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如人饮水

为了孩子该不该离婚？ 离婚会对孩子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是离婚的家庭对孩子的影响大，还是不离婚的家庭对孩子的影响大？ 这已经是争论很多年的问题了，至今都没有一个标准答案。 而只有经历过的人才有真正的发言权，给出一个并不完美的答案。 赵馨馨就是被离婚影响的孩子，她是不幸的，父母的婚姻破裂让她从被父母宠爱的小公主变成无人看管的小可怜。 但她也是幸运的，她有纪行这样的好朋友，一步步带她走出父母离婚带给她的阴霾。 同时对比纪行来说，她也是自由的，没有父母的管束，不担心金钱，有房有保姆照顾，每日只需要好好学习，好好生活就好，也正因为如此，才造成了她没心没肺、大大咧咧的性子。 而纪行就是那个被父母捆住翅膀的孩子，她想飞却飞不出去。 纪行从小听到她妈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纪行，你要好好学习，妈是指望不上你爸让我过好日子了，妈就指望着你了。” 上幼儿园的纪行也曾天真的跟妈妈说：“妈，你等着我出息了，带你住大房子。” 每每到这时候，纪妈妈就会捧起纪行的小脸蛋猛亲一顿，纪行会笑的傻兮兮的。 从此之后，纪行的所有时间都被纪妈妈安排的满满当当，小学的时候纪行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甚至会拉着赵馨馨一起去学。 可随着自己的学业越来越难，慢慢的开始有些吃力，无法兼顾兴趣班和学业的时候，纪行开始察觉出她的生活好像已经不再是自己做主了。 吃什么饭菜、买什么衣服、念什么学校、看什么书、已经全部都是纪妈妈给她安排好的，而她能做的就是听话。 初三那年，纪行和纪妈妈大吵了一架，起因就是一张卷子，考试那天纪行因为前一天练小提琴时间太久，导致手有点受伤，写字的速度变慢了，时间到了她卷子写不完就交了，结果自然是不及格。 这张卷子便成了纪妈妈打骂她的筹码，骂她不好好上学，骂她不懂得心疼父母赚钱多辛苦，骂她白白浪费她的心血，骂她浪费了这么好的学习环境，什么都骂却唯独没有问她没写完卷子的原因。 那天的纪行不知哪里来的勇气，向来不会还嘴的她抢过妈妈手里的晾衣杆，砸坏了那把小提琴，摔坏了电子琴，撕毁了所有的书法作品。 “你从头到尾只会骂我不懂事，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不是你逼我练琴练那么久，我会扭伤手吗，我如果不扭伤手，我会空了大半张卷子吗！” 纪妈妈也被纪行突如其来的质问弄懵了。 砸完东西的纪行就跑出了家门，纪妈妈没有去追，而是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满屋狼藉。 纪行去了赵馨馨家，哭着跟赵馨馨抱怨自己妈妈不问缘由只会骂自己。 赵馨馨抱住了她啜泣的肩膀，轻声安慰着纪行。 那晚纪行留宿在赵馨馨家，怕父母担心，纪行让赵馨馨给她妈打电话告诉一下。 那一晚，很多人都失眠了。 隔天纪行在赵馨馨的陪同下还是回了家，家里被收拾干净了，那些令她烦心的乐器不见了，墙上的一些奖状也被纪妈妈收起来了。 “既然你不喜欢那些兴趣班，也不用上了，我也省了钱了，你开心我也不用费心了，挺好，这样挺好的。” 纪妈妈冷漠的说完转身去厨房做饭，纪行虽然觉得有些愧对妈妈，有些自责，但同时也觉得自己终于自由了，也可以专心在学习上了。 只是纪行没想到，自己的家开始越来越让她无法理解了。 都说家是一个人的避风港可以遮风挡雨，可纪行觉得她这个避风港大概是从内部就开始解体了。 纪行的父亲每天回来就是喝酒，喝醉就会说胡话最后倒头就睡，除了每个月把钱交给家里之外，什么都不管。 纪行幼儿园的时候还会去接她回家，等她上小学后一次家长会都没去过，也从没带她去过游乐场甚至连家门口的小公园都不曾去过。 纪行在赵馨馨父母离婚时的那小小的庆幸，在见识过自家父母真正的相处后荡然无存。 她开始后悔了，为什么这样天天都在吵架埋怨对方的父母不离婚。 高一时的她也曾问过妈妈，为什么不离婚，可得到的回答却是她妈没好气的一句，“还不都是为了你，要不是为了你，早跟你爸离婚八百回了。” 那时的纪行很想说不用考虑她，可以离婚的。可她也知道，如果这么说了，迎来的必定是她妈妈长篇大论的唠叨，细数着她的各种不容易，数落她爸的各种不是人干的事，最后还要骂她两句不懂感恩，都是为了她才不离婚，为了她才忍气吞声的呆在这个家，她的委屈都是为了她。 为什么妈妈宁愿跟爸爸吵架，宁愿去天天面对醉鬼也不离婚。为了她、因为她、都是她的原因才不跟爸爸离婚，这是纪行最不理解的事。 她明明同意他们离婚啊，她明明不快乐啊。 就这样，纪行的高中三年充斥着妈妈的唠叨，爸爸酒醉后的胡话，家中没有一天安生的。 高考前一个月，纪行终于受不了了，她用跟赵馨馨一起复习的理由逃到她家做最后的高考冲刺。 那一个月，是纪行过的最安静的一个月，没有争吵没有唠叨，让她整个人都得到了放松，也正是她做的这个正确的决定，才可以让她在高考中考出好成绩，考上她心心念念的大学。 接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纪行终于松口气，她终于可以离开这个另她又爱又恨的家了。 大学的生活如纪行想象中的美好，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向去拼一个充满希望的未来。 纪行也很懂事，并没有让父母给她太多生活费，她在兼顾学业的同时也开始挣钱养活自己。 一切都往她安排的方向发展着，如果大二那年赵馨馨没有自杀，可能会更加美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