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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7 章 第107章 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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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诚的数十名同伴们愣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拔出剑来冲着洪五他们怒吼。这些日子,他们给这批混账们带来了精良的武器和丰富的物资,没想到临到最重要的一刻,却遭遇这样的背叛。 “要不是你们送来武器和粮食,还用得着听你们这群杂种指挥!”洪五的目光在夜色中闪动着激昂的狂喜。 当地人人多势众,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从南方海上来的数十年轻人包围住,一阵砍杀。那一群曾坚信自己是英雄的人,挥舞着刀剑无力反抗了短暂的一瞬,便被埋没在了疯狂的砍刀之中。 炙烈火光下,鲜红的血浆在泥地中缓缓流淌开来。 女人们从各自的屋宅中跑出来,见到眼前的一幕,惊恐地大叫着,没有方向地四散奔逃。 “一个都不准出村!”洪五大刀一指,就有弓箭手将不远处逃窜着的女人射倒在地。 场面愈发混乱,夜空中满是喊叫,箭矢在月下飞舞,人们在慌张奔跑中踢翻了火堆,有屋子燃起熊熊大火,照亮了天地。 “快跑!快跑啊——!”一个好心的女人猛地拽住怔在原地的清月,带她一同往村外的方向跑。她在邓诚被砍死的那一刻就已经大脑一片空白,身体再也不受控制,只是愣愣地呆站着。 “封村啦——!杀人啦——”不断有人高声喊叫,喊叫声却又立即戛然而止。不断有人倒下。 “主母……”清月这才稍稍缓过神来,甩开好心的同伴,逆着刀斧箭矢冲回屋宅,在一片混乱中将老太太搀出来,领着手无寸铁的人们往村外奔去。 各地燃起的火光之下,女人们带着老人幼孩四处逃窜。 很多平民男人——她们的丈夫与兄弟们,包括那些前几日刚回村的劳役们——意识到了失控的局势,企图去抢夺武器与洪五他们拼命,可又哪是那帮全副武装的恶棍的对手。 清月搀着老太太,望向远方各地村寨的火光,这才绝望地意识到,那些火光根本不是希望的星星之火,而是这群丧心病狂的人点起的欲望之火。 南疆各处村落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下,谁都别想逃出这座熊熊燃烧的炼狱。 “一个都不准逃!”洪五高举着大刀,疯狂喊叫,“凌晨时分,那群海上杂种会和朝廷军一绝死战,咱们就等在这儿,等他们打得你死我活!从今往后,南疆就是咱们的王国,就是咱们的朝代!” 全副武装的人们一同举刀,高声应和,热浪一阵高过一阵,让他们所有人的血液沸腾了。 这些日子,那些装腔作势的杂种们说的最多的就是自由。 这些日子,当邓诚他们对着村民高唱自由的时候,洪五与众人佯装听着,似乎颇为虔诚地接过对方送来的武器与物资,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发出讥笑—— 他们哪懂什么是自由! 自由就是随心所欲,自由就是锦衣玉食,自由就是妻妾成群,自由就是——当皇帝! 不,他们明明也是那么想的——他们一定也是那么想的——却装作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那群该杀的伪君子! “有用的留下!没用的——全——杀掉——!”洪五大声嘶吼,他们这么多年来被当作社会上游手好闲的底层败类而瞧不起,此刻,压抑在心中的怨恨与软弱早已化作狂喜与力量。 这些日子,他早就想好了自己的国号。在自己的王国中,有哪些严明的等级,王侯将相、后妃美人、当然还有太监——必须要有太监——每个人又该如何听命于他…… 这才是自由! 跑到一半,清月猛然发现,傍晚山丘上那个将匕首递给她的小妹妹不在身边。女孩与主母同住,此时大家一块儿逃走,她又怎不在一处? 后面满是人们的惨叫,还有爆裂的火光,一同奔逃的一个女人边跑边哭:“她今日是给那位送饭去了……现在肯定已经被……” “那位?” “就是那位啊……一直关在榕树后的宅子里……报应啊……”女人痛哭着,“谁叫我们听了那群海盗的鬼话,让他们进了村,鬼迷心窍要造什么反……前几日,丈夫兄弟们明明都被放回来了,我们这是图什么呀……!” * “大王饶命!