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Chapter.37 梦魇

理智催促他们，快离开这里。 可是哈利放不下贾斯汀和尼克，他想要询问席晚秋的意见，当他转过头去，却愣住了。 女孩少有的露出异常脆弱的感觉，她的表情在外人看来只是盯着贾斯汀他们一动也不动，可就在她身边的哈利却真的感受到了她的清晰。 绝望。 他顾不上被石化的贾斯汀他们，手脚并用跪在席晚秋身边，伸出一只手轻轻摇晃她。 哈利担心，他担心地上的贾斯汀和尼克，担心有人经过这里误以为他们是凶手，更担心席晚秋的精神状态。 再害怕的人，看到这幅场景也不会出现绝望的表现。 他脑海里飞快闪过去席晚秋第一次见到被石化的洛丽丝夫人时的表现，当时她只是害怕地缩进了赫敏怀里，也没有表现出其他多么过激的情绪，他才忽略了一点。 席晚秋平时的性格，在见到洛丽丝夫人时，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呢？ 她过于害怕了，这反而不太正常。 被忽视的细节风一样地挤进哈利脑海，不能使用魔杖，赫敏和晚秋默契的掩饰，在不对的时间地点露出不同于平时的惊慌。 怎么会这样，晚秋她到底是怎么了。 哈利发自内心地感到了恐慌，他顾不得其他了，迅速爬起来想要去找教授来帮忙。 好巧不巧的，也就在这时，皮皮鬼突然从一侧墙壁里钻出来，他一见到倒在地上的贾斯汀就惊讶地大叫，“又动手了！又动手了！”.. 转眼间，他又看到了变得异常的尼克，被吓得在空中转了两圈，又大喊起来，“人鬼都不放过啊！都被石化了！！！” 有脚步声闻声赶来，哈利反而对皮皮鬼的大吵大闹充满了感激，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最前面的麦格教授身边，火急火燎地指着前面，“教授，晚秋，晚秋她——” 麦格教授微微皱眉，但还是加快速度往那边去，“波特先生，别急，席她怎么了？哦我的孩子——” 厄尼脸上还挂着泪痕，看到自己学院的好友被石化了还想着趁机煽风点火，证明哈利才是斯莱特林继承人，可当他跟着他们走过去时，也被吓住了。 席晚秋跪在地上，死气沉沉地盯着贾斯汀，她像是雕塑一样，动也没动，只有轻微的呼吸还证明她活着，即便刚刚发生了如此大的声响，也没有把她唤醒，她的眼神空洞，没有聚焦，像沉浸在梦境一般，无声无息。 麦格教授拜托了两个人把贾斯汀送到医疗翼，又变出了一把大扇子扇着尼克，她应该把席晚秋也送过去的，但是她必须得先带着她去找邓布利多。 好在，席晚秋被他们拉起来时，还算顺从地站起来了。 麦格教授更担心了，这恰好证明了席晚秋现在是一点自主意识都没有了，如果她还知道一点点反抗...那都比现在要好。 没人看得见席晚秋眼里的世界。 从见到被石化的贾斯汀的那个瞬间，她的世界就变成了无边无际的黑洞，只有两束审判一样的白光打在瘫跪在地的她，和了无生气的一人一鬼身上。 她呆呆地望着他们，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到了，熟悉感。 地底窜出几根黑色的绸带，牢牢地捆住了她，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有，但她的确动不了了，完全动不了，连眼皮都像感觉不到一般，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前那束光。 是不舒服的感觉，但她没有挣扎。 没有挣扎，没有恐慌，没有叫喊，就好像她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傀儡，有人抬起手指，她才会跟随指引移动。 她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贾斯汀和尼克身上冒出了许多黑色的污泥，他们也在这污泥里，随着滑落，慢慢融化融合在一起，这一切都像在做着慢动作，直到地面上只有一滩黑色的阴影。 