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三年以下

“抓她，我要她坐牢、坐牢！” 病房里，脑袋上裹了一层纱布的陈刚大吼大叫。他不仅被娄艺青打破了头，还断了好几根肋骨。 经过一番救治后，他正狼狈的躺在病床上。 他一大声说话就会牵扯到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似乎喜欢家暴的男人，情绪都不怎么好。 他们打人的时候很开心，被打后又会气急败坏。 一位年轻的警察面无表情地做着笔录，另一位中年警察询问道：“据当事人所说，她之所以出手，是看见你在殴打你的老婆。她的行为所以见义勇为。” 陈刚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他兀自狡辩：“我跟我老婆感情好的很，我怎么可能打她。是那个疯女人瞎说。” 陈刚一边和警察说话，一边冲老婆冯慧使眼色。 冯慧眼神麻木的看了眼陈刚，低下头没有说话。 她其实认识娄艺青。 她第一次在小区里哭时，娄艺青过来安慰过她。国庆的时候，两人又见过一次。 她能感受到娄艺青的善意。 可那又怎么样？陌生人的善意可以改变她被家暴的命运吗？ 他们展现完善意拍拍屁股走人，留下她只会被打得更惨。 以家为名，行伤害之事，谁能真正管的了那些施暴者。 “冯慧，你哑巴了，你说话啊！” 见冯慧一直不说话，陈刚也急了。 他不停催促：“你想想儿子。他要是知道他爸爸被人打了，他妈妈还包庇坏人，你觉得儿子会怎么想？” 冯慧突然抬头直直看向陈刚，他在威胁她。 他在用儿子威胁她！ 陈刚第一次打她时，她就想过离婚。是陈刚的父母，趁着她在厨房做饭的功夫，偷偷摸摸把孩子抱走，带回老家。 他父母扬言，冯慧要是敢离婚，他们就把孩子藏进大山里，让冯慧一辈子也见不到她的孩子。 冯慧报警了，可警察却以孩子的奶奶不会伤害孩子为由，拒绝立案。 陈刚此时此刻提起孩子，无非是在警告她：你要为了一个陌生人失去你的孩子吗？ 沉默，沉默。 派出所。 方泽楷过来的时候，娄艺青正坐在角落的沙发上，和一群卖银票昌的男男女女挤在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被娄艺青身上的血迹吓到，旁边的人都离她远远的。 方泽楷先和警员聊了几句，签署了一些文件，才走到娄艺青面前：“好了，我们走吧。” “不用拘留吗？”娄艺青问。 方泽楷：“我帮你办理了保释手续。你暂时可以先回家。一个月内不能离开这座城市，且需要随时听候传唤。” “那走吧。” 娄艺青没什么表情的站起来，和方泽楷一起往外走。 车里的气氛有些沉凝。 娄艺青沉默了一阵才道：“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当时太冲动了，没忍住。” 确实是冲动了。她一向很克制，在不影响到自身的情况下，不轻易参与别人的纠纷。 当初帮助杨晓红，她也只是提供一条途径而已。 她深知，家暴不像其他事情，帮一次就可以解决。 如果被家暴的人自己不想着反抗，仅仅只靠别人的帮助，根本不会有任何作用。 可是今天，娄艺青真的是被杨梓鑫的无耻气坏了。遇到一个和他同样家暴的男人后，情绪完全不受控制。 等她意识到不该动手时，已经来不及了。 想着反正打都打了，娄艺青干脆放飞自我，不知不觉打过火了。 她看向方泽楷：“我这样会被判刑吗？” 方泽楷瞥了她一眼，语气不同往常的温柔：“现在知道怕了？” 听着方泽楷的话，娄艺青莫名脸红，好像被调戏了一样，可对方明明没说什么过火的话。 娄艺青抹了把脸，想让脸上的温度下去：“我就是太生气了。杨梓鑫干的事实在是太恶心了。” 方泽楷：“你还不准备和他离婚吗？” 娄艺青：“我不可能再和他同在一个屋檐下。”她怕她会忍不住打死他。 她以前不愿意离婚，是确定自己打人时留得住手，发生这种事后，她不确定了。 当然，她也不能让杨家人这么轻松脱离她的魔掌。 方泽楷：“你想离婚的时候找我，我肯定尽最大努力为你争取权益。” “嗯！我们现在是去哪？” 方泽楷：“去医院。先去看看你打的那个人怎么样了。顺便问问他愿不愿意私下和解。 还有那个女人，如果她能证明，她当时正在遭受殴打，你的所作所为皆是处于见义勇为，这对你会有很大的好处。” …… 你会为了一个陌生人，失去你的孩子吗？ 冯慧不知道别人会怎么选。 但她的选择，是孩子。 虽然这个陌生人刚刚帮助了她。 可那又怎么样呢？她内心愧疚。她也觉得对不起娄艺青，可这不代表她愿意放弃自己的孩子。 “我老公没有打我。当时我癫痫犯了。她误会了，以为老公在打我。” 她尽量把话往对娄艺青有利的方向说，这已经是她能做的极限。 娄艺青到病房门口的时候，刚好听见冯慧的话。 她面无表情的听完，自嘲地笑笑。烂好人果然当不得。 她回头冲方泽楷一笑：“你还有办法吗？” 方泽楷表情严肃，脑海中不自觉闪过自己学过的知识： 打架打断人肋骨造成轻伤，则涉嫌故意伤害罪。 按照司法鉴定验伤等级标准，打断两根肋骨属于10级伤残即轻伤。 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 三年以下。 如果陈刚不同意私下和解，冯慧又不愿为娄艺青作证，娄艺青面临的，很大可能是三年以下拘役。 方泽楷第一次感觉自己学的知识背刺了自己。 他不想让娄艺青担心，“你还有地方可以去吗？如果没有，你可以先去我家。” 他准备先把娄艺青送走，然后去找陈刚，劝陈刚接受私下和解。 末了，方泽楷补充道：“你放心，我不住那里，我可以先回我爸妈家。” 娄艺青摇了摇头，“你送我去雨辰那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