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天下大乱

大汉朝上一回经历皇帝不省人事，李广差点背了黑锅。 所以，这一次他很紧张，就怕那个阴魂不散的秦星和“老鼠精”冷不丁地从哪个犄角旮旯里跳出来。 未央宫他们都能闯进去，更何况这里是荒山野岭。 正是这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谨慎，驱使李广在行营周围布置了明岗暗哨，羽林卫把刘彻的帐篷围得水泄不通，连个麻雀都飞不进去。 一切安排妥当，李广乖乖地跑到刘彻帐前。 画地为牢，罚站。 很难相信，就目前的局面，江湖上和朝堂里居然是一个局面。 一个字，乱。 窦漪房到底是见过世面的，稳坐椒房殿，岿然不动。一面往行营派太医，一面调兵遣将，召见司马、丞相、太尉这些手握天下兵马和权柄的重要人物。 一个字，稳。 王娡就坐不住了，宗亲外戚，他恨不得召见一个遍。窦漪房这个当婆婆的对自己儿媳妇还算了解，所以，以身体不适为由，把个王娡锁在身边，给自己按摩。 还是一个字，稳。 朝堂之上就怎么也稳不住了。 关于接班人的问题已经吵得不可开交。有人主张赶快召见各诸侯王，刘家必须有个后备主子；也有人主张再看看，皇上洪福齐天，定能遇难呈祥，先等等；也有人说太皇太后，皇太后还在，局面乱不了，俩老太太自有主张，我们就别操心了。 可想而知，私底下，这批人估计正在废寝忘食地搞串联。 军营里就更热闹了。 郭家庄比诸侯王还厉害，必须灭了他，举全国之力也必须灭了他。 李广太怂，混混都打不过，还把皇帝搭进去了，必须撤了他。 各大军区，各大兵种进入了一级战备状态，厉兵秣马，枕戈待旦。 江湖上乱得比朝堂还热闹。 朝堂顶多打打嘴巴官司，底下暗潮涌动，明面上大家还算齐心协力。 江湖上就不止动动嘴巴这么简单了。 虽然皇帝中毒的事被严格封锁，但李广被郭解蹂躏的事却在江湖越传越邪乎。 各路游侠听说豪侠郭解干了大事，个个兴奋不已，都觉得该打游击的上场了。 一下子，天下突然有了当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迹象。 当未央宫和行营觉察到有些不对的时候，郭家庄和行营周围已经聚集了一帮子散兵游勇，伸长脖子往里窥探。 而此时的窦漪房还不知道从哪里摇人过来招呼这帮干不了多大事，却能恶心你一阵子的江湖人士。 所以，大汉朝真正的掌舵人，此时不紧张，那是装的。 行营里，平日少言寡语的卫青吵着闹着，拼了命要见刘彻。官太小，又得罪过李广，无论卫青怎么闹，羽林卫就是不让他进。 他之所以这么干，是因为他打心眼里感恩刘彻对自己的知遇之恩。 最重要的是，他相信秦星。 当看到刘娉端着饮料杯子的时候，他突然惊醒。秦星分手时说的话，暗藏玄机。 秦星瞎鼓捣的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卫青大多不怎么在意，只觉得自己这个姐夫脑子灵，转得快。 神仙水在长安城几乎已经家喻户晓，卫青时不时也尝上一口。他的评价是比白水好喝点。 时间长了，尤其家里的女眷天天喝，卫青也大致知道了配方和调配方法。 卫青抢过刘娉的杯子吸了一口，他一边咂摸着味道，一边想着秦星的话。 “啪！” 卫青挨了一嘴巴。 虽说刘娉对他有那个意思，但身份悬殊，也轮不到他这么放肆。更何况刘娉对“爱撒娇”的娘娘腔从来不感兴趣。 “卫青，你好大胆子。” 打他一巴掌的是刘娉旁边的侍女。 “主子打得好！” 卫青被打乐了。 “主子打得好，皇上有救了。” 卫青自知失礼，跪在了刘娉面前。 “卫青，你说明白点。” 刘娉本来有点生气，但他知道卫青不是个鲁莽的人，他这么做一定有点什么事。 “主子，这神仙水是秦星所配，奴才也知道配方，只要再加上一物便可解皇上的毒。” “什么东西？” “鹿葱！” “你怎么知道？” “秦星平日给主子配药时，我也帮帮忙，学了一些药理，方才主子喝神仙水，启发了奴才，这才想起来。” “哪里有，快去采。” 萎靡多日的刘娉脸上突然有了点血色。 卫青流了一身汗，好歹没把秦星出卖了。 卫青对鹿葱再熟悉不过，是一种连马都不吃的野草，折断其根茎，流出的白汁水，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辛辣味。马棚里经常拿来驱蚊虫。 没费多大功夫，卫青就在盆地边上的乱草丛采到了一大捆，随后在石窠里捣出了一大碗白汁水。 卫青心里其实也吃不准，这东西到底有没有用。但是，他迷之相信秦星。 神仙水里不可能加这味调料。秦星与他分手时，明显是故意提到鹿葱，所以他肯定，一定有用处。 然而，事情没有卫青想的那么容易。 当他把一碗狗都不闻的白汤端到刘彻帐篷外时，被李广一脚踹翻。 “卫青，你找死，什么东西，就敢给皇上喝。” “将军，兴许……有用，太医还没赶到，怕皇上扛……不住啊。” 卫青平时不结巴，这回他自己也不知道有没有用，他毕竟不像秦星那样，懂物理懂化学。 “你个马夫还懂解毒，少在这逞能，误了皇上的病情，你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要说李广的心眼的确小了点，但一点也不糊涂。他是未央宫卫尉，相当于皇帝的警卫部队指挥官，这个时候，他不敢，也不能冒一点风险。 卫青无奈，只能去求助刘娉。 刘娉看了一眼卫青手中的白汤，结果呛得她直打喷嚏。说什么她也不敢贸然去劝皇上喝这比尿还难闻的解毒药。 “皇上对奴才有再生之德，没有主子和皇上，就没有卫青的今天，奴才绝不会加害于皇上。” “卫青，我知道你一片孝心，但皇上身系天下，不可冒险。” 卫青一时语塞，踌躇了片刻，他跪到地上道：“卫青以自己的性命担保。” 秦星临别时捏过他的手，那个力道给了他此时的勇气。 “卫青，你的命岂能换皇上的命。” 刘娉一句呵斥，卫青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 这时，侍女急匆匆地跑进刘娉帐篷。 “主子，大事不好，皇上口吐白沫，浑身僵硬，眼都白了。” 禀报的侍女浑身直哆嗦。 刘娉顾不得仪态，提着裙子冲了出去。 卫青也跟着出了帐篷。 等众人赶到刘彻帐篷外时，李广等人已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刘娉直接冲进帐篷，情况危急，李广和羽林卫也来不及阻拦。 “太医何时赶到？” 刘娉怒吼道。 “正在……赶……来。” 一旁的太监结结巴巴地回道。 “拿神仙水。” 刘娉已经养成了习惯，只要心烦意乱就会喝一杯，这样，情绪能缓解不少。此刻，她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一杯神仙水下去，刘彻停止了抽搐，脸色稍稍缓了一些，但嘴角的白沫依旧没断。 就在这时，前锋营的羽林卫来报。 “禀报骁骑将军，郭解打开城门，一群猎户骑着马，正在阵前挑衅，而且口吐污秽之语。” 李广擦了擦额头的汗，起身上马，赶去了前锋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