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新旧军间隙

在朝会开完后，杨彦武马不停蹄的挪到兵部班房， 大会开完开小会，上面开完下面开，这可是优良传统。 当杨尚书将神卫军将南下参战的消息透露出来后， 反应最激烈的并不是神卫军那些青涩的军官，而是已经在前线拼杀许久的中央军各军长官。 在他们看来，这肯定又是让这些新禁军下来摘桃子， 自己拼死拼活，搭进了十几万兄弟，转头又要送给那些一枪未开的神卫军。 给他人做嫁衣的待遇，让这些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军官都忍不住了。 “大人，我们不需要神卫军的支援，只要再给我半个月的时间，五万增援部队，再加上现在这个力度的弹药补给，我就能把对面的叛贼一点点磨死！” “韩军长说的对，自从飞虎军在鲁南地区发起牵制性进攻后，我军正面所面对的压力大为减小，他们已经快要阻止不了我军的兵锋了。只要再加一把劲，很可能就会全线崩盘！” “大人，我是您的亲兵出身，还是游击的时候就在您手下做事，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喊过一声苦一声累，刀劈在身上，哼都不哼一下，直到夺了大旗才晕过去。 大人，看在我胸前这么多伤疤的份上，就让我们打完这一仗吧！” 中央军出身的官员里，各个群情激愤， 有的甚至直接扒开官服，露出了伤痕累累的上半身。 有的很明显是枪伤，前面的一个眼，后面碗大的一块疤。 有的人是骑兵出身，身上全是刀剑的劈砍和刺击。 平摊下来，每个人还分不到一半完整的手脚和眼珠，被民间的好事者称为独眼龙大军。 老杨也很为难， 一边是从身边一点一点带出来的中央军，各级长官都是配合数十年的老下属。 一面是欧战之后，仿照欧陆陆军的理念而组建的现代化陆军， 所有军官全部出自各级军校，技术兵种大大增强，各类知识分子投笔从戎，凝结了自己后半辈子心血的神卫军。 手心手背都是肉，中央军作战经验丰富，战功累累。 神卫军具备更强的作战能力，但资格尚浅。 他有心平衡这两派，可老军官和新军官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不是他从中协调就能平得了的。 虽然这些老部下们现在还能听他的，可确实已经形成了一个以军功为梯级，以姻亲为纽带的利益集团， 吃空饷，喝兵血，贪污抢攻， 争抢战利品，军容不整，军纪不严， 曾经他严令禁止的各种行为，现在已经死灰复燃，并隐约有成为惯例的趋势。 相比之下，神卫军可就干净多了。 神卫军的军官在一旁尴尬的听着，自然能听出来这言里话外都是在挤兑他们。 要说枪炮技巧，作图指挥，他们有信心压倒那些老军官，可在嘴皮功夫上，他们还远远未成火候。 “杨大人，我们神卫军虽然年轻，但留的依然是忠君爱国的鲜血，有些人不想让我们南下参战，可实际上自己却又无法打破他们的乌龟壳，除了在浪费国资，消耗军费方面有充足的天分外，我看还不如隔壁南苑机场里天天睡觉的大黄！” 神卫军的军官自然不是挨了打不还手的窝囊性子，嘴上说着贬低同僚的话，眼睛还直勾勾的盯着坐在对面的中央军军官，在他们看来，这就是挑衅的信号。 “你小子说谁是狗呢？老子当年背着曼利夏跟日本人干仗，从死人堆爬出来的时候，你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窝在你妈的怀里呢！” “谁是狗？谁连狗都不如？大家都明白。 只能逞口舌之快，拿年龄说事，难怪某军一年不如一年呀！” 双方谁都互相不服气，要不是杨彦武还在这里坐着，恐怕已经开始上演全武行了。 