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伤心人

方浩洋回家的第一晚，因为皓月提了一句“咱们一起早点把钱还上。”致使他勃然大怒。 吵了几句后，浩洋想穿衣出去，皓月拉着他的裤腿不让他走，他挣了两下，挣脱不了，忽然抬起脚，就向皓月踹去。 一脚，就踹在皓月的右肩膀上，皓月一下子仰面倒在了床上。 肩膀并不疼！ 心疼！ 疼得她，甚至无法呼吸！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拼尽一切，凑出15万，把浩洋救出来，换来的却是这样的对待！ 有那么几秒钟，她的头脑一片空白。 直到门被“砰”的一声关上，皓月才反应过来，她拿起一个枕头，猛地朝大门扔去，歇斯底里地大喊了一声：”方浩洋~，你混蛋~”，然后扑倒在床上，放声痛哭起来。 哭得昏天黑地，肝肠寸断！ 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感觉如此伤心，如此无助，如此绝望！ 她的爱情，到底怎么了？ 为什么就变成这样了？ 难道真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吗？ 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皓月想不通！ 她哭一会儿，发一会儿呆；发一会儿呆，又哭一会儿。直到实在撑不住，才迷迷糊糊睡去。 然后迷迷糊糊中，感觉浩洋又回来了。 他把什么东西往地上放，细细簌簌的，好像是打包回来的食物。 原来，他刚才吃宵夜去了。 他还有闲心吃宵夜！ 接着，他在皓月身边躺下，轻轻来扳皓月的肩头。 见皓月闭着眼睛，就从后面搂住她，开始不停地亲她的后背、脖子、耳垂、双手也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游走。 皓月忍耐不住，气愤地用胳膊肘，使劲捅了他一下，娇斥道：“走开！别烦我！” 浩洋扑哧一笑：“咦，没睡呀！我以为你睡着了呢！好了，月月，宝贝儿，别生气了，老公爱你，我爱你......\"继续亲吻皓月。 皓月心中火大，很想和他大吵一架，可，实在没有力气了，而且现在已经凌晨，明天还要上班...... 万般无奈下，皓月只好压下委屈，息事宁人地说：“我真的很累了，明天还要上班.....\" *********** 一个人身上，优点即缺点，缺点即优点。 比如，严谨的人，往往爱揪细节，比较固执。 不拘小节的人，虽然容易相处，但也粗心大意。 那皓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皓月是个乐观而又事业心强的人。 她的乐观，使她把人和事，习惯性往好的方面想。 她的专注，令她，即使个人生活中，发生一些动荡，只要开始工作，她会暂时抛开一切，全情投入。 这种特性的好处是，私人情绪对工作影响有限。 坏处是，因为注意力转移了，反而冲淡了，其他方面痛苦的感受和认知。 方浩洋那一脚，本来是非常值得警惕的。 但皓月没有。 一天工作下来，职场的挑战感和满足感，充盈在她心中，对昨晚的事，气愤感已经没有那么强烈了。 皓月回到家，刚打开门，一股热腾腾的香味，扑鼻而来：方浩洋在做饭。 看见她进来了，穿着围裙的方浩洋，赶紧迎了上来：“月月宝贝儿下班了？辛苦了，来，老公抱抱！” 皓月扭开身子不想理他，但被他两只手臂箍住，挣脱不开，硬被他亲了两下脸。 但心中的气没消，皓月依旧沉着脸。 方浩洋见状，拥着她往里走，继续俯低做小：“来，宝贝儿，你看看，老公给你做了些什么好吃的。” 皓月瞥了一眼，见家里多了一个简易小餐桌，餐桌上，放着几盘菜，怕菜凉了，还在上面扣上碟子。 简易餐桌边上，还有一对塑料方凳。 估摸着餐桌餐椅，也就几十块钱。 