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 风物长宜放眼量

平和的日子对南星来说是幸福安宁，对喜欢折腾的寇仲兄弟可就有些难受了。 南星并没有拘着他们的想法，只是希望他们隔一段时间就能沉静一下，将自己的收获整理一下，让李莫愁她们培训一番。 另外，这次之所以让这两兄弟留这么久，主要是让他们掌握蒸汽机的做法，到时候再带一些制造技术的书籍回去，应该就能自行推进蒸汽机技术了。 宋师道有心避嫌，见天都在徽州城里游荡，结交众多的徽商商会，说是要打通岭南的商道，其实就是不想接触蒸汽机的技术。 以宋师道的商业能力，岂能不明白蒸汽机的价值，正是因为知道，他才必须避嫌，而且，南星手里的筹码越多，对宋师道就越有利，宋师道了不想因为自己而让蒸汽机技术白白让宋家得去。 又是半个月过去，寇仲兄弟和宋师道告辞离开，这次南星夫妇只是送到大门口，剩下的路由小鱼儿兄弟代为相送，毕竟他们跟寇仲兄弟也算是同甘共苦的兄弟。 小鱼儿是有些羡慕寇仲兄弟的，可惜小鱼儿武功太菜，花无缺可不放心他一个人闯荡江湖，而花无缺一时半会也没法离开移花宫外出，只能委屈小鱼儿了，也正好逼着小鱼儿好好练练武功。 至于南星和王语嫣、怜星这个手工工坊三人组，也终于解脱了。 由于手术室的设备都已经配齐了，剩下学校那边需要的设备不着急，正好让移花宫的弟子接手学习打造蒸汽机。 南星他们负责指导监督一下即可，三人就是坐在院子里喝茶聊天，偶尔巡视一下，或者负责解答一下弟子问题即可。 顺便，监督小鱼儿练武。 这个事情是花无缺求到王语嫣面前，王语嫣对于收拾皮猴子很有兴趣，自然不会拒绝。 王语嫣的武功在南星的夫人当中可能是最弱的，但是教徒弟的本事却是最强的。 既然答应了，王语嫣就肯定会认真教，正好郭芙也在打基础阶段，多一个人一起教根本没影响。 于是小鱼儿所谓的习武，变成了读书，读各种武学、医学甚至儒释道典籍，小鱼儿感觉这日子是没法过了。 更让小鱼儿无法接受的是，他一个自诩天下第二聪明人，居然读书读不过郭芙这个自称资质平平的小丫头。 小鱼儿不得不认真起来，他丢不起这个人，郭芙很开心，同时也更自信更努力。 王语嫣和黄帮主也想不到还有这个效果，两人都很惊喜。 看到自己女儿显着的进步，黄帮主算是彻底放下心来，脸上也经常挂起了笑容。 小鱼儿跟花无缺送人回来，花无缺立刻去忙自己的工作，小鱼儿去东院门口转了一圈，还是没好意思进去，只好转向后院工坊去了。 今天天气有些阴沉，随时都会下雨的样子，郭芙正坐在书房里看书，不时会抬眼向大门口瞄上一眼。 院子里大工棚下面，移花宫的弟子们正叮叮当当的忙碌着，南星和黄帮主坐在廊下，王语嫣和怜星也靠在栏杆上，轻声说着什么。 “黄帮主，蒸汽机并不是什么不可外传的技术，而且这个东西一旦卖出去了，人家还不能仿制吗？” 黄帮主想了想道： “理是这个理，可是白白拿走了也不合适吧！” 黄帮主跟南星一家子熟悉了，也没有以往那么客气，所以这话说的也很明白。 东西是想要的，但是不能白拿，那样的话对郭大侠的名声也不好。 南星呵呵一笑，抬手指了指忙碌的移花宫弟子，此刻他们正尝试组装一台新的蒸汽机。 黄帮主侧头看去，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很有耐心的等着南星的话。 “黄帮主，你觉得这个小机器能驱动海船吗？” 黄帮主摇头： “大抵是不行的，海船很重。” 南星点点头： “如果将这机器放大呢？” “应该可以吧。” “嗯，是肯定可以，船只的载重能力强，所以哪怕机器做得大些，也承载得住，所以，这种机器将会改变整个航运产业。” 黄帮主点头表示同意，也正是因为黄帮主也能看到这一点，才不好意思白拿南星的技术。 “但是黄帮主有一点肯定想差了。” “哦，愿闻其详。” “黄帮主定是以为将这机器放大很容易，将之放到船上形成新动力很容易，对吧？” 黄帮主原本确实是这么想的，但现在南星既然这么说，那问题的答案自然就是否定的。 黄帮主微微蹙眉： “莫非很难？” 南星点头： “没错，很难！机器想要放大，涉及到更强的材料，更难的制造工艺，更多的安全设计…等等。至于将机器用到船上，那问题就更多了，比如如何驱动船只，用浆还是水轮？还怎么安装才能发挥足够高的效率…这里面需要解决的问题更多。” 黄帮主眉头皱的更紧了： “那，公子的意思是…” “我希望共享这些技术，当然了，我们会将我们掌握的也向你们共享。如果将来我们之中有人以船用机器作为产业，我们可以用合营方式经营，黄帮主以为如何？” 黄帮主认真的看向南星，好一会儿才叹了口气道： “幸好我早就成家生子了，否则肯定也会被你迷住。” 黄帮主笑着说道，手却在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轻轻抚摸。 南星笑着摇头： “过奖了，愧不敢当，这话可不敢再说，否则我怕要被郭大侠打死。” “呵呵，他可打不过你那两位夫人。” 大家都是凑趣的笑了起来，怜星和王语嫣眼里却不约而同的多了几分警惕。 这个大猪蹄子连有夫之妇都不放过，以后一定要加十二分的小心，否则一转眼他就能给家里再添一个姐妹。 南星没注意到两个女孩的小眼神，而是看着黄帮主问道： “黄帮主这是同意了？” “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不识抬举呀？我替拙夫应下了。” “好，那么我再给黄帮主一个建议。” “请说。” “赶紧收拢工匠，尤其是铁匠和船匠，这个技术还有个不得不给的家伙。” 黄帮主微微一怔，随即笑着往天上指了指道： “你是说那位？” “对。” 黄帮主点头，扶着腰欲要起身，王语嫣赶紧伸手扶了一把，黄帮主笑着柔声道谢。 “有劳，那我现在就去写信，这边还请公子拖延几日。” 南星也站起身，笑着点头： “这是自然。” 几人送黄帮主出院子，小鱼儿正好走了个对头。 小鱼儿赶紧给黄帮主行礼，黄帮主笑着点头回礼。 “小鱼儿来的正好，赶快去陪芙儿吧。” 王语嫣不等小鱼儿开口，直接就将他给安排了，小鱼儿眨眨眼： “嫂嫂，我还没给南哥回话呢。” “不用了，去陪芙儿读书吧。” 南星直接开口，他可不能给自己娘子拆台，更何况真要有什么事情，第一个跑来汇报的必然是花无缺。 小鱼儿瞥了一眼怕老婆的南星，装模作样露出一个委屈无奈的苦笑，然后赶紧绕过南星几人，跑进了书房里。 “小鱼儿哥哥！” 小郭芙开心的叫着，小鱼儿脸上立刻露出宠溺的笑容，漂亮又可爱的妹妹谁不喜欢呢。 南星回头看看书房里说着悄悄话的两个孩子，冲王语嫣努努嘴。 “我和怜星去找云萝。” 王语嫣撅了撅嘴，还是点头应了： “好吧。” 南星又看向怜星： “小星…” “后花园。” 怜星知道南星想问什么，直接给了答案，南星冲王语嫣笑着摆摆手，这才转身向院子大门走去。 怜星默默的走在南星身旁，不时眼角扫一下南星，南星不紧不慢的走着，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怜星撇撇嘴，有些不满的开口道： “南星，你到处扩散这个蒸汽机到底是为啥啊？” 南星侧头看看怜星，又回头琢磨了一会儿才开口回答： “嗯，怎么说呢，其实我不怎么喜欢这个世界，准确的说，是不喜欢这个活着都很费劲的世界，所以想要做点什么，看看能不能改变这一切。” “咦，你也有这么不自信的时候呀！” 南星呵呵一笑： “我又不是神，就算是神，也未必能让这世界完全按照他的想法运转。” 怜星眼眸闪烁： “那你想怎么改变这个世界？靠那个蒸汽机？” 