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7章 瀛洲学士图

汪直轻轻抬手，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威严：“秦王免礼，诸位也请起身吧。” 环视四周，目光如鹰般锐利。 却又不失温文尔雅的气质。 尽管身为太监，但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场，却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汪直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戏谑： “秦王，你今日这番盛情款待。 本督可真是有些受宠若惊啊。” 秦王朱公锡连忙赔笑道： “汪总督能莅临本王府邸，实乃本王之大幸。 像您这样的人物，平时小王想见都见不到。” 汪直连忙摆手：“不敢，本督说到底只是皇爷的奴才，你秦王可是天下第一藩啊。” 朱公锡连忙拒绝，连说不敢。 接着才对马永成行礼：“见过马公公。” 至于陕西总兵陈钺，秦王朱公锡则是微微一笑，两人对视一眼，无需多言，便已心领神会。 马永成回道：“奴才不敢受王爷大礼。” 如果今日干爹汪直不在这，他怎么会对秦王如此客气，一个没有任何权力的藩王罢了。 但在干爹汪直面前，他不敢有丝毫的放肆。 总督汪直往这里一坐。 整个陕西便仿佛成了他的一言堂。 且不说他身为三边总督的身份。 单凭他是弘治爷的第一红人，这天下人又有几人能与之相提并论？ 总督汪直威严地问道： “这些人，究竟是何人？” 朱公锡正想上前解释，只见汪直周围的一堆陕西将领保护着汪直，不让他靠近。 朱公锡无奈地回应： “汪总督，可否容小王上前几步？” 汪直微微颔首：“无妨，你且上前来吧。” 于是，朱公锡缓步至汪直面前。 轻轻一挥衣袖。 瞬时，所有侍女皆悄然退下，场中仅余秦王、西安府的富商巨贾，以及马永成与陕西总兵陈钺带来的心腹将士。 汪直向马永成投去一个深邃的眼神。 马永成立刻低声说道：“请干爹放心，这院中的武士和将领皆为陈钺的心腹。” 陈钺亦向汪直行礼：“总督大人请放心，这些人都是末将精心培养多年的心腹，绝对忠诚可靠，也就是总督大人的自己人。” 汪直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本督自是信得过你们的。” 随后，他的目光转向秦王朱公锡，淡淡说道：“你且将这些人简单介绍一番吧。” 朱公锡依言，逐一指着那些富商说道： “这位是西安府的富商陈鱳，这位是李茗…… 他们皆是名震一方的巨贾，对汪总督的事迹仰慕已久，只可惜无缘相见。 此番汪总督亲临陕西，小王便私自做主。 带他们前来拜见，还望汪总督莫要怪罪。” 汪直轻轻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淡然的微笑： “何罪之有？ 本督既然亲临此地，自然应当拜访一下当地的富商乡绅，亲眼目睹西安府的繁华昌盛。” 见到堂堂弘治帝身边第一红人，居然重视商贾，众人无不高兴，这是春天到了。 此时，众富商中地位显赫的陈老爷挺身而出，言辞中带着几分意外与感慨： “真是未曾想到，军务缠身的总督大人。 竟也会挂念我们这些底层商贾。” 汪直微微颔首，目光深邃：“本督身为三边总督，职责所在，不仅限于军务。 时常体察民情，洞察民隐，亦是分内之事。 更何况，还需审视一番。 当地的官员是否恪尽职守，至于尔等商贾，更关乎一城的繁荣，不可谓不重。” 陈老爷闻言，神色凝重，愤愤不平地揭露道：“总督大人，那西安府的吴琼吴知府。 实乃贪婪无度之徒。 他平日里对百姓极尽压榨之能事，致使西安府的百姓长期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更可气的是，这吴知府还是东林党人。 而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大人笑纳。” 言罢，几个家仆抬上十几个沉甸甸的箱子和一个精致的盒子。 箱子打开，银光闪闪，尽是白花花的银子。 而那盒子中的物品。 更是令人惊叹——一幅珍贵的画卷。 陈老爷小心翼翼地介绍道： “听闻弘治爷钟爱图画，此乃草民的祖传之宝，唐朝阎立本所作的《瀛洲学士图》。 此画为真迹无疑，描绘了琴棋书画等十八种技艺，画面上，琴、棋、书、画四类技艺交相辉映，共同营造出一种超凡脱俗的高雅。” 秦王朱公锡缓缓言道：“汪总督，此画价值连城，倘若以金箔交换，其价值又何止万金呢？” 汪直闻言，微微一笑道： “如此珍贵之物，本督怎敢轻易收下？ 再者，此事若传扬出去，恐有受贿之嫌啊。” 陈老爷连忙摆手，诚恳地说道：“不不不，此乃草民祖传之宝，并非市井之物。 况且，此乃草民的一片心意，是在下赠予总督大人的，又怎能算作受贿呢？ 世间的珍稀古画，唯有遇到识货之人。 方能彰显其真正价值。 否则便如同明珠暗投，岂不可惜？” 汪直心中暗自思量。 他深知这位西安知府吴琼乃东林党人，而自己正愁如何在这复杂局势中开展工作。 不如借此机会，利用他们，将水搅浑。 从而引出那幕后勾结之人。 于是，汪直朗声笑道： “马永成，你且将画收下。 本督在此，感谢诸位的一片盛情。” 与此同时。 那十个装满礼物的箱子也被汪直欣然收下。 陈老爷见状，连忙躬身行礼道： “些许薄礼，不成敬意。 只要总督大人笑纳，便是草民的荣幸了。” 汪直嘴角轻扬，目光悠然掠过桌上琳琅满目的珍馐佳肴，以及富商们精心筹备的礼盒，声音温和而深沉：“秦王与诸位真是费心了。” 这次自己来一趟，西安的富商们，也是出了很大一口血，看来这里仗着天高皇帝远，几派之间的斗争，十分激烈呀。 他缓缓言道，刚刚诸位的言辞。 皆已落入他耳中。 其实，在赴宴之前，他也曾耳闻关于吴知府的种种传闻，只是未曾证实。 他目光锐利，继续说道： “接下来，尔等需设法取证。 若吴琼真敢肆意妄为，一旦证据确凿。 本督定不轻饶，必将严惩不贷，摘除其乌纱帽，甚至施以极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