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刍狗命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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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后,她的呼吸变得绵长而均匀,整个人如同入定。
就在这时,湖面骤然裂开一道缝隙,一道蓝光自水底射出,笼罩住她的身影。她的身体微微浮起,离地三寸,发丝飘舞,脸上浮现出不属于孩童的神情??那是历经沧桑后的平静,是千帆过尽后的释然。
她开口了,声音苍老而温柔,仿佛从极远之地传来:
>“我名墨言,生于乱世,死于火海。
>我非圣贤,亦非完人。
>我曾惧怕死亡,也曾背叛信念。
>但我始终记得??
>记得每一个向我伸出手的人,
>记得每一句未说完的话,
>记得那些本该被遗忘的名字。”
众人屏息,不敢妄动。
她继续说道:“你们以为我是神?不是。我只是不愿离去的一缕意念,寄身于千万人的记忆之中。只要还有人记得一个名字、一段故事、一场痛楚,我就不会真正消散。而这湖,这罐,这铃声,不过是容器罢了。”
风停了,树不动了,连远处山间的鸟鸣都戛然而止。
“但如今……”她顿了顿,语气微颤,“有一股力量正在吞噬记忆本身。”
话音落下,湖水猛地翻涌,蓝光瞬间转为暗红。天空乌云密布,不见星月。远处传来闷雷般的轰响,不是来自天际,而是从地脉深处传出,像是大地在呻吟。
小女孩睁开眼,眸中已无光芒,恢复了稚嫩神色。她茫然四顾,似乎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一刻,烬余城外的忆林深处,那棵新生的思木突然剧烈摇晃,枝叶簌簌作响。花瓣纷飞间,地面浮现的文字不再是“我记得”,而是三个不断闪烁的大字:
>**禁忆令**
与此同时,北方边境传来急报:断脉军并未覆灭,反而重组为“虚妄盟”,其首领自称“无忆者”,宣称要斩断一切历史羁绊,建立“纯净新世”。他们已攻陷三座忆馆,焚毁十万卷口述实录,并用一种名为“蚀心蛊”的秘术,使数百名亲历战争的老兵一夜之间丧失全部记忆,甚至连亲生子女都不再相识。
更可怕的是,他们在各地挖掘出古老的“封忆碑”,碑文逆刻,一旦激活,便可抹除特定事件在人群中的集体印象。例如,某村曾遭屠戮,碑文启动后,村民后代竟坚信祖先乃和平迁徙,毫无悲愤之意;又如某场起义,原为反抗暴政,碑文作用下却被普遍认为是“叛乱”,甚至有人主动请缨协助朝廷镇压“乱党”。
记忆,正被系统性地篡改。
消息传至记湖,群情激愤。忆行者们自发集结,准备北上迎战。然而一位年迈的守忆长老拦住了他们。
“你们要去哪里?”老人拄杖而立,目光深邃,“你以为刀剑能守护记忆吗?你们手中的火把,照得亮黑夜,却照不进人心。”
“那该怎么办?”有人怒吼,“难道看着他们把我们的过去一笔勾销?”
老人沉默良久,最终指向湖心亭中的陶罐。
“答案,从来都在这里。”
当晚,十二位最具资质的忆行者盘坐于湖畔,结成“归源印”,以心神链接陶罐。他们并非要获取力量,而是尝试将自己的记忆尽数释放,汇入湖中,作为对抗“虚妄盟”的根基。
第一位忆行者回忆起母亲临终前握着他手的模样;第二位想起童年时村庄被烧,他躲在枯井里听着哭喊声直到天明;第三位则重温了自己第一次说出“我记得”时的心跳……
随着记忆注入,湖水再度冻结,冰层厚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最终形成一座直径百丈的圆形冰台,中央正是陶罐所在。
而当最后一人完成献忆,整片冰台忽然升起,悬浮空中,宛如一轮蓝月悬于湖上。
它不再被动回应,而是开始主动投射??
光影洒落之处,无论是谁,只要心怀真诚,便能在眼前看到一段段不属于自己的人生片段:一位西域商人死前仍紧握女儿送的玉佩;一名女医师在疫区殉职前写下“愿后来者勿蹈覆辙”;一对恋人分别时约定来世再见,却因战乱终生未遇……
这些画面不受地域限制,遍及九州。有人正在吃饭,忽然泪流满面;有人正欲入睡,却被突如其来的记忆击中心灵;更有甚者,原本已被“蚀心蛊”侵蚀的老人,在看到某一幕时猛然惊醒,颤抖着喊出亡妻的名字。
这是记忆的反扑,是真实的觉醒。
虚妄盟设在北方的主坛,正值举行“净忆大典”。高台上,祭司手持黑玉权杖,正欲激活最大一块封忆碑??那上面刻着的,正是三百年前守忆司全族殉难之事。一旦成功,世人将彻底忘记那段抵抗暴政的历史,连带所有相关人物都将从集体认知中消失。
可就在仪式进行到最后一刻,权杖即将落下之际,全场所有人同时抬头,眼中浮现出相同的画面:一个身穿素衣的女子站在火海中央,手中捧着一本燃烧的书卷,嘴唇开合,虽无声,却让每个人都听见了那句话??