南星沉吟片刻道：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我很认同这个观点，而蒸汽机这个东西，足以改变这个世界的经济基础。” 怜星眨巴眨巴眼睛，一脸懵的看着南星。 “什，什么经济基础？上层建筑又是什么？” “呃…” 南星忘记了，怜星可没有参加他与三位夫人的意识世界强化班，所以这些名词和知识她并不知道。 好吧，又给自己找了个事。 不过这可是自己的小姨子，南星还是充满了耐心的。 于是南星详细的给怜星科普一下社会经济学的基础知识。 怜星听得入迷，可是眼看就要走到云萝她们玩耍的地方，怜星干脆拉着南星拐了个弯，找了个观景亭坐下，要南星好好解说一下刚才的问题。 两人相邻而坐，都是侧着身子，距离很近。 “我大概明白了，蒸汽机能提高你说的生产力，整个社会财富会增加，可是，这也无法改变弱肉强食的本质呀？” 南星缓慢点头： “你说得对，这么多人组成的庞大群体，肯定需要一种强有力的秩序来维系，秩序本身就会造成不公…呃，这很复杂，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楚，就像你说的，统治与被统治是长期必须存在的。” “所以呢？改变了什么？” “呵呵，如果社会财富增加了，社会财富的生产和分配方式就会发生改变，或许冻饿而死的人就会大大减少，或许普通人有更多的时间和钱财去读书…总之，财富增加可能会让世界变得更好，也可能不会，但是至少不会更差，你说呢？” 怜星想了想，用力点了点头道： “你说得对，富长良心穷生奸计，我想古人这么说是有道理的，贫穷只会让这个世界变得更糟。” 南星轻轻一拍手： “所以呀，这就是我想做的，或许不成，但万一成了呢！” 怜星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南星，眼神里的情意汹涌如潮。 “嗯，南星，让我跟你一起来做这件事吧？” 怜星话一出口，脸颊顿时飞起一片红霞，心脏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着，眼睛死死盯着南星，呼吸都不知不觉停住了。 她在等待，等一个回答。 南星看着紧张得连呼吸都顿住的怜星，不由得又爱又怜。 “你说什么呢，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什么时候偷偷将自己排除在外了！” 怜星闻言眼眸一喜，不由得重重呼了口气，然后移开与南星对视的眼神，侧过脸去，深深吸了口气缓和狂跳的心脏和欣喜的情绪… 好一会儿，怜星才眉眼生姿，冷哼一声道： “你什么时候把我算在其中了，我怎么不知道！” “嗯…很久了。” “呵呵…果然是个大猪蹄子。” 说完，怜星起身飞快的跑了，再不跑她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们在那边，快走呀！” 南星站起身，咧嘴笑笑，就像猎人费尽心机抓住猎物时的笑容。 南星找到怜星和云萝等人时，她们正围着一架马车做着什么，南星好奇的走过去。 这是一架小型的四轮马车，这种马车转弯比较麻烦，所以是用来运货的。 此刻马车上放着一台蒸汽机和一个小巧的锅炉，曲非烟和龙儿正在将一个木架子装到这个蒸汽组件上方。 她们这是在搞蒸汽车！？ 南星惊了！想不到最不喜欢这些东西的曲非烟和龙儿，居然第一个想要将蒸汽机用到运输方面。 只是这事怎么琢磨都觉得有些离谱，这完全不符合这俩丫头的性格啊！ 直到龙儿和曲非烟将木架固定好，然后又将一架钢弩固定在木架上，南星才恍然大悟。 果然，制造武器才符合这两货的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