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情有可原

翊坤宫内，佟佳贵妃柔声询问四阿哥为何处置了那个太监。 她听四阿哥身边的嬷嬷说了，虽只是一个奴才，但到底令她有几分在意，怕那些奴才私下怠慢四阿哥。 若真有人不尽心，她就该出手了。 四阿哥皱眉想了片刻，一本正经道：“那奴才多嘴多舌，胤禛不喜欢。” 佟佳贵妃耐心询问，“哦？他说了什么？” 胤禛低下头，两只小手捏着衣角，小声道：“他说有人害胤禛，说其他母嫔不好，还说有人不喜额娘。” 佟佳贵妃蹙了蹙眉，此事不算错，但由一个奴才说出来，到底不算无辜。 尤其还让四阿哥听到，那太监死有余辜。 四阿哥的惩罚轻了。 她打定主意杀一儆百，但不好当着四阿哥的面说，便道：“额娘知道了，但以后这种事交给额娘便是。” 那太监被打了个半死，但还有一口气，这口气就不必留了，以后断不会再让此事发生。 胤禛犹豫片刻，道：“额娘听了会不开心。” 佟佳贵妃神色一柔，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不是什么要紧的，额娘怎会不开心？胤禛健健康康的，额娘就高兴了。” 被儿子关心，她的心情好了些。 虽不是亲生，这样的感情到底令她感动。 胤禛抬头看她，眼睛微红，透着些愤怒，“额娘是最好的额娘，怎会有人不喜额娘，要对付额娘？那奴才一派胡言，胤禛不喜欢，才处置了他，胤禛不会允许这样的话传到额娘耳中。” 小小年纪，却透着如此执着。 佟佳贵妃抱住了他小小的身子，“额娘知道了，以后不会再让这些人胡言乱语。” 要对付她的人多的是，她早已习惯，万没料到儿子会如此在意。 有这样的儿子，旁的有什么要紧？ 但有人敢在四阿哥面前说这些，无非是想让四阿哥知晓她哪里不好，与她有隔阂，这触碰了她的底线。 幸好四阿哥懂事，体谅她，不枉自己养他一场。 佟佳贵妃嘱咐四阿哥去歇息，然后派人打听那太监与何人有过接触，受了谁的指使。 倘若只是随口胡言，便只要他一人的命，倘若受人指使，她可不是什么好性子的。 佟佳贵妃借此让人去请皇上，说了四阿哥的事。 康熙到底还是来了，佟佳贵妃暗暗松口气，满脸温柔到殿外迎驾。 瞧着佟佳氏憔悴了些，神色间有些勉强，康熙握住她的手，免了她行礼，遣众人出去，道：“怎么回事？” 神色间有些关心。 二人坐下，佟佳氏让人奉茶，这才道：“不过是小事，只是事关四阿哥，臣妾才斗胆惊扰皇上，望皇上见谅。” 康熙神色自若地道：“朕近来忙了些，才没来看你，有何事不必藏着掖着，朕给你做主。” 佟佳氏这才露出一丝笑，“臣妾自是知晓，说到底只是一个奴才在四阿哥耳边胡言乱语，都是臣妾行事欠妥，让这样一个人到了四阿哥身边。四阿哥紧张臣妾，才处置了那个奴才，臣妾愈发不安，该是四阿哥心里难受，却反为臣妾着想。” 这话是说四阿哥是为了她才处置了那个奴才。 四阿哥毕竟还小，随便处置了一个奴才，传出去落个狠厉的名声。 由她解释了，便是四阿哥一片孝心，冲动而为，情有可原。 这事早晚会传到皇上耳中，她这才请了皇上过来。 一是让久不来后宫的皇上踏足她的翊坤宫，二是为四阿哥寻个理由，免得皇上私下听了心里不高兴。 康熙仔细问了，才知那奴才说了何话，不由皱眉，“朕还是太宽纵了，竟有此等用心险恶之人。” 发生在皇子身上，再小的事都不是小事，康熙自然不会大意。 他又握紧佟佳氏的手，叹了声，道：“你受委屈了，你一向处事稳妥，事事宽仁，不过是有人居心叵测，非你之过，朕心里清楚。但有人竟敢算计朕的皇子，朕不会轻饶。” 佟佳氏这才踏实了，笑道：“有皇上这些话，臣妾没什么不高兴的，倘若只臣妾一人，倒算不得什么，臣妾不忍四阿哥听到这些闲言碎语。” 康熙很清楚佟佳氏对四阿哥的良苦用心，感慨道：“四阿哥养在你身边，是他之福。” 虽离了生母，但有一个视他如己出的养母，康熙很是欣慰。 佟佳氏趁机道：“德嫔伺候皇上一场，劳苦功高，如今有了六阿哥，一门心思在六阿哥身上，臣妾只能尽己所能照料好四阿哥，臣妾拿他当自己亲生的孩子，自是希望他平安顺遂。” 不动声色地给德嫔上了个眼药。 康熙面上没什么反应，“朕知你对四阿哥的怜惜。” 佟佳氏不多说，德嫔再用心，终究对一个付出的心思太多，对另一个就有所怠慢。 什么照顾不到？ 装的太久，哪能丝毫不露破绽？ 既想装的慈爱，又想利用舍弃了的占尽好处，哪有这么好的事？ 对方若安安心心照顾六阿哥，她还不会怎样，偏偏对方又要动些歪心思。 这次的事她没有证据，但用这种小手段的，她想不起别人。 呵，还真是安稳久了。 翌日，佟佳氏叫人请来了德嫔，来的人还有荣嫔与戴佳氏。 三人各自落座，佟佳氏笑道：“本宫是个怕冷清的，时不时地就想找人说说话，正好荣嫔离这儿近，本宫就想起你二人来了。希望本宫没扰了你们清静。” 这话是对着荣嫔与茉雅奇说的。 荣嫔温吞地笑着，“嫔妾在屋里坐的久了，腿脚都不便了，是该出来走动走动。” 佟佳氏露出满意的神色，又看向另一边的德嫔，“德嫔也许久没来了，想当初你就是从本宫这儿出去的，谁能想到有今日呢？本宫还是挺欢喜的，自打有了四阿哥，本宫就更欢喜了。” 德嫔笑容有了些勉强，但仍旧温柔谦恭，“贵妃娘娘言重了，多亏娘娘的悉心指教，婢妾才有今日。” 她态度十分谦虚，但话有些不对味儿。 茉雅奇瞥了眼佟佳氏，对方表情不变，这气氛有些不寻常啊。 如今的乌雅氏是德嫔，佟佳氏提起当年，这是要如何？ 德嫔又说起佟佳氏的悉心指教，讽刺意味十足。 不对劲儿。 关键还要荣嫔和她过来，这是为何？ 她低下头，默默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