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命不久矣

这一声喊喊得宋家所有人都听见了，不等宋惊芸反应过来这话中的意思，宋大江就着急地走了出来，“芸丫头愣着干啥，快去开门。” 宋阿奶和宁阿婶也出来了，互相安慰着说话，“肯定没事的，肯定没事的……” 直到三个小孩推了推宋惊芸的手背，宋惊芸才终于缓过来神，抱着毯子跑去开门。 一开门，入眼便是浑身被雨水淋湿的林愈青和陆石。 林愈青扶着半晕不晕的陆石，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声音都带上了害怕的哭腔，“陆兄他、他一开始还好好的，结果淋了点雨就……” 他自认全部责任在他，若不是他拉着陆石去擒什么草寇，陆石也不会受伤。本来宋惊芸就不想让陆石去冒险，结果现在出了这事，林愈青悲哀的想，他以后天天来宋家当牛做马赎罪好了。 宋惊芸闭了闭眼，压下自己狂跳慌乱的心跳，将手中的毯子盖在了陆石肩膀上，颤着声音道：“多谢林公子送他回来。” 说罢，直接就要弯腰将陆石背回去，宋大江赶紧抢先道：“我来我来，一河，你们几个快去请大夫。” 林愈青拦住他们，“我已经安排人去请了。” 本来是要去他爹那里领赏的，结果陆石迷迷糊糊，一直喊着要回家。林愈青心里害怕，一边让衙役们去复命，一边排人请大夫，自己则立刻送陆石回家。 有他这句话在，宋家其他人心里稍微宽慰几分。 宋大江将陆石送去了屋里床上躺着，刚想说话就看见宋惊芸已经拿了干净的衣裳过来。 宋惊芸把其中一身递给立在一旁低头自省的林愈青，道：“你也去换上吧，这是陆石的衣裳，别生病了。” 她不等林愈青说话就自顾自的转身又去给陆石换衣裳。 宋阿奶和宁阿婶不方便进去，只好带着三个孩子在门口等候大夫。 屋里宋惊芸刚给陆石擦干了发丝，大夫就提着药箱来了。 诊断之后，大夫道：“伤口不算深，只是因为淋了雨，所以才浑浑噩噩地发起热来。几位不用担心，服了药好好歇着，就慢慢地好了。只是夜里会惊醒，所以需得人时时时候着。” 林愈青：“我伺候！” 宋惊芸没看他，看着床上双眼紧闭的陆石道：“我来就好。” 林愈青顿时不敢吱声了。 大夫走后，一家人挨个儿照看了一下陆石，就把这屋留给宋惊芸他们二人独处了。 林愈青站在已经停雨的院子里发愣，心中的愧疚逐渐蔓延。 忽地，宋惊芸打开屋门出来，道：“你不用这样，先回去吧，一切等陆石醒了再说。” 林愈青张了张嘴。 宋惊芸打断他，“你不回家，林县令也会担心的。” 林愈青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转眼入夜。 陆石就像大夫说的那样惊醒了好几次，宋惊芸细心照顾着，本以为第二天他就不再发热了，没想到越发严重起来。 宋家人又去请了大夫，这次来的大夫看过之后直摇头，“雨水感染，伤口虽然处理了，但你们看，外层发白，是要溃烂的走势。我再重新开药包扎，要是今夜还不退热，那就……” 宋惊芸脸色唰得一下白了，“那就怎样？” 大夫叹气道：“趁早准备吧。” “什么？！”宋阿奶听了差点晕过去，好在宁阿婶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 宁阿婶说：“咋就能呢？大夫，他就是被人砍了一下，这伤也没多深，您再给开点好的药。” 大夫没有说话，背上药箱离开了。 宋阿奶看着陆石道：“傻小子，可别在发热了，本来脑子就不灵光。” 宁阿婶又开始祈祷，“一定会没事的，以前村里有人腰都让人给捅穿了，不照样活得好好的，陆石也会没事的，阿芸你别担心。” “我不担心。”宋惊芸深吸了一口气，眨眨眼道：“阿奶、阿婶，你们都先回屋歇着吧，我照顾他。” 她知道古人的医疗水平只能这般，没有抗生素，挨不挨的过去全是陆石自己的命。 宋惊芸洗了帕子给陆石擦洗降温，碰到男人手背时忽地被抓住了手。 陆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见是宋惊芸又傻傻地笑了，口齿不清道：“阿芸，好疼啊……” “啪嗒”一下，眼泪砸在陆石脸上。 宋惊芸当即就无声地哭了。 下午。 林愈青来了一趟，带来了陆石应得的三百两赏银，他不知道陆石现在的情况，还以为陆石马上就能好了，笑着说：“宋姑娘，这事都是我的错，我爹说了，等他忙完这一阵子，我们林府好好的给你和陆兄赔个不是。还有，陆兄需要什么滋补的东西你跟我说，我亲自去采办。” 宋惊芸应下，让他走了。 到了黄昏，不知巷子里哪家好事的人传出去的，说看见宋家去了好几个大夫，抓了草寇的陆石马上就要没命了，等宋惊芸知道的时候这事已经传遍了镇上。 一处租来的小院里。 赵天恩大喊道：“娘，你别拦我，你让我去看看！” 赵大娘：“看了又能咋样？就是陆石真的死了你又能咋样？” 赵天恩呼吸急促，“陆石要是死了，我、我就……娶了宋惊芸！” “你！”赵大娘简直要被他气死。 一旁的赵大嫂说：“就让三弟去呗，二妹现在给的灵水越来越少了，我攒了那么久，也不过小半瓶，我看她是不想我们继续做生意了，以后估计就交给罗家做了。宋惊芸有本事，要是三弟真把她娶了，咱们家说不定还能继续红火下去呢。” 赵大娘闻言犹豫了，“可是，她都嫁过人了。” 赵大嫂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再这么下去，家里的生意黄了，娘拿什么养我肚子里的孙儿？” 赵大娘不再说话了，有些惊惧的看着她，总觉得大儿子死后这大儿媳就说话神神叨叨的。 她不拦，赵天恩立刻跑去了宋家。 他们现在住在镇上本是为了方便赵大嫂养胎，现在更方便了赵天恩找宋惊芸。 天已经完全黑了，镇上许多摆摊的人和食客们没看见宋家的摊子，正在说闲话。 有人说上午才知道陆石捉了草寇帮了大家的大忙，是大英雄，下午就听见了陆石命不久矣的消息，实在是陆石命薄，没那个享福的命。 赵天恩一路跑过去，越跑越觉得自己有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