我们不过是想好好过个日子而已,什么都不求!” 洪五得意洋洋地坐在一张露天长椅上,陶醉地听别人跪着直呼他大王。他旁边是一张摆满酒肉的木方桌,大刀明晃晃摆在桌上。他闲适地翘着腿,就像一个掌握生杀大权的神祗。 全副武装的人们将赤手空拳的平民男人们用粗布捆绑住手脚,排成一条长龙,一个个挪动上前,接受“大王”的审问。其中“合格”的人,将被吸纳入他们的队伍。 而对于“不合格”的人,洪五只消将右手食指悠悠一抬,身后的随从便提刀上前,对落选者一刀劈去。 有时候,遇到看不顺眼的,一刀还不够呢。 又是一个求饶的人。 “想回家还是想留下?”洪五翘着腿,居高临下随意一问。 求饶的人跪在地上,紧张得没听懂对方的问话。洪五身后的喽啰上前对他狠踢一脚:“大王问你想不想留在咱们的队伍里!” 喽啰已经将大刀举起,似乎准备好,只要听他说一句“想回家”,便立即会用那盏大刀送他回家。 看到前面密密麻麻不成形状的尸体,求饶的人连忙大声道:“想、想、想留下!” “有老婆孩子吗?” “有、有!”求饶的人答道,期待“大王”因为他有家庭而心生怜悯。 洪五微微将身子往前凑了凑,眼神一闪,脸上似乎露出一丝温情:“想他们吗?” 求饶的人脸一红,腼腆一笑:“想……” 他还没说完,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大王”嘴角歪斜的笑意与上扬的手指,身后一把利刃已划空而下,只见自己的血在空中飞溅。一瞬剧痛之后,一切都停止了。 鲜血,脑浆,肚肠……看着一地的残渣,洪五兴致勃勃地啐一口,继续抓起桌上的大鱼大肉喝着酒津津有味吞下。 村寨到处都是熊熊烈火,所有宅子都被搜刮抢掠得什么也不剩。 对武装者来说“没有用”的人都会死。老幼们被扔进河中。四处传来女人的叫喊——她们的丈夫与兄弟已经无力救她们——有人被利刃穿身当作取乐,有人被抓住头发拖进屋宅。不论在看得见的地方还是看不见的地方,布衣撕破声与嚎啕惨叫声不绝于耳,而后那惨叫声往往戛然而止,伴随着久久不去的畅快淋漓的疯狂笑吼。 武装者们越发尝到杀戮屠虐的快乐,望着残破的尸体,他们回顾起自己从前残破的人生:今夜比过往人生的所有时刻都要快乐——此前真真是白活了! 残月下,烈火中,河流染上了可怕的浆红色,绵延不绝,流向那湾自由的海洋。 * 清月带着幸存的老幼女人们往村外奔跑,可是所有人心中都很绝望。因为四处临近的村寨都已是类似的炼狱,逃得出这座,也逃不出另一座。 她们看不清楚,到底是谁,又是在何时,打开了这座罪恶的魔盒。而那魔盒,是否还能被关上,自己,又是否能活着看到它被关上。 烈火与血河中,惨叫与疯笑里,清月忽然一怔,浑身发麻战栗。 脑中嗡嗡一片,世界颠倒错乱。 面前闪过的是父亲的脸,还有声声惨叫悲吼。一个小女孩,被一个没有血缘的好心老妇人藏在人群背后,眼睁睁看着父亲痛苦死去。 她心悸地闭上眼睛,头痛欲裂。 母亲离开后不久,父亲也不见了……父亲去哪儿了? 绵延的血浆,支离破碎的尸体……眼前一片鲜红,往事骤然变得清晰可见。 一瞬,她猛地睁开了眼睛,泪流满面。 十多年的那场南疆叛乱中,带领当地住民反抗朝廷的父亲被杀了。 不是被朝廷军,而是被自己人。 一刀一刀。 就像今晚。 自己人对自己人;自己人被自己人。 一刀一刀。 残破的尸体,与其说是被迫臣服而向朝廷的献礼,不如说,是丑陋人性为了释放快感的祭品。 在罪恶的狂欢下,一切纯洁都被玷污,一切理想都被讥笑。 是否值得,是否值得。难道所有人不会扪心自问:此前的人生,难道不是,真真白活了? 浑身上下血液奔腾,清月瞪大了眼睛,正要疯狂地往杀戮的村中奔回去。冲过去与他们拼个你死我活! 正在此刻,又一伙全副武装的流氓将她们团团围住,他们满脸血污,面色带着狂喜与纵欲的笑意。其中一个带头的人,一条丑陋的长疤斜跨整个面颊,一脸肮脏痞相,让人看着直想作呕。 主母一把抓住清月的袖口,让她不要冲动,就像她当年在人群中藏护住幼小的清月那样。老人的双眸在月色下闪烁超脱生死的慈爱之光,低声道:“你一个人拼不过他们的。你有你的本事,想办法逃出去!” “逃……”清月痛苦地摇着头。 周边村落都已失控,一个女子即使会些皮毛功夫,又怎可能逃得出层层武装地痞的搜罗?何况,即便逃得出去,她又怎能抛下她们? “逃出去!”老人目光坚强如炬,“去找朝廷军求援!说不定,还有人能得救!” 武装恶棍的团团包围之中,老人回过头去,看向身边那些手握着手一路互相扶持逃亡的女人们。大家眼中都闪着同样的光,嘴角扬起悠远恬淡的微笑,对清月坚毅地点点头。 