没有结束，影子聚合在一起，慢慢浮现出一个轮廓，席晚秋认得出来，那是一个女孩子的身形，有什么在影子中心突起，然后“她”渐渐被拉了出来，轮廓也就越来越清晰，甚至，有了色彩。 直到那束白光下，出现了一个席晚秋不认识也不熟悉的女孩。 她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儿，席晚秋却麻木地坐在那里，没有恐惧，没有惊慌。 直到一种被注视的感觉传来，她像没有意识般，抬起头，转瞬间她的眼神突然变得格外警惕，针针刺痛如此真切地扎进脑海，她挣扎着从缠着她的细绳里出来，以她为中心的黑暗就像笔墨晕染在宣纸上般，慢慢消散。 席晚秋回过了神，她呆滞地看着面前有些严肃的邓布利多，这在校长的脸上可是很少见的，她不由得眨了几下眼睛，这才醒悟过来自己身处何地。 她猛地扭头，不意外地看见了坐在身旁，正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哈利。 她带着迷茫的表情，看向邓布利多，“不好意思，校长？我这是在？” “席，这里是校长办公室”邓布利多的视线落到刚刚涅火重生的凤凰福克斯身上，“看，它刚刚死过一次，又复活了” 席晚秋的目光被吸引过去，“嗯...它，看上去并没有凤凰那种华丽的感觉” “平时还是很好看的，有金色和红色的羽毛”邓布利多朝她笑着，“今天不太恰好，它的寿命到了” “浴火重生？” “是的，它的身上会着火，然后——就是这样了”他爱怜地看着凤凰，“很有趣，是不是？” 席晚秋点头，“是的” 凤凰，永恒的生物，在它死亡之际，会开始燃烧，等到原先的自己被烧毁，全新的它又会重来。 这个时候的席晚秋还不知晓，这一只凤凰，会带给自己什么。 哈利咬了咬唇，等到他们的对话结束后，才开口对席晚秋投去关切的眼神，“晚秋？你刚刚是怎么了？没事吧？” “刚刚？”席晚秋困惑地摸了摸头，她刚刚...对啊，刚刚不是在走廊吗？为什么再次睁眼，就到了校长室？ “我不知道”席晚秋的眼里满是疑惑，她仔细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刚刚发生了什么，“我怎么了？” “看上去像是梦魇，孩子”邓布利多平和地说着，“不用太紧张，没有什么大问题” 哈利放下心来，席晚秋依旧拼命思考着什么。 梦魇？那她是怎么醒过来的？ 没有等到思考出什么结果，海格突然闯了进来，他的脚踏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手里还拿着那只死公鸡，看上去很着急的样子，因为他脸上还有些汗没擦掉呢。 “校长——邓布利多校长——”他叫着，“不是哈利和晚秋！事情发生前的几秒——我还和他们碰了面！” “冷静点海格，我不认为是他们”邓布利多冷静的用沉静的蓝色眼眸望着他。 “你不认为——哦，你不认为？”海格看上去窘迫极了，“啊，那好的，校长，很抱歉打扰了你们，再见”海格尴尬地退了出去，贴心地带上了门。 哈利的心怦怦直跳，“校长，你不认为是我们？” “当然啦，孩子们，但我还是需要和你们谈谈”邓布利多将双手放到桌子上，交叉起来，“你们有没有什么瞒着我？” 哈利想到了最近同学们对他的猜忌，想到了多比，还想到了密室。 他咽了咽唾沫，决定和邓布利多说什么也没有。 但他慢了一步，席晚秋掰着这些天发生的事，细数告诉了邓布利多，“首先——从一只叫多比的家养小精灵讲起好了——”. 直到说完了和赫奇帕奇学生们在图书馆里的争执，她才听下来，哈利目瞪口呆地望着她。 “别这样，哈利”席晚秋挥挥手，“我敢赌十个金加隆，邓布利多教授可是世界上最伟大的白巫师，他怎么会不知道学校里发生了什么呢？而且——我在书上看到过有一个咒语叫做摄魂取念，就是能知道你过去的记忆以及你的脑瓜子里面在想什么，校长也一定会的，他只是在试探我们罢了——对吧？” 席晚秋机灵地直接挑明了邓布利多的想法，以防他们之间有所猜忌，毕竟，她最近总有种不好的预感，就好像有一条阴冷的毒蛇蛰伏在某处，准备伺机给她一击。 