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破碎的窗户

杂乱的房间，满地的烟头，以及很久没有擦洗的地板，空气中带着一丝难闻的气味， 那是厨房没有吃完的外卖散发出来的味道， 看外卖的袋子上的标签，好像是几天前的了。 客厅的装饰极其简单，一个沙发，一个茶几，以及沙发对面的很久没开的电视。 一个面容憔悴的男人从卧室之中走了出来， 他摘掉耳罩，从茶几下面的一堆烟盒里面摇了摇，找出一根烟点上， 目光迷离的看着茶几， 上面有几罐空着的啤酒和半瓶白酒，以及一本《离婚证》 昨天下午，李阳砸了自己几万块钱买的电脑和游戏机， 关掉了手机，拔掉了网线， 最后喝了很多的酒，沉沉睡去， 因为他离婚了， 哦，是被离婚了。 妻子接受不了他十天半个月才回去的频率，也忍受不了他一直独居养成的邋遢习惯。 昨天她最后一次来到了这里， 捏着鼻子给他最后收拾了一下茶几， 这让茶几几乎成了这个屋子里几乎最干净的地方， 然后甩给了他一张离婚证。 临走时，他看见妻子，哦，是前妻又在点他。 “姓李的，天天的邋里邋遢没个人样，我真是瞎了眼了，当初嫁给了你！” “还有，以前你还一礼拜一回家的，现在一个月都看不到人影了，你还老说心里有我？” 李阳也是不耐烦的回击， “姓王的，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做It的出门早回来晚六日都没得休息，哪儿有时间收拾啊！” “我不赚钱，你拿什么钱报的培训班，怎么考的编制，咱家怎么还房贷，钱我大部分都上交给你管账，现在还埋怨我心里没你，你还有没有良心！” 妻子的眼中泛起了泪光， 嘴上却不服软， “那你还天天打游戏，你这么大岁数你不知道你要干些什么吗？有没有男人的担当！还有没有男人的责任！” “我是花了你钱了，我就没自己赚钱吗？这么多年家里大大小小的东西哪样不是我张罗的，你就只知道打游戏，闲下来也不知道修修柜子！” “姓李的，我真是瞎了眼了，嫁给了你，你真烂透了！” 仿佛是那张离婚证给了他莫名的勇气， 往常的他会耐心的安抚，并承诺肯定收拾， 一定不会那么顶， 可是昨天的他表现的一点都不温柔，不忍让， 说话也重了一些。 “好好好，你现在考上了，离你爸妈近了，然后也一直不去看我爸妈，我家就娶了个这么个媳妇？” “你还总喜欢拿以前的事儿说事，说我爸怎么怎么了，我姐怎么怎么了，感情嫁到我家委屈你了？” 说完，他有些后悔，却听到对方又是一轮攻势， “你爸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吗?天天喝酒说话没遮拦的，还有你姐那年就送我一条丝袜，别人都知道送钱的。” 她走的时候，他们又吵了一架， 就像往常一样，从一件他自认为的小事儿，最后演变成妻子各种各种旧账， 吵无止境，就像以往一样， 不同的是，这次他再也没有先低头。 好在，就一天了， 他把这些年积压在心里的委屈说了个遍，一直说不过他的前妻最后掩面哭着走了。 “有病，离婚证邮寄回来不得了。” 他嘟囔了一句，接着关上了门，然后插上网线，连起来ifi，打开手机准备打一局游戏， 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的瞟着桌上的离婚证， 很碍眼， “滚！” 他拿起结婚证狠狠地砸向了窗户， 伴随着一声滋啦声响，窗户上出现了一道裂纹， 而离婚证没注意已经不知所踪。 “叮咚！叮咚！”是门响的声音，李阳站起来的时候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昨天中午醒来之后然后就跟妻子，哦，是前妻吵架，然后晚上就只喝酒了， 今天早上也没吃， 想来应该是前天晚上之后就没怎么吃东西的缘故， 待会定个外卖吧？ 咦？什么时候下大雪了？ 他看向窗外的大雪有些愣神， 第一个念头竟然是这雪什么时候下的，娜娜昨晚有没有开到老家， 那辆车是结婚的时候买的了，二手的，到现在一只脚已经快要踏入报废的边缘了。 不过再一想， 艹，老子都特么离婚了， 还关心她干嘛？ 我贱？ 打开门后，一个女孩儿站在了门口，脸上带着焦急，一只脚已经抬了起来，若是自己还不开就要踹门了。 “咦？宫丫头？什么事儿？”李阳好奇的问道。 这个丫头他是知道的，叫做宫婉清， 她父母走的早，楼下的陈叔一直很照顾她， 好像是她父亲的战友来的。 看到自己开门，他竟然从那丫头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惊喜！ 怎么？自己不就离了个婚，怕自己想不开？ “太好了，你还在家太好了！” 看到李阳还在，宫婉清有些激动，马上在本子上打上了个勾，接着马上说道。 “外面变天了！” “千万不要出门，出去就会离奇的消失， 哎？