既然不贵，就不算他乱花钱吧。 方浩洋一边把皓月按在凳子上，一边唠叨：“我说老婆，你卖东西，也别把吃饭的家伙都卖了呀！难道咱们要学印度人，坐在地上，用手抓着吃呀！” 皓月寒声道：“你说的轻巧！到最后一天，15万还差几十块，我不卖这些，去卖血吗？”眼圈又红了。 浩洋赶紧亲了她一下，又举起大拇指：“好、好、好！我的老婆，当之无愧的女中豪杰！为了救老公，上刀山下火海，没有女人比的过！” 皓月无语，横他一眼。 浩洋却迎着皓月的眼神，撅起嘴，来了个飞吻。 “好了，不生气了啊！瞧，我给你做了什么好吃的！” 他嘴里发出一连串的音乐伴奏，然后掀开了盖在饭菜上的碟子。 红烧排骨，一整只炖乌鸡，山药木耳，蘑菇炒青菜。这，估计要花上2、3个小时吧。皓月心里的气，略微平顺一些。 但她马上蹙起眉头：“这么奢侈！以后我们吃饭都要省呢！” 浩洋豪气地说：“吃饭还不是小菜一碟，让老婆吃好，是老公的责任。”他坐在她对面，夹了一块红烧排骨，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 “宝贝儿，快吃吧。” 皓月看看饭菜，有点烦躁：“我吃不下。” 心里的气，还没顺呢！ 浩洋放下筷子，双手搁在膝盖上，把脸凑上前，从下往上，抬眼看着皓月：“怎么，还在生气呢？昨晚，我刚一回来，你就给我那么大的压力.......月月，我知道这一个多月，你不容易，但你也得给我一点时间啊......” “我没有说不给你时间啊！我只是顺口一说，你就发那么大的脾气，你还，你还踢人......你，你有什么权利这样对我？15万！你父母也就拿出2万，其他13万，都是我想办法凑齐的......\" 皓月再次伤心地哭起来。 我不是你老婆，我只是你的女朋友。 我没有责任和义务必须救你！ 如此深情，你忍心辜负吗？ 浩洋拖着凳子，坐到皓月身边，一手揽着皓月的腰，一手抹去她的眼泪：“别哭了，再哭，眼睛哭肿了！宝贝儿，昨天的事，我和你道歉，原谅我，好吗？其实，你不用太担心，只要我出来了，不出2、3个月，我就能把这十几万，挣回来的。相信我。” “你怎么挣？我不信！” “真的，我没骗你。和你说实话吧，出差之前，我用所有的钱，买了两台机器，这两台机器如果卖掉，马上能赚20万，到时候，咱们立刻就把钱还了，剩下的，足够咱们办一场，风风光光的婚礼了。不信，过两天，我带你去看看那两台机器.......\" 听到这里，皓月心中稍微踏实一点。 否则，真要她一个人还债，哪里吃得消呢？ 她没有注意，至始至终，方浩洋从来没问过，这些钱，皓月从哪儿借来的。 但对昨晚的事，皓月依旧无法释怀。 “哼，还钱是必须的。但你如果对我不好，总像昨天那样，我才不愿意嫁给你呢！” 浩洋一勾皓月的下巴，把她的脸面向他，霸道地说：“不许说这种话！不嫁给我你嫁给谁？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哪个男人还要你？” 皓月生气地扭过脸：“你，你又说这些没边的话。” 浩洋却把皓月的脸，又扭过来。他眼神玩味地，看入皓月眼睛深处：“月月，我是很严肃的。如果当初，你不是处女，我只会跟你玩玩，根本不会想到，要和你结婚。” 皓月眼皮动了动...... 浩洋继续说：“月月，你别以为自己漂亮，就能怎么样。男人，都不是傻子，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 见皓月一脸不服气，他又半戏谑半认真地说：“月月，其实你吧，除了是处女外，空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其他啥也不会，更不懂得伺候男人。” 他凑近皓月的耳朵：“他们说，懂的女人，会让男人在床上欲仙欲死。也就是我，把你当个宝，你就知足吧。哎哎哎，君子动口不动手哈，不说了，吃饭吃饭......