邓布利多笑出声，“你有时候很聪明，晚秋” “不过——在感情方面，处理得还是有点不恰当” 席晚秋一愣，啥？啥感情方面？ “看来，我不得不送你们离开了”邓布利多弯着眼眸，看上去心情不错，“毕竟，我可不想在外面的学生，等着急了” 等哈利和席晚秋走出门下了楼梯时，就看到德拉科靠着墙壁出神地凝视着窗外的一幕。 天气渐凉，最近的天气很不好，不是阴云密布就是阴雨连绵，又到了容易感冒的时期了，想来，圣诞节也快到了。 哈利吃惊地看着德拉科，似乎想不到他为什么知道他在校长室，“德拉科？” 德拉科听到哈利的声音时似乎恍惚了一下，紧接着就是凶神恶煞地瞪了他一眼。 哈利：？ 德拉科大步走过去，开口嘲讽，“好啊好啊，让我们看看，这是哪个傻宝宝把自己作进了校长室啊？” “只是个意外”哈利挠了挠头。 德拉科连着鼻子发出了切的一声，“意外？被那么多老师同学抓到和被石化的人待在一起的意外？” “你也觉得是我干的吗？”哈利受伤地看着他。 席晚秋试图说些什么缓和什么，被德拉科瞪了一眼不敢说话了，她发誓，她看到了明晃晃的嫌弃。 德拉科：就你这情商能说出什么好话。 德拉科懒洋洋地看了哈利一眼，被气笑了，“我是继承人你都不可能是，你可是魔法界的救世主啊哈利·波特” “你嘲讽我了”哈利更委屈了，本来他就因为贾斯汀这件事被吓坏了，德拉科不仅不安慰他还把他骂了一顿。 眼看哈利真的又委屈又难过的样子，德拉科认命地叹了口气，用力抱住了哈利。 “你怎么那么傻啊...” 你如果出事了，我怎么办，我很关心你的安危啊，哈利·波特。 席晚秋：...没眼看。 她不打一声招呼，干脆偷偷溜走了。 校长室内，邓布利多认真地看着分院帽。 “校长？你终于注意到了吗？”分院帽说。 “那个梦魇” “是啊是啊，那个梦魇”分院帽喃喃自语，“太有意思了是不是？自从霍格沃兹建校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情况” “这么说，我们就可以将这件事记到校长史册里了，十分富有意义的一次事例”邓布利多开玩笑地打趣两句，心里却不免仍旧感觉到沉重。 今晚他的确使用了摄魂取念，但是仅仅几秒钟，席晚秋就被什么强行唤醒了，连他的摄魂取念都被排斥了。 只看到了一个女孩。 在迷雾下被掩盖的真相，今天，仅仅窥见到冰山一角。 席晚秋回到宿舍，看到了赫敏紧张的眼神，“听说你去了校长室？发生了什么？” “贾斯汀，和尼克，他们被石化了”席晚秋提到这件事，还有些后怕，“就躺在那里，贾斯汀他就躺在那里，双目无神，呆滞地看着天花板” 像是想到了那个场景，席晚秋忍不住微微战栗。 或许是梦魇的影响，直到她被赫敏慌乱地抱在怀里拍着背，不断被哄着好了别哭了别哭了的时候，她才反应似的摸了把脸。 满手的泪。 可是，她想不明白。 这些眼泪，不是因为害怕，更像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无法感受到的悲伤。 她无措地抓住赫敏胸前的衣服，茫然地抬头，“赫敏，不是我...” “什么？” 眼泪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可是席晚秋的悲伤却像是被阻隔了一样，这让她有些喘不上气。 有人在哭，但却不像是她。 明明她知道悲伤到了极致，但是她却仅是知道。 她感受不到。 她抬头看着窗外呼啸的大风，今晚又下雨了，豆大的雨珠不断击打在格兰芬多塔楼的窗户上，发出哒哒的敲击声，像安眠曲一样，又像是谁的悲哀与歇斯底里。 夜色中，只能看到在窗户上滑落的水珠的纹理，和抱着她轻声安慰她的，赫敏柔和的眼神。 她觉得，她贪心了。 有一瞬间，她想结束自己之前说的，寻找别的朋友。 她竟然忍不住地开始贪恋，现在抱住她的赫敏。.. 如果时间只停留在这一刻做永恒，她想她也愿意了。 可是。 她逼迫自己移开视线，看向了窗外浓重的夜色。 今天的天又黑了，明天，又会发生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