>“你可以烧掉文字,但烧不掉读过它的人。”
刹那间,封忆碑自行崩裂,化为齑粉。
祭司仰天嘶吼:“不可能!这是天地法则!怎能被凡人意志动摇!”
回应他的,是远方传来的铜铃声。
这一次,不是一声,而是千千万万声。
观忆台、忆馆、村落祠堂、学堂檐角……所有悬挂的忆铃齐齐自鸣,声浪汇聚成洪,穿透山河,直抵人心。
虚妄盟成员开始动摇。有些人丢下武器,跪地痛哭;有些人口中喃喃重复着陌生的名字,仿佛在找回失落的亲人;更有几个年轻人转身离去,大声宣布:“我拒绝成为无忆之人!”
战局逆转,不在战场,而在心灵。
三个月后,虚妄盟瓦解,残部遁入极北荒原,不知所踪。朝廷正式颁布《护忆诏》,明令禁止任何形式的记忆操控,并在全国推行“忆育课程”,要求儿童自六岁起学习倾听与讲述真实往事。
然而,真正的胜利并不在此。
十年后,一个少年独自来到记湖。他并非忆行者,也不是修行之人,只是一个普通农家子弟。他蹲在湖边,从怀中取出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爹,我想你了。”
这是他父亲临终前写的最后一句话,但他当时年幼,未能理解其中深意。如今长大成人,才终于明白那份思念有多沉重。
他将纸条轻轻放入陶罐口中,低声说:“我也想你。”
水珠滴落,湖光大盛。
而在千里之外的南陵遗址,那块曾浮现墨言身影的石碑,竟缓缓浮现出新的影像??这一次,是一个男孩蹲在田埂上哭泣,身旁站着一位模糊的身影,正伸手抚摸他的头。
没有人拍摄过这一幕,也没有人记录过这段往事。
但它存在。
因为有人记得。
又过了二十年,记湖周围建起了环湖书院,专授“记忆哲学”。学生们每日清晨必做一事:面对陶罐,说出一件自己最不愿遗忘的事。有人说起饥荒年母亲省下最后一口粮;有人提及朋友为救自己而死;也有人坦承曾经犯下的过错,并请求宽恕。
一位教授曾问学生:“若有一天,所有人都忘记了你,你还存在吗?”
一名少女答道:“只要我还记得别人,我就还在。”
教授微笑点头。
这一理念后来被称为“互忆存证论”,成为新时代的精神基石。
百年之后,陶罐终于碎裂。
不是被人打碎,也不是自然风化,而是在一个春雨绵绵的午后,它忽然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动,随即化为细沙,随风飘散。
湖水依旧清澈,湖心亭依然伫立,只是那只承载了无数记忆的容器,完成了它的使命。
有人说,它是耗尽了最后一点灵性;也有人说,它本就不该永恒存在,因为记忆不该依赖外物。
但从那天起,每逢子时,湖面上总会浮现一行字迹,由水汽凝成,稍纵即逝:
>“不必寻罐,心即是器。”
如今,九州大地上已有数万座小型记湖,皆由民众自发挖掘修筑,中央或置石瓮,或立木牌,甚至只是一块刻字的石头。它们或许没有幽蓝光芒,也没有神秘感应,但每天都有人前来,静静地说上一句话。
而在某些特别的夜晚,若你恰好路过某座山村的小池塘,或许会看到水面微动,映出一片早已消失的屋舍轮廓,或是听见风中传来几句遥远的对话??
“今年收成不错。”
“孩子们都长大了。”
“咱们老了也没关系,只要他们还记得就好。”
然后一切归于寂静。
你可能会愣住,继而微笑,然后默默走开,不愿打扰这份温柔的重逢。
多年以后,当新一代的孩子们翻开课本,看到“忆生”这个词时,老师不会再说“这是一个传说”,而是告诉他们:
“他不是一个名字,而是一种选择。当你决定记住一个人、一件事、一段痛或一份爱的时候,你就成了忆生的一部分。”
窗外阳光正好,春风拂过校园里的思木树,花瓣如雪飘落。
教室里,一个小女孩举起手,怯生生地问:
“老师,如果我记住了一件很难过的事,也会让我变得更好吗?”
老师蹲下身,握住她的手,轻声回答:
“会的。因为真正的勇敢,不是忘记痛苦,而是带着它继续前行。”
那一刻,远在烬余城的观忆台上,铜铃轻轻一震,发出悠远清音。
仿佛在说:
>我听见了。
>我记得了。
>我们,一直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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