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昔年真相逐揭露，世态炎凉不堪说（四）

先前的种种伤怀，随着剑黄巢的突然出现，全数一扫而空！ 秦逍虽念旧却不沉沦，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毕竟这样才活得长久。 他仔仔细细将眼前人打量一圈，神识探索并无纰漏，无论是气息还是气质，亦或是那熟悉的、十数年不洗澡的酸臭味，都在昭示眼前人正是老鳖黄！ 秦逍一个大跳扑到老黄身上，下一刻他不知为何，这眼泪就不值钱地往下狂洒！ 噼里啪啦。 豆大的泪花倾盆而下。 “老鳖黄，这么多年你死哪去了......你知不知道我受了多少欺负！”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再者说了，你要是受欺负的主儿，那这世上就全都是善男信女了。” 剑黄巢笑得和蔼，毕竟多年不见，能看出他亦满腹感慨。 他轻轻抱了抱秦逍，顺手擤了擤鼻子，又顺手将大鼻涕抹在秦逍背后的衣衫上。 秦逍哭得凄惨，好似要将心中不快全哭出来。不过他也没闲着，鼻涕一把泪一把，也不断往老黄背后抹。 远远望去，好似爷孙俩默契互坑，又彼此心照不宣。 多少年了，秦逍确实一直在等这种时刻。 他的确心志坚毅，也的确心狠手辣，可他毕竟也有七情六欲，再刚强也会累，再隐忍也会积蓄苦水。 自从在秦家大宅披上死人衣裳，秦逍独步江湖走到现在，不晓得经历了多少风霜雨雪。 他不是不想好好发泄一下，被柳燮追杀时他想发泄，国战最危机时他想发泄，剑胆古道被算计时他想发泄，被仇家追杀时他想发泄。 可他一直都缺一个肩膀。 一个能让他完全放下戒备之心、可以放肆施为的肩膀。 今天他等到了，剑黄巢还活着，这件事对当下的秦逍来说，简直比升仙得道还要美妙！ “好了好了，差不多就收了吧，再哭就显得矫情了。” 足足过了一刻钟，老黄才轻轻推开秦逍。 秦逍还有些抽噎，不过情绪上确实安定了不少。 除此之外，秦逍惊讶的发现，刚刚破境不久的元婴初期境界，竟在方才大哭之际彻底稳固，且隐隐有朝中期高歌猛进的姿态！ 看来打开心绪卸下心防确实有用，心中跨过万重山，境界的明悟也成坦途。 “不错，比当年的我强太多了。” 剑黄巢抿着嘴瞧看秦逍，一双浑浊老眼满是欣慰。 “现在的你，让我看到了年轻的自己啊。” “别胡诌，老黄，我没你那么丑。” “我说的是感觉，二愣子。” 一老一少果然本性不改，经过刚刚的情绪起伏，又开始像昔日那般斗嘴了。 秦逍每次都能将他怼的吹胡子瞪眼，可这一遭，秦逍却没往下说。 他的确好久好久，没听到二愣子这个称谓了。 “老黄......你的修为？” 秦逍总算有空打量老黄的底蕴了，不看不知道，这般细细一瞧，竟把他给吓了一大跳。 深不可测，完全无法看透！ “侥幸罢了，说到底还要感谢你。” 老黄指了指秦逍，又指了指自己，最后指了指身旁的巨大黑须。 “来，年纪大了，站着累挺，坐下说。” 秦逍自然没有异议，他有太多疑云需要老黄解答。 一老一少席地而坐，老黄抬手一招，手中多了一些东西。 秦逍搭眼一瞧，赫然是几颗干瘪枣子，外加两只馍头。 “吃点垫吧垫吧，你应该好久没吃饭了吧。” “老鳖黄，还跟以前一样，光给干粮不给水，诚心想噎死我！” 话虽骂骂咧咧，可秦逍还是老实接过，狼吞虎咽吃得欢。 其实他一点都不饿。 老黄静静看着他的吃相。 “人长大了，胃口也变好了。” “呜呜呜......还是你给的好吃，我......唉呀妈呀噎死我了，我以前自己买的那些......没馊巴味......都是没有灵魂的馍，你这个味儿对了......老黄你说实话，是不是拿胳膊肘夹过，有点腋来香......” 秦逍很确定，这是他这辈子吃过的最难吃的一顿。 也是他这辈子吃的最畅快的一顿。 他一边吃一边问老黄。 “老黄，先甭说我，你这身修为是咋回事，想当初你在双生观里，应该连开了好几次罗睺明禅十三道吧？” “不错。” “那你咋会没死？我给你上了坟，你坟头草都比你高了。” “你就这么盼着我死？老子没用到第十三次！仅仅只用了十二次！十二次！” 老黄扯下破鞋就扇秦逍脑袋，秦逍是何等脾气，也立马对老黄施展猴子偷桃！ 两大高手谁也不惯着谁，像泼皮无赖般扭打在一处，用的还都是阴损至极的下三滥手段！ “猴子再偷桃！” “羚羊望月！” “老鳖黄你敢戳我喉头......呕！哎哎哎，千年杀你也敢用？” “谁让你薅我头发的！反正你无煞剑体又搞不坏，我就踢桃，就踢桃......哎呦卧槽，真尼玛硬，咯死我了！” 盏茶时辰后，这场鸡飞狗跳总算结束了。 两个脏兮兮的家伙再次坐下，头顶杂乱浑身腌臜。 远远望去，好似顶了两坨鸡窝。 “唉，要是小满在就好了。” “说媳妇了？” “要你管！” 秦逍没好气地扯了扯头发，随后没好气地瞪了一眼老黄。 “不过说正经的，就算你没被罗睺明禅十三道搞死，失去剑骨的你，能苟活已然不易，可你这身修为又是咋回事？” “老天垂怜吧。” 剑黄巢透过眼前凌乱的油腻乱发，朝秦逍抛了个自以为帅气的媚眼。 “我确实以为我死定了，可修行路往往就是这样，我走到了自以为的穷途末路，没成想却瞧见了柳暗花明。对我这种资质平庸者，卸去一身剑骨和骄傲，卸去一切不甘和过往，反倒让心境一日千里，悟道亦不再滞涩，就这么稀里糊涂一路向前，便来到了先前从未登上的高峰！” 老黄说得真挚，秦逍闻言亦颇为雀跃。 “老黄，那现在的你，和当年的张太京再战一次，又当如何？” （关于罗睺等功法，即便失去古剑也能使用。就好比金庸武侠小说里的独孤求败一样，没有了剑，仍有剑招剑意，这里说明一下，是同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