对了，嫂子不在这边住吧？” 嫂子？ 李阳感觉自己现在有些头晕，估计应该是血糖低了， 听这个意思，好像她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离婚了， 那就不告诉她了吧。 李阳揉了揉自己的脸，露出一丝微笑， “哦，她在老家安顿下来了，不在这边的。” 对面的少女长出一口气，如释重负，接着继续说道。 “那就好！” “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李哥待会你一定不要激动， 这是一个论坛，你抓紧看，版主说可能马上就要被和谐了，我要去赶紧统计咱楼层人数了。” 说完向着7层走去，接着又回头交待。 “啊！对了，记得跟嫂子说一声，不要出门！一定不要出门！一定不要出门！” 交代完，这又急冲冲的上了楼。 李阳关上门之后，这才听到自己手机开机后响声一片，接着是无数乱七八糟的消息，公司群里的，游戏群里的，还有好几个未接电话和微信语音。 将那些烦心的提醒全部清除，他点开宫婉清的微信，头像是一张几年前的陈叔和她的合影。 “呵呵，头像这么多年还没换啊？” “这小丫头的小心思...” 吐槽了两句，他正色点开网址， “政府放弃了我们，t城已经进不来也出不去了，我们完蛋了！” “外星人进攻地球啦！我特么那天看到一个圆球落在东城湖畔，这马上才下的大雪...” “千万不要出门啊！我昨晚亲眼看到那些人粘上雪花之后就变得不正常了！这是生化危机，末世要来临了！” “谁来救救我，我现在被困在高速路上，下车的人都变得神经了，车快没油了，我快冻死了！” “麻蛋的，赶紧去囤水囤物资啊，谁知道会下多久！” “重金求物资， “内部消息，雪中有病毒，我邻居大妈他二伯的小儿子的同学说的，他在科研院工作！” 看着上面的言论他先是漫不经心，然后是不敢置信，最后面色沉重， 不知何时，他喘着粗气，颤抖的拨打了前妻的电话。 “对不起，因暴风雪缘故信号站受到影响，手机服务暂无法提供服务，请您耐心等待！” 信号断了！ “威信！网应该还没断！” 他看了一眼电视下面的ifi，还在亮着灯！ 网站上的帖子一秒好几个，整个城市的人都仿佛疯了一样，拼命的在上面发布各种消息！ 飞快的点到威信界面，熟悉的点开那个置顶的对话，马上拨了过去。 “啊多么痛的领悟， 你曾是我的全部~” 烦人的语音，李阳着急的皱了皱眉头， 伴随着一遍又一遍的《领悟》唱完之后，李阳疲惫的瘫在了沙发上。 拨不通！ 还有语音！ 他点开语音，时间是昨天下午五点的，应该是她走了之后的， 那个时候自己应该已经关机了，在喝酒！ “李阳你去吃屎去吧！没了你老娘也会过的好好的，离你这样的男人远远的。” “大傻逼，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老娘我真是瞎了眼了，跟你...” 大概十几条都是这样的，离婚了都还能这么吵，真不愧是你啊，娜娜！ 那个时候走，开的再慢，两个半小时也应该到家了，看了论坛之后他了解到雪应该是晚上九点下的，那个时候她应该已经到了。 呵呵，白瞎我这关心了。 接着，便是一条昨晚8点左右的语音。 被突然重温了一下婚姻生活的日常，他慢慢放松了下来。 估计是到家了，又要接着骂我了，他反而有些心安了。 “其实我一直都在外面没有走，你这个狠心的男人，也不知道回我消息，看来是真的没有缘分了， 我走了，以后各自安好吧！” 李阳嗤之以鼻，当时自己早关机睡觉了，还放狠话，再说了，以前自己气到不行的时候不也在小区门口坐了好久的吗？幼稚！ 等等，这个时间！ 她竟然还没走！ 他拿着手机向着窗外望去，发现外面的世界真的跟论坛上说的一样，已经大变样了，一切都显得那么的陌生！ 8点45又是一条， “高速口了，可惜高速已经封闭了，说是晚上会有大雪，不安全，不让走。” “服务区现在都是人，你还不回我消息！” 接着便是9点的那一条。 9点钟！李阳心中泛起一股苦涩。 “开始下雪了，挺好看的。” “你又不回我消息！电话也关机了！” “雪开始变大了，我再住一晚再走，还有把你的屋子给我收拾干净！我要回去了！” “听到了没！” 9点10分， “又堵车了，有人下车去前面探路了，好多人无聊在路边玩雪，我也想去玩，” “有人喊别出门！这雪有点邪乎，中招的人都傻了，还有雪越来越大了！那些中招的人好可怕，都会看着一个方向！” 接着是一张图片， 玻璃窗外，三个人正痴呆着看着远方，就仿佛那边有什么东西存在一样，远处很多人都是如此，很是邪乎。 他倒是没有关注那些，他只看到玻璃的反光上，娜娜那张吓得不轻的脸色。 “老公，我怕！呜~” 最后一条语音中传来一个女人害怕的哭声，房间内此刻已经没有了男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