不过就算没有肢体上的争端，嘴炮双方也是打的有来有回。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杨彦武被这些下属吵的头疼，直接出声喝住一波又一波的吵架。 “这件事情已经定下来了，还是圣上金口玉言定下的，没有一丝的回转余地。难道你们连陛下的话都能当做耳旁风了吗？” 果然，当老杨把陛下的大旗狐假虎威的抬出来后，所有人都不吭声了。 虽然大家，特别是那些从军校毕业的军官都觉得给一个刚成年的小子卖命是一件很傻的事情， 但都心照不宣的没有说出来， 在这种政治氛围中，异见者往往要成为众矢之中。 “神卫军留下一部分守老家，顺便协助京城防务，剩余部队分批次南下作战。” 杨彦武的命令分外简单，不存在什么疑问和漏洞。 神卫军的军官难掩激动神色，他们都兴奋于第一次实战的到来。 “杨大人，我们的火炮也要全部带上吗？” “我说的不清楚吗？全军南下！难道炮兵营不是你们的？” “属下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没有足够的车辆来运输。 上次从飞虎军那边借走的卡车大部分都被丢给了中央军，我们都没分到几辆！” 神卫军的人想要借这次调动从中央军手里拿来一点应得的东西， 在北方军裁撤分流后，官军就剩下了中央军和神卫军两个系统，按理来说应当是一比一分配，但分给神卫军的才40辆卡车，顶个毛用！ “杨大人，我们前线十几万人，就指望这些卡车运粮了，可不能匀给他们啊！” “不好意思，老夫已经做不了主了，交通部那边要求对现有运输工具进行全方位管控，以后这些卡车全部划归到他们的运输队下面，兵部不再管理兵站。” 杨彦武抛出的消息就像是一道晴空霹雳，把众人雷的不轻。 交通部那帮大爷把车都收走了，运输效率肯定不如按照军师后勤队的方式。 更何况他们还有一堆私活和生意指着这些车，这么一算，运力又得减上三成。 “这怎么能行呢？大人糊涂啊！”有的人感觉杨彦武走了一招臭棋。 “你以为这是大人的意思？咱们在前线裹足不前，每天打出去成千上万的龙洋，这些压力都是杨大人给我们扛着。 要不然就凭你丢了两个团的战绩，早就被罢官撤职，上军事法庭了！” 在得了确切的消息后，大家也就没了纠缠的心思，而是怀着各异的心情前去准备各自的事情。 不过冯焕章和韩向方都留了下来，他们一南一北，是中央军据敌于京畿之外的铁闸。 “大人，神卫军就一个旅留下来，会不会有点守外虚内呢？” “有你冯焕章在九边坐守，还担心晋王越过长城吗？更何况飞虎军的陆战一旅和奉军的第八旅都在北边看着坝上，这段时间你收到了北边的战报吗？” “这倒是没有，就是北边的各位小汗王有点动静。” “这些不用管他，等扫干净叛军，明年或后年就出塞犁庭扫穴，让他们好好享受一番机枪弹雨。 罗斯人的手得斩断！ 嘴上说着鼓励各国民族平等，心里想着的还是当年沙皇的那一套。 300多年的老套路了，怎么可能嘴上换个主义就了事？ 焕章，给我多盯着点北边。” “大人说的极是！” “大人，那我呢？” 韩向方急匆匆的问道，他可不想在南边无所事事。 “人家飞虎军有一个吕大炮，你肯定要当一个韩大炮！ 咱们问兵工署买来的重炮可都放到你手上了，全是上好的十厘半重炮，还有英国人的25磅炮，炮弹方面不用担心，每门炮他们附赠200发炮弹，前1000发炮弹还有五折优惠。” 杨彦武摸着自己的长须，为自己砍下来的优惠条件而得意，殊不知，他们拿到的炮弹全都是好几年前生产的第一批炮弹，属于是临期弹药。 “请大人放心，有了这些大家伙，对面的那些日本小炮都是不堪一击的纸皮人！看我是怎么为陛下前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