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雪中悟刀

十月末。 北凉下起了第一场雪，一觉醒来，天地素白，山下的滚滚江河一时间变得寂静下来。 空中飘着稀稀疏疏的雪花，地上的雪是松软的，树林是一片白色。 树木都像洒上一层棉絮，雪片在空中缓缓地打转，扑到武当弟子灼热的脸上，立刻便融化了。 自从徐家的人走后，王重楼便重新闭关了，他的大黄庭关已经修至大圆满，这次闭关修的是心。 他实在想不通辛苦培养十几载的张玄一，为何不想接任武当掌门，看着山门外“武当当兴”的牌匾，他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之后，便一直闭关，并没有说什么时候出关。 “信言不美，美言不信。善者不辩，辩者不善。知者不博，博者不知。圣人不积，既以为人己愈有，既以与人己愈多。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念完了，六两银子。” 绾绾将手中的《老子》一甩，咧嘴一笑，伸出手朝张玄一讨要银两。 “六两银子，一分不少，可......你上次出去还欠我二十两银子没还....” 张玄一将桌子上的银子推出去之后，缓缓开口。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绾绾堵住耳朵，拼命的摇头，随后，拿起银子就往竹屋外跑去。 看着一溜烟便跑没影的绾绾，张玄一无奈摇了摇头。 将书桌简单整理好后，张玄一取下了竹屋之上挂着的一把普通北凉刀，踏出竹屋，来到竹屋前的空地之上，长刀出鞘，开始演练起《霸刀》之中的每一刀。 他的《霸刀》陷入了瓶颈，现在顶天了也只能斩出七刀，无论张玄一如何修炼，始终没能斩出第八刀。 求教传他刀法的宋知命，发现宋知命也如他一般，卡在了第七刀之上，这让张玄一很是苦恼。 《霸刀》的刀法极为简单，甚至可以用朴实无华这四个字来形容。 霸气九刀，就是竖劈，横斩，斜撩，三个招式一直循环。 关键之处在于刀意，刀意与招式，唯独不重招。 天下最上乘的武功皆如此，大简若拙。 舍弃了招式上的变化，集中刀势在每一刀之上，每挥砍一刀，刀意便有了灵性，自发调动体内的内力，在与刀意产生的刀势凝练在一起，便会爆发千钧之力。 难点就在于，刀意与施展刀法的人的融合度，对于刀意理解越发深刻的人，使用同样的内力，施展相同刀法之时，比刀意理解差的人，强上许多。 像是姜泥，在成就陆地神仙之后，由于是境界暴涨，本身对于剑意的理解，并没有达到陆地剑仙的水平，甚至指玄境都不如，这也是她连一些强指玄都打不过的原因。 同样，桃花剑神邓太阿，以指玄境照样秒杀陆地神仙赵宣素。 拥有前世记忆的张玄一，自从入剑道，入刀道之时，就特意磨练过这种玄之又玄，若是他一心一意的只磨练内力，不在乎剑意和刀意，他早已经能够入指玄，甚至天象。 “轰！” 第一刀。 “轰！” 第二刀。 ...... 第七刀。 “还是不行？” 张玄一将刀尖插在地上，额头之上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每一次斩出第七刀之后，他便会完全脱力，全身灵气和内力全部被掏空。 “对于刀意的领悟还是不行。” 张玄一摇了摇头。 “刀功剑法，刀功剑法......” 张玄一反复呢喃着这句话，忽然，似有顿悟，：“我的剑意略胜刀意一筹，若是如同当初使用《绿水亭甲子洗剑录》借水势一般，以剑意引导刀意，如何？” 磨练出剑意，刀意，拳意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在武林江湖之中，大多数人都是精于一道，要么精于剑道，要么精于刀道或是拳道，像张玄一这般，剑，刀，拳三修的少之又少， 更别提，三道都修炼出了独有的剑意，刀意和拳意。 张玄一闭目，将手中的北凉刀想象成剑，以舞动剑法的气势运转《霸刀》。 “呼呼呼......” 长刀抽动空气，发出阵阵鼓风声。 “唰唰唰......” 第一刀。 第二刀。 ....... 第七刀。 “果然有用。” 张玄一心中一喜，虽说他没能斩出第八刀，但是相比之前第七刀落下之时，丹田之中所剩的内力和灵气要多上不少。 “再来。” 不知不觉间，大雪已经完全停了下来，天色已由最初的凌晨鸡鸣，到了烈阳高照。 竹屋前方的空地之上，已被白雪层层覆盖，独留下张玄一的几个杂乱无章的脚印。 “斩！” 张玄一鼓足气力，终于将霸刀的第八刀斩了出去。 “嗖嗖嗖......” 第八道的气势冲天，将原本乌云密布的天空的云层撕裂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你的剑意与刀意已融合五百次，在此基础上，你成功通过以剑意引导刀意，对于刀意在内力的分配上达到了更高的层次，你的《霸刀》也因此突破，达到了第八重境。】 “成了！” 听到脑海之中的冰冷机械音之后，无数感悟涌入如同被长时间堵住的泉眼的泉水一般，一股脑的喷了出来。 使得张玄一与刀意的融合大大提升。 “哈哈哈......不错不错，传闻你是武当山用剑第一人，只是想不到......你的北凉刀也耍的如此厉害。” 就在张玄一的《霸刀》突破至第八层之时，一道爽朗清凉的男声，从竹屋外传来。 “你是什么人？” 张玄一寻声望去，只见竹屋周围的竹林之上，站着一位身高七尺，身穿一袭白衫，背后披着一身黑色貂绒披风的俊逸男子。 此时的他，双手抱胸，怀里抱着一把剑，脸上噙着一丝笑意，注视着张玄一。 由于张玄一一直专心练刀，将自身的全部精神力，都放到了斩出的每一刀上，因此，并没有注意到男子是什么时候靠近的。 若是平时，有到武当山焚香祈福的香客，误入自己的竹屋，张玄一并不会搭理，最多帮他们指向通往太真宫的路。 不一样的是，通过张玄一的精神力探查，此人二十岁模样，修为已经达到了指玄境界，一品便入了宗师境，这等人物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小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龙虎山齐仙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