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体面的道别

“雨菡，雨菡你快醒醒！”我一路冲进病房，拉着她的肩膀摇晃着：“你快醒醒，蓁蓁，蓁蓁不见了！” 我着急的抓着她的胳膊：“雨菡，你快醒醒。蓁蓁跑出别墅了！前两天我去看她，她搂着我说想妈妈，你快醒醒呀！她肯定是去找你了。濮阳萧家别墅区那么大，万一她迷了路怎么办……你能听到我说的话吗？” 濮阳萧走进病房，我指着他破口大骂：“濮阳萧，都是你把蓁蓁弄丢了，那可是雨菡一天一天带大的孩子，你才看了几天就把孩子看丢了！你把孩子找回来呀！” “雨菡你能听见吗？你快醒过来，孩子需要你呀！“ 我死死握着她的手，只求老天爷能开眼，给她们一个重新生活的机会。 蓁蓁就是林雨菡的命，求你为了蓁蓁，也要努力醒过来！ 一点一点……我能感觉到她的手指在我手心里小幅度的震颤…… “雨菡，你知道吗？濮阳萧已经答应了，只要你醒过来就让你们走。到时候你们是跟我回家，还是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他都答应。只要你醒过来。” “濮阳萧，你说话啊！你跟她说只要她能醒过来就放她们走，让她们过她们想过的生活，你说呀！” 濮阳萧站在床边盯着她那翕动的睫毛，良久，似是泄了气般苦笑：“林雨菡，你赢了。只要你醒过来，我放你们自由。” “医生，医生……” 两天后，我推着林雨菡在花园里散步，秋高气爽，阳光明媚，我帮她掖了掖毯子，抬头时看到林雨菡眼尾泛红，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濮阳萧拉着蓁蓁的手站在不远处，茂密的榕树缝隙透下细碎的光影在他们身上闪烁，画面漂亮的像一幅油画。 我拉了拉她的手，林雨菡笑着朝我摇摇头，伸开双臂迎接蓁蓁大大的拥抱。 濮阳萧安静的树影下，冷着一张脸看着她们母女相聚，眼神晦暗不明。 不论他再怎么不甘不愿，在雨菡醒的那天我就已经提前订好了回程的机票。 “可以呀小华佗，人到病除啊你！”阿泽一边吃饭一边揶揄着我，这几天看见我就冲我啧啧咂嘴，说到兴头上一拍大腿来一句“人有多大胆就有多大产。” 我吃着饭，因为心里已经有自己的打算，所以只是淡淡笑着听他夸张的说话。 吃完饭，我照常沏好茶水放到客厅。收拾好厨房以后，我坐到他俩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将江城北给我用来采购的银行卡放在桌上。 “真想好了？” “你不会吧？钱串串！” 与阿泽夸张的动作不同，江城北双手环胸眼神淡淡扫过桌上的银行卡，似乎早有预料。 我深吸一口气，好好告别对我来说不是件容易事：“雨菡需要静养，蓁蓁也需要照顾……” 他们这段时间帮了我这么多忙，这份情…… “钱串串你可想好了，这么好赚的钱再想找可没那么容易，我们还打算……” “你既然决定好了，祝你一切安好。”江城北站起身，将那张银行卡丢进了茶几抽屉。 我也站起身，想说些什么，又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朝卧室走去。 人一旦处在相识和分别的当口，总是要经过一道名叫尴尬的门，门没开你可以大方的转身就走，门一开，你连说句再见都要思忖三分。 “真的是。你们这种人活的真没意思，冷酷，无情！”阿泽跳过沙发蹦到我面前，“都要告别了，这次抱一下不过分吧？” 看着他伸开双臂耍着赖皮，突然好奇将来他会找个什么样的女孩共度余生？只希望他们的人生里永远热闹灿烂。 我伸出胳膊，轻轻的抱了抱他。 阿泽愣了愣，轻轻的叹出一口气，合拢双臂，像只大狗狗一样松松的环住我：“别删我的联系方式行吗？” “好。”后退一步，朝身后的江城北轻轻点了点头，逃也似的关上了卧室的门。 梦境错乱了时间，往事的片段和抽象的幻觉如同胶片一样漫天交错。 我梦到我站在高高的塔尖，又梦到坐在办公室赶着各种枯燥的表格；梦到林雨菡穿着洒满红花的白裙赤脚跑在大雨里，又梦到蓁蓁撅着小嘴吹灭蛋糕上的蜡烛；我梦到黑夜里我捂着浴巾怔怔的盯着客厅里那道模糊不清的影子，又梦到我口干舌燥，迷迷糊糊的打开门，迎面看到暗影里的江城北站在门外。我笑着朝他张开双手，他往前一步将我搂进怀里…… 转天我起了个大早，熬好了双份的粥，最后看了眼主卧紧闭的房门，轻轻的在心里说了句再见，轻轻退出了他的家。 蓁蓁这几天一直陪着林雨菡住在医院。住院手续已经办妥。我接上她们拿上简单的行李，踏上了回程的路。 我们已经提前说好，不需要任何人送别。他们都很信守诺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