比他大啊,官大一级压死人。 在御史这里不通用。 我到他那个年纪,早就一品了。” 见他发毛的模样。 秦可卿噗嗤笑出声来,贾琮恨得牙根痒痒地去亲。 这个师姐袅娜柔和、气质优雅之外。 怎么看怎么有股风流劲儿! 奈何。 贾琮去亲左边,秦师姐的头就偏向右边。 去亲右边,她的头就偏向左边,不让得逞。 “师姐可真会勾人........” 贾琮这时也反应过来,这女人是逗自己玩呢! 索性把头埋在她胸口拱啊拱,满鼻的芳香,弄得男儿心痒痒。 这下捅到了秦可卿的要害,连忙告饶。 “好师弟,且饶了我。” 秦业尸骨未寒,虽然贾琮很想把秦可卿就地正法。 勾得他心火旺,但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合适。 “我哪儿在勾你?” 秦可卿咬唇道:“你三更半夜和一个女道士在我旁边。 不是故意来气我吗? 我恼一下怎么了.........” “不是女道士,是带发修行的佛门中人。 她看不上我的,你放心。” 贾琮也觉得亏欠了秦可卿很多,按理说秦可卿的性格模样。 娶来做妻子都是福气了,可偏偏因为那一层叔侄关系! 永远无法打破樊篱和桎梏。 早几年一直在为他默默付出的是这个女人。 虽然微不足道。 可让她等了这么多年,铁石心肠也会化的! 能让她尽量开心点,也算一种弥补。 至于跟自己抢的,那当然不能放过。 贾琮和她默默拥抱了一阵。 不听见有什么难处,才各自作别,约好来日相会。 出了清河。 妙玉也察觉到贾琮与秦可卿的关系不同寻常! 但她却不知道秦可卿曾经是宁国府的奶奶,也没人跟她提过。 她也没兴趣。 要不然的话,恐怕她心里会对贾琮鄙夷一番。 且说船行一日,快临近山阳! 运河两岸,放眼望去,皆是一片平原。 淮安境内十分之七属于平原地带,不过有的地方有绿意。 秧苗和桑苗在春风中翠绿欲滴,有的地方便是一片黄泥! 这山阳西南便是洪泽湖。 中国第四淡水湖,洪泽湖连着淮河。 春汛也就是桃花汛时洪水倒灌,汛期一过又冲回来。 可见难民行走于野。 登岸时此种景象更让他们默然无声! 这山阳南来北往之商会。 一路都有行脚地方、摊点、货郎,此刻显得萧瑟些。 步上平原道路。 此刻人群中有人喊:“山阳的青天大老爷开仓赈灾了! 快去、快去,听说过几日搞什么以工代赈。 咱们也混口饭吃。” 这些人都是洪泽湖一带,洪水一发,没了家的人! 不少人欢天喜地。 “阿弥陀佛,青天大老爷呐! 朝廷给了山阳一个在世包龙图!” 贾琮想起荆襄和安徽那一带,属于长江中游。 黄梅戏就是因为水患,湖北的人跑到安徽,才发展起来! 所以后来主席说“黄梅戏是被洪水冲来的”。 这时听到山阳知县的做法。 第一感觉也是李毓昌是个好官。 槟榔王那事。 贾琮准备和刘知远调和,他管着三省刑名,应付得过来。 另外他预料得不错的一件事就是,户部的银子根本不够。 即使是足够的数目,放到下面也没有多少。 这是贾琮不得不受贿甚至索贿的原因。 当贿赂成了官场默认的潜规则,谁也不违反。 他就可以在这条潜规则下面玩转,这不会有问题。 当然。 有影响的是贾琮的清名、直名会暂时有了污点! 但是。 等治河成功,一切都会反转过来。 吴思曾经在《潜规则——中国历史的真实游戏》里面悲叹! 无论古今,这种潜规则都不会消失。 所以。 民主社会,低保是关系户的便利。 化肥茶叶方面的官,也要把便利给关系户。 如果有人违反规则,将会受到游戏的淘汰出局。 举个例子。 奋斗一生的乾德皇帝,在养廉银上跟官员妥协了! 可是他一辈子也清理不了官场潜规则。 朱元璋下狠心杀了一辈子,不惜剥皮示众。 枷号上班,大明还是遍地贪官。 而此时此刻。 前面不远的地方,就有一个违反游戏规则的人。 “三十万,这是户部汪阁老开口。 两主事签名,给淮安的拨款。” 府城一处临水亭。 淮扬道台巫舟吃着几样淮安菜,细嚼慢咽。 “巫海一年给京官打点的银子,需要多少?” “老爷。” 巫海阴测测地笑道:“内阁上下文书签字的、通政司办理奏折的! 十几位每个几百两,巡抚、总督每月一千两。 藩司、臬司几千两,吏部几千两。 司礼监几千两.......算下来一年不少三万。 陕西、山西的粮储道,更是没有低过五万!” “听听......” 巫舟悲天悯人:“李知县,你拿点钱不就完事了? 何苦把状子递到按察司? 压不住怎么办? 你在干什么? 李毓昌卧"槽"尼"玛!” 巫舟拍案而起,狰狞地提起李毓昌的衣领子。 巫海带人围过来,门外的李毓昌随从李祥。 不仅不救主子,反而带了一条结实的布条进来! 巫舟一使眼色,几个人按倒李毓昌。 拿布条往他脖子上勒。 “巫舟,李某人绝不会屈服......咳咳!” 李毓昌挣扎道:“暗杀朝廷命官......你,咳咳咳.......” “谁知道?李毓昌是协助治河不成。 上吊自缢,畏罪自杀的!” 巫舟拍了拍气绝的李毓昌的脸颊。 “你不想升官发财?那不要挡我们的门路啊!” “淮阴饿夫,饭于漂母! 时不利兮,胯下受辱。 事楚无知,事汉谁数? 火烧连厥,身几伏虎。 暗出陈仓,定秦袭楚。 井径拔赵,佯弃旗鼓。 .......能辩多多,不能自处。 未央被诛,前功何补? 呜呼!韩信呐韩信,受我一拜!” 巫舟对着韩信的庙门作揖完毕。 巫舟李祥几人已经处理好了李毓昌的尸体。 装作畏罪自杀的样子! 巫舟笑容可掬道:“走!咱们去迎接巡按三省的御史大人!” 李毓昌死不瞑目,凸出的瞳孔! 是他这个清官,对这个世道发出的无声控诉。 韩信雕像背后一封血书,静静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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