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竟然在下如此之大的一盘棋？

两个月，沈家、赵家的突变，以及禹州边拓等地的局势变动，赵策英都看在眼里。 家里那团理不开还带了点胡搅蛮缠的家务事，被墨兰料理的干干净净让赵策英松了口气。 而借此他也顿悟到了，有些时候光讲道理是办不成事的，需要配备雷霆般的手段，以及强硬且带有些恐吓意味的措辞。 同样都是在庄学究私塾进学多年，同窗的盛家子弟却能在朝为官，墨兰在后宅掌家的手段让他望尘莫及，当真是让赵策英惊叹不已的同时又分外羡慕。 这让他本就因为娶了墨兰而梦幻的心情，愈发的复杂了起来。 这一日，他终于是忍不住， “墨兰。” “怎么了？” 正在翻看着手记，绘制地形图的分身抬头，露出了恰到好处的疲惫、迷惑与笑意。 赵策英把墨兰眼底下的疲惫看在眼里，心疼让他愈发斟酌着语言，尽可能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生怕让墨兰误会半分。 他问道，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是有什么我没看明白的吗？” 墨兰放下了手中的笔，示意赵策英坐在她对面，沉吟了片刻，似是在思索又似是在斟酌语言。 “嗯……” “官家老矣，却迟迟不立储。邕王、兖王必有一战。” 可这一套说法，赵策英早就揣摩了整整两个月，他焦急的问道， “可若只是自保，我们禹州完全足够了，若是连我这小小团练使之家也要遭殃，那他们才是疯了，我朝从未有过皇嗣杀皇嗣的道理！ 长公主府单是这个"长"字，也自然也不会受到立皇储的牵连。 而盛老爷行事一向小心谨慎，从来不在立储一事上站队，就算是新王登基他也不会遭到清算或牵连。” “嗯，你说的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有两点错处。” “但求详解。” 墨兰解释道， “第一，邕王向盛府递过帖子。 但我父亲和祖母、王大娘子、我娘，都拒绝了。 总计四次，期间还杀了两拨邕王派来的死士。 若是邕王登基，盛府必亡，至于说会不会牵连早已是人妇的我，那就端看邕王的肚量了。” 死士？？？ 两次？？？ 接亲不成，就想来硬的吗？ 这邕王也太猖狂了一些！ 汴京可是天子脚下，他这是自觉皇位到手有恃无恐的疯魔了吗？！ 赵策英眼皮一跳，刚想发问怒骂邕王猖狂，就听着墨兰继续讲道， “兖王与盛府并无任何瓜葛，但不代表未来不会有。 荣妃的妹妹荣氏飞燕，在三日前被歹人掳走彻夜未归，于第二日清晨昏迷不醒之时被扔在闹市之中，第二日晚上吊自尽。 荣家与盛府递过帖子，虽说女大三抱金砖是美谈，但可惜我弟弟长桐并无娶妻成家之意。 上头两个哥哥早有婚约，长栯年纪太小更是不合适，只好婉拒了荣家。 而后荣家闺女自己在马球会上心有所属，又与齐国公府说亲，却被不上不下的吊着。 呵呵。 说到这，便又是无巧不成书，齐家那没了继承权的长子，如今可是两王博弈的香饽饽，邕王也想分一杯羹。 而顾氏有拿乔之意，又有畏惧战队之意，而齐衡也还没想明白事情，还在这里"非我不娶"呢。 这不，拖着两三日，便是触怒了邕王，拿荣飞燕杀鸡儆猴。 这是逼着王公贵族们站队，却也把荣妃一家推向了兖王一党，他们已经勾结在一起，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呢。” 乍一看不过就是邕王自认为属于"嫡长"，行事跋扈放荡不羁，且步步试探着官家的底线。 此番，邕王针对荣妃妹妹并一定要落实到她"死"，其用意有三。 第一，是警告齐国公府。 顾氏已经不是当初不可一世的皇后养女平宁郡主，齐国公府虽然依旧有着些许圣意照拂，看在曾经与大内亲近的份上保留了国公府应有的一切荣耀，可……底子里如何大家都清楚。 你凭什么拒绝我邕王？ 你凭什么不把我邕王放在眼里？ 荣飞燕的死是警告，警告顾氏、警告齐国公、警告齐衡不要不知好歹，看清楚局势。 第二，是震慑其他勋贵与权贵。 或许尤其是为了震慑盛府。 瞧着没，这就是你们盛府一旦疏忽了的下场。 与此同时，警告诸君莫要观望速速战队。 第三，是为了得到曹皇后的支持。 皇后的身份本身就是坚持嫡长制度的得利者。 其次，皇后与荣妃不对付，不愿意看到荣妃的妹妹绑定齐国公府这棵树。 如此釜底抽薪，直接解决了皇后心头的不爽快，皇后自然会满意。 沉默中，赵策英也逐渐想得周全了起来，他下意识的屏息，为他一直没有在意，或者说不敏感的朝中局势而窒息了起来。 “这些都是第一点，时局把盛府推在了风口浪尖。 当然，不仅仅是盛家如此，家家如此。 这不是危机，这是风浪，这是机会。” 机会？ 赵策英有些头绪，但又无法连点成线，赶忙追问道， “那么第二点是。” “第二点是，我们为什么要以"自保"为前提做思考？” 赵策英一愣，墨兰继续道， “我盛府坐拥长公主府与庆昌公主府的鼎力支持。 与辅国公府、中山侯府、海府为姻亲。 单是六部尚书，与我们盛家有总角之交情义的便有两家。 这些，还都不算同政党之间的同事好友。 这个皇位的归属，我们盛家凭什么不能说的算，为什么要置之不理，反倒受人桎梏拿捏？ 他们怎么敢不去考虑记恨盛家、惹怒盛家的后果？” 如……如此大逆不道？ 赵策英眼睛都瞪大了。 赵策英没有错过在放榜之后，一群妄自议论立储一事的考生被罢黜考试资格的事情。 可这种男儿聊起来都要小心翼翼，还要挑个喝酒的时机去壮壮胆子再说的话，就这样被墨兰轻飘飘的讲出来了！ 赵策英不免再次对盛家的家教而感到惊叹，而后连连道， “老丈人竟然在下如此之大的一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