下一瞬,有人将清月往后面用力一推,所有女人们同时大喊着扑向那群恶棍的尖刀利刃。夜色下,场面混乱,你我难分,空气中充满了惨叫与砍杀的声音。 清月泪流满面,趁着大乱,拼尽全身的力气,往反方向村外的密林中拔腿奔去。 * 夜深,凌晨还未到来。远离村寨的南疆海岸,营火雄壮,与远处海面上越来越近的星星之火遥相辉映。 军队已经在海岸列队齐整,严阵以待。 营帐之中,副将以上的将官做着最后的商议。所有人都一身肃穆铠甲——包括慕如烟,她今日并未坐在座位上,而是和众人一同围站在帐中央的图纸模型之前——凌晨之战已经做好部署。 “敌船到岸还有多长时间?” “最慢两个时辰。” 她清冽坚毅的眼神扫过诸将,众人一齐点了点头。 传兵从帐外奔入:“报——!” 一个衣着肮脏褴褛的男人被带入营帐,他一脸痞相,面庞上有一条斜长的刀疤,令人作呕。 帐内一名南疆当地出身的副将一眼认出这个长疤男子:“他是出了名的地痞秦季,平日里就游手好闲,四处生事!” 诸将还未对秦季侧目鄙视,只见他当众扑通一下子跪倒在地,道明来意—— 村寨被武装暴徒起乱屠杀,请求朝廷军赶快前去施救。 听秦季描述完当晚的情形,所有将领瞠目结舌。 “这……” “我说的是否属实,火速派几个侦察兵前去一探便知!”秦季抬头望向众人,大声驳斥他们眼神中的质疑。 所有人垂眸不语。那个南疆出身的副将紧紧握着双拳,浑身颤抖,却是第一个喊出来的人:“不能救!” 秦季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几乎破了嗓子吼了起来:“你们是朝廷兵,竟然不救自己的子民——” 说到一半,好像有什么卡住喉咙,让他再也无法义正辞严说下去。 子民…… 他不得不讥笑起自己下意识中的第一反应:子民…… 他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做一个反抗朝廷的战士,临到危急关头,不仅还是要来寻他们求助,而且第一反应脱口而出的,竟是:子民…… 秦季绝望地低下头,眼中含着泪嗫嚅道:“若你们也不去救……她们……她们还能指望谁……” 副将亦含着泪,望向立在不远处沉默不语的慕如烟:“我也有父母妻儿在村里……如何不急?可是,不能救……敌船很快就要登岸,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兵力分给他处了……若敌人占领海岸,长驱直入北上,死的就不只是南疆人了……只能等海岸这场仗打完,再去救。” 等…… 每个人心中都知道,每多等一刻,多丧失的就是一条平民的生命。这种等待,与让他们等死无异。 从前同属镇南军的方子扬在一旁静静听着同伴的话,心情同样无比沉重。 副将将眼泪硬生生吞下,定了定决心,对诸将同伴道:“因为我们不仅是南疆的军队,也是整个国家的军队!” 万籁俱寂。 没有人说话,因为已经没有别的办法。目前他们集结了所有的兵力,也未必能保证打胜海上的敌人。若分散兵力,只会导致两边战场具败,不仅救不了人,还会让战火延烧到全国各地。 人命本不能计算。但战场的残酷在于,人命有时却不得不计算。 “小兄弟,”骆珏的一声轻笑,打破了沉重的静寂,他对着地上的秦季道,“怎么这么巧,眼看敌船马上登岸,村寨里也乱了起来?” 秦季猛地抬起头来,望着那个书生模样的人云淡风轻的笑颜,头皮一阵发麻:他是看出什么来了么…… 在场的所有将领被骆珏一提点,都警觉地望向秦季,有人握住腰间佩剑,正要拔刀出鞘。 慕如烟将手一抬,令所有人都不要再追究下去了。 她目色清冷镇定,踱步走近秦季,并未嫌弃那地痞一身的脏陋与脸上的长疤,而是伸出手去扶起他的臂膀,让他站起身来。 “你——!”刚凑近握到秦季手臂的时候,慕如烟双眸一怔,认真地望向他的眼。 秦季亦直直与她对视,两鬓冷汗不由淌下:她…… 可慕如烟只是凝视了他片刻,并未多说什么,目光与声音都变得柔和了起来:“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慕如烟再次道,她将秦季扶起来,双目坦荡并不躲避他的眼神,“救不了。何况,他们手上有人质。” 秦季瞪大了眼。回想起当时从村子里逃出来的时候,身旁的女人哭着说:“就是那位啊……一直关在榕树后的宅子里……报应啊……”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慕如烟冷静的双眸: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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