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苍白的烟火

“……那就是你找的那个女孩，现在就在地铁中喔，” 路鸣泽笑得像个魔鬼， 不对，对于路明非来说，他本来就是魔鬼， “哥哥，如果你再不快一点的话，就可能再也见不到她了喔。” 望着这些可怖的镰鼬，路明非的心提了起来。 他不敢想象如果夏弥遇到这些家伙，会发生什么。 “你看，哥哥你又担心别人了吧？” 而魔鬼，总是擅长洞察人心， “一年前你就可以杀死所有逆臣，但是你拒绝了，接受它不就好了，接受它就再也不会像现在一样烦恼了。” “接受它，夏弥就永远不会离开你的身边了，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你得到处找她。” 时间像是暂停了一样，路明非干脆不再理会小魔鬼， 魔鬼还能说些什么呢，不就是让路明非把灵魂出卖给他，或者因为引诱他，让他因力量而堕落么， 路明非可没少看院长的藏书，在那本歌德的《浮士德》里，能耐那么大的浮士德，都因为听了魔鬼的鬼话，为了拥有美貌的女孩玛格丽特，出卖了灵魂， 在对欲望，权力、以及知识的无尽追求中，浮士德…最终陷入了无尽的痛苦与悔恨之中…… 路明非这么个小神经病，当然没有浮士德的能耐，如果把灵魂出卖给魔鬼，结果可能比这位老兄还惨， 他是有自知之明的，所以早就打定主意；无论小魔鬼说什么，都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他蹲到老唐旁边，想把他拉得离镰鼬们远一些，哪怕这在真实的世界中，只能让老唐多活一秒，但这，也很有意义，不是么。 但路明非挫败地发现，在这个静止的世界中，除了他和那个小魔鬼，别的什么也动不了。 但仔细想来也对，要是召唤出小魔鬼，不把灵魂给他，就能像承太郎的白金之星一样，‘暂停"时间，还是一停就是好几分钟，那他大可以扛着老唐跑路。 小魔鬼这种黑心资本家，岂不是给他路神人打白工啦？ 从古至今，包括神话故事，做到这种白嫖…啊呸，能把‘魔鬼"吃干抹净的，恐怕只有魔术之王所罗门了吧。 “哥哥，你和真嗣都一样，拒绝补完，也拒绝世界上最大的权力。” 路明非心说， 妖兽了！小魔鬼也看EVA的吗？ 在你们魔鬼之中，是明日香的人气高还是绫波丽世界第一可爱？ “你不愿意看它一眼，但它可是所有人，都求之不得的存在。” 小魔鬼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老唐，“你说假如让他选，他会怎么选呢？” “走开走开，”路明非像是驱赶麻烦的野猫一样挥着手，“你要拓展业务我没法管，但是别来祸害我朋友，老唐他多纯真啊，可不能让你这种魔鬼给带坏了。” “纯真？”小魔鬼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一样，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哥哥，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你能这么评价他。” “但也对，人和怪物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都是很纯真的。” “你看这帮小家伙，多纯真啊，”小魔鬼的手，抚过一只镰鼬的九个头颅，“它们只想着吃饭和上到镰鼬女王，喔，现在还想着逃命。” 路明非实在是不觉得，这些怪物纯真在哪里，他看了只觉得头皮发麻。 “喂路鸣泽，它们是不是在动？” 路明非突然发现，镰鼬离老唐越来越近了，原来这并不是时间停止的空间，而是时间的流逝缓慢。 “对啊，它们在动。”小魔鬼搓着手靠近路明非，一副奸商的派头，“亲，你只需要答应我，接受那股力量的四分之一，我就附赠你‘空间移动"的‘超能力"带着你的朋友一起逃跑，你看怎么样？ 现在答应，还附赠你的小女友夏弥的坐标喔！ 像我这样良心的魔鬼哪里还能找到？抓紧同意吧，现在时间可不多了喔！” 魔鬼不愧是魔鬼，提出的每一个好处，都非常诱人。 但路明非已经上过一次当了， 接受那股力量的代价之一，是他在精神病院里当了一年的小神经病， 大家都说他疯了，所以…他也认为自己疯了。 见路明非仍然不为所动，小魔鬼却没有半点挫败的表情，反而像是觉得他的哥哥就该如此似的。 但是人，哪有可能战胜魔鬼呢？ 魔鬼最大的武器，不是魔法也不是爪牙，而是人心啊。 他取出了一张黑白的，如同素描一般的照片， 照片中，一个小女孩，孤零零地坐在窗边，窗外的天空，满是无色的白光， 路明非的视线牢牢地被那照片吸引，当他将那照片接到手里时，才发现那天空上的白光，其实是烟花， 只是黑白的照片看不出色彩， 不大的房间里乱糟糟的，有的碗筷甚至摆到了地上，让人怀疑这个家里是不是根本就没有大人， 可事实上她就是没有啊，她没有母亲，父亲也不在了…… 照片的背面，印着拍摄日期：2000年2月5日，19点45分 那是21世纪到来的第一个春节，是全家团聚的时刻， 而她，在独自一人看烟火， 看那与自己无关的烟火， ………… 路明非败了，败得很彻底，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令他几乎无法呼吸，“路鸣泽，我接受！你要什么都拿去！” ………… 她眼中倒映的烟火，是孤独的苍白， 没有半点绚丽的色彩， 与这黑白照片中苍白的光无异， 世界灿烂盛大，绚丽多彩，却与她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