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夏目、织田和杜牧（十六）

回国。 几乎所有mimic的成员都动摇了。 纪德盯着小雪递给他的这份文件许久，慢慢他闭上眼，再睁开时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战场上那个前途光明叱咤风云的军官，满腔热血，锐不可当。 “小姐，您请说。” 小雪微笑。 法国mimic，意大利彭格列，太宰治和森鸥外，织田先生莫名其妙的忙碌。以及异能特务科。所有环节合拢，真相呼之欲出。 森首领一箭四雕。 太宰亦另有目的。 而她想明白后一切后，很快意识到要保住织田作，必须把他和mimic必然对立的关系切断，为此就必须劝服mimic放弃寻死的念头。 她原本只是想使用杜甫先生的第二技能，让他们在一刻钟直上天堂直下地狱，多死几回就知道生的意义了。但是在真正接触到mimic这群人后，她意识到他们寻死的原因不同于太宰，太宰是生无可恋，他们是心怀信念，真心视死在敌手为一种幸福。 这就难办了。 得亏她脑子够快，想到了个理由，为他们重新树立一个信念。 小雪的语气更加柔和。 “那么先从第一本畅销书开始吧。” “畅销书？” “所谓舆论战，最关键的不过一点，最大可能激起民众的共情，争夺公共话语权。” “正如我之前所说，孤胆英雄反对政府黑幕，永远是经久不衰的热门题材。” 只要能调动读者的心绪变化，就成功了一半。 她亲切询问：“纪德先生，有想过写本自传吗？” 小雪琢磨着按这世界的恶趣味，这位八成也是个文豪。虽然投笔从戎了，但是大概也是有天赋的？ 织田作忽然插嘴：“他人写的行吗？” “我对这个题材挺感兴趣的。” 小雪还未说话。 纪德就一脸深受触动的样子：“织田作之助！不愧是我认定的对手。” 织田作回答：“恰好很感兴趣这个题材。” 小雪不担心传记的质量了，她反而关心一个问题：“织田先生，您不会又咕咕吗？” 织田作居然犹豫一下，“应该不会？” 小雪一合掌，“你们一起写吧。” *** 太宰治匆忙赶到时，废弃的洋房内只剩下mimic的人，正在收拾打包东西。 织田作不在，小小姐也不在。 他神色一瞬间晦暗起来，难不成来晚了？ mimic成员中有一个人眼尖看见他，先是警惕地抬起枪，后来又仔细打量他一番，试探着问道：“你是太宰治吗？” “看这绷带，像是。”他自言一句。 “小姐留言给你，他们回去了。” 太宰治：“小小姐？” mimic成员补充一句：“那位就像玫瑰，又甜又凶的小姐。” 太宰治匆匆掉头，赶到海滨的小屋时，只见一片其乐融融。 织田作和纪德排排坐。 纪德正在和织田作回忆他的过去，从童年时一直讲到入伍时，从第一次参战讲到那最后一次战争。一会儿满脸自豪，一会儿神情抑郁，一会儿阴沉，一会儿愤怒…… 织田作则拿着小本本听得认真，不时记下几笔。 两个人之间氛围分外和谐。 纪德甚至都偶尔激动得攀住织田的肩膀？ 太宰治:？？？ 他啪地推开大门。 所有人齐齐看过来，仿佛在好奇他怎么这么大动静。 被所有视线齐刷刷盯着，饶是太宰治一瞬间也没有反应过来。 他扬起笑容，抬起手打招呼，“呀，织田作，小小姐。” * 港黑大楼。 森鸥外看向窗外，窗外黄昏消隐，黑夜自东边而来，夜色笼罩着静谧而宁和的横滨。 想着太宰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太宰君成长的速度真快呢。”爱丽丝抱着彩笔盒跑出来，“白痴林太郎，今天的工作完成了吗？发什么呆！” 森鸥外摸着头笑起来，“爱丽丝酱~太严厉啦！” 爱丽丝横眉冷对，叉腰。 森鸥外讨好的笑了笑：“没办法嘛，今天去会面了，耽误了时间。” 爱丽丝翻了个白眼：“林太郎今天要抓紧时间工作啊！毕竟过段时间林太郎就不能这么安生了！工作会越攒越多哦！” 森鸥外：“…………” 爱丽丝这大老实话，扎心了。 “都是太宰君的错嘛~” 森鸥外抱怨着，然后不情不愿地站起来，回到办公桌前开始勤勤恳恳处理文件。 如爱丽丝所言，接下来事情多着呢。 啊啊他也好想休假啊。 * 晚饭是织田作亲手做的咖喱。 滨海的小店。 纪德一直扒着织田作聊天，喝了一点酒，一米八几的大汉说到动情处，眼里隐约闪烁泪花。 小雪默默喝着果汁，简直没脸看。 得亏织田作脾气好，再加上应对吐黑泥的经验丰富。 孩子们睡醒了，起来吃饭，看见店里这个奇奇怪怪的大人吓了一跳。 已经小醉的纪德一见着他们，抬起猩红冷酷的眼，忘了收敛眼神，就试图露出和善的笑，把几个孩子们吓得躲到了织田作身后。 最后，还是织田作安抚好孩子们，纪德认认真真道了歉。然后又说道歉没什么用。 他吧嗒吧嗒用法语说了一大堆话。 小雪无奈地表示他这语速过快，要素过多，不太好翻译。 纪德忽然又开始唱起法语儿歌。 孩子们探出头来，打量这个大个子。 幸介：“我听出来了！是小星星的调子！” “是小星星吗？”咲乐睁大眼睛。 “……是小星星的调子。” 小雪真没想到这个记得纪德喝醉后画风是这样的。 她朝孩子们比了个安静的手势，法语说道：“从头来唱好吗？” 同时，默默掏出手机开始录音。 喝醉的纪德令行禁止，真的从头开始唱起来。 三分钟后，小雪满意地按了保存键。 “小雪？” “啊，我准备顺便把这段发到法国的社交网络上去。” 织田作思考了下，“会有人关注吗？” “八成不会有。不过重点在于存档，以后有专（记）业人（者）士来扒时，扒到这段音频，顺带能渲染一下铁汉柔情呢。” “啊为什么会有人来扒？” “因为有人匿名投稿了啊。” 织田作默然，没有再问是谁匿名投稿。 这时，纪德忽然精准地找到了织田作，一手抓住织田作，又吧嗒吧嗒一段法语。 “他又在说什么？” “圣经。” 织田作想了想，看着彻底醉了的纪德，一手刀把人砍晕。 小雪：“…………” 织田作无比自然的把人扛到一边沙发上，“他还是睡一觉吧。”然后招呼孩子们吃饭。 这期间，太宰治一直一脸阴郁吐黑泥的表情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他不高兴地抱怨：“小小姐你为什么替他们做这么好的打算？” 要是操作得当，这些家伙不仅能够清清白白，荣归故国，而且还是作为英雄这样光明的形象。 明明都是在黑暗里徘徊的孤魂。 明明都是求死的人。 小小姐替mimic做好打算。 织田作还要给纪德写传记。 凭什么嘛。 太宰一直在吐黑泥。 孩子们都还在呢。 小雪和织田作对视一眼，面无表情上前，拽住黑泥精手上散开的绷带，把人提出屋。 用眼神示意德音继续吃饭。 德音便乖乖地抱着蔬菜沙拉继续慢慢吃草。 小雪把太宰治牵出屋子。 屋外是静谧的大海，和粼粼月光。 太宰治忽然眼睛一亮，说道：“小小姐，一定是对法国有意见？对吧？是为了报复！” 中原小雪略一挑眉。 眼前浮现兰堂爸爸温柔的笑容， 法国啊。 小雪心里一笔账一笔账都清楚着呢。 她这人啊，平素不记仇。 只是把柄撞到手上了，也没理由不抓住。 mimic一回国。 那些曾经在背后算计、背叛兰堂爸爸，觊觎、窥伺中也哥的家伙。 政客，官僚式军官…… 一并接受人民战争的洗礼吧。 她淡淡道：“我对法国没有意见，但是恰好对法国一小撮人有意见。” 太宰俊秀的面容一下子容光焕发似的，他凑近一点，眼睛晶亮的，“果然是这样的！是吧！” 但她要帮一把mimic和纪德也是真。 所谓破而后立。 一个国家总需要有人以无畏的勇气去做第一个揭开黑幕的人。 就像世界b，美国二战时掀起“扒粪运动”序幕的林肯.斯蒂芬斯。随他身后，一个个扒粪者站出来，从一个人到集合全民的力量，揭开社会的黑暗**一面，从而推动对现有的社会和政治进行反思和改革。 只有改革才能促发展。 毕竟，那是兰堂爸爸的故国。 太宰治一看小雪的神情就明白了。 他一撇嘴。 又不高兴了。 “小小姐就那么肯定他们能成事？” “我不确定。” 可就算只是掀开黑幕的小小一角，前仆后继之爱国者和潜在受益者定会跟随脚步拼尽全力一同把这黑幕全部扒掉。 难的是谁能成为第一人。 她只是从来不会低估人民的力量。 太宰治注视小雪的面容，又露出抑郁的表情，“小小姐，您真是烂好心呢。” 小雪心里想，她也觉得她有点烂好心了。 但是，太宰作为她烂好心的对象，说出这话来就让人很不爽了。 “织田在此。” 小雪忽然道。 太宰治顿觉仿佛被什么盯上了，背后一凉。 小雪微微一笑，语气温柔，“但以后，见你一次就打你一次哦。” 太宰治露出无辜而纯洁的笑容，眉眼和唇角皆弯弯的，“小小姐？” 小雪嫌弃地看他。 “我都知道了哦。” 太宰治一僵，维持住笑容。 “你在背后做了什么我都知道了哦。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告诉织田先生。” 太宰还在装，“我做了什么？” 小雪懒得陪他演。 “像你们这样的黑泥精，天天造作就是缺少某种刻骨铭心的社会锻炼。” “你们？”太宰治睁开眼，唇边微勾，鸢色眼底深深。 小雪想起某个失踪的另一款黑泥精，啧了一声。 小雪嫌弃脸：“我猜想，你心里恐怕还有别的打算。我对你的打算不感兴趣，你随意吧。” 太宰怔了好半晌，才笑起来，他笑叹：“真不容小觑呢，小小姐。” 小雪假笑，“你也不遑多让啊。” 小雪说完就重新回屋，跟织田作道别，然后笑着揉了揉孩子们的头