\" ************ 苏向南2月底就出国了。先是意大利，然后是英国，参加一年一度的时装展。 时装展期间，他给检察院的徐先生打过电话，对方说，方浩洋案件证据不足，“新美科技”方面也不再追究，所以，院方决定放人了，昨天就办好手续出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苏向南失落极了。 这意味着方浩洋也许真是清白的。 方浩洋的清白，就是苏向南的绝望。 ”向南，只要最后证明，方浩洋是清白的，只要他没有背叛我，等他出来，我们就会遵守承诺，一直往前走。结婚、生孩子，甚至，白头到老......\" 皓月的话，一遍遍在他耳边回荡。 曾经残存的希望，也被这些话，绞杀得七零八落。 “月儿，月儿，看来我们今生，真是无缘了！” 失恋的痛苦无以排遣，他索性，又去了欧洲其他几个国家转了转，把他们的客户，拜访了一圈，顺便期望美丽的异国风光，能治愈自己的心灵。 直到3月20号，他才回到深圳。 他记得，皓月的生日是25号。 去年的3月25号，他精心准备好，向皓月表白的，但半路杀出个方浩洋...... 哪怕不能给她过生日，但在同一天里，两个人沐浴着同一片星空，呼吸着同一片泥土的气息，也是好的。 问世间情为何物？？？ 回到深圳，就给皓月打了个电话，确认方浩洋确实出去了，两个人挺好的。苏向南就投入到繁忙的工作中了。 经历了去年于建国事件后，公司前进的步伐停滞了一阵子，但今年，上市再次被提上议事日程。 公司争取到某着名服装品牌的中国总代理，又收购了两家工厂。今年销售目标，又将有一个里程碑似的突破。 也好，身体的疲惫，多少能减轻灵魂上的痛楚。 3月23号，周六中午，蛇口。 苏向南来到南海酒店，某着名法式餐厅。他要在这里，接待一个香港朋友和他的新婚太太。他们是来大陆度蜜月的。深圳玩几天后，还要飞上海和北京。 这个朋友就是去年皓月生日时，前来助兴的朋友之一。 现在，人家已经结婚了，自己却还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时间还早，他点了杯饮料，慢慢品着。 眺望着窗外的大海白云，他忍不住又想起了，去年，第一次和皓月来这里的场景。当时，两个人在楼上的商务套房，一起商量，怎么样把被于建国霸占的股份，抢回来。 如果当初，自己自信一点，不要顾虑那么多，不要在乎时机不时机的，而是勇敢地向皓月表白，他们是不是，就会在一起了呢？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嗨，苏向南，是你呀！你从国外回来啦？”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苏向南抬头一看，是琪琪。 今天，琪琪也陪曲关，在这边宴请广州来的领导。 真巧！ 琪琪在他对面坐下，上下打量了下苏向南，歪头一笑：“好久不见，你怎么又瘦了！想皓月想的？” 苏向南脸红了红，哈哈笑着：“哈哈，你又取笑我！不过，你和皓月最近见过面吗？“ 琪琪眼帘垂了垂，摇了摇头：“我们也好久没见了。” 苏向南眨了眨眼，忽然狡黠地一笑：“我不信！你没见过她，怎么知道我刚从国外回来？我和皓月倒是说过的。” 琪琪忍不住用手，撩了撩耳边的秀发，想打个马虎眼：“啊，那个嘛，虽然我们没见过面，但电话联系，还是挺多的。” 苏向南的目光，突然停在了琪琪的手腕上。 顺着他的目光，琪琪瞥了一眼，呦，他看到这块表了。 苏向南忍不住问：“你，你也买了块这样的手表吗？嗯，戴在你手上，挺好看的......\"他的语气里，有欣赏，有回忆，有遗憾，也有淡淡的伤感。 这块表，如果戴在皓月，那纤细柔美的手臂上，就更好看了，只可惜，他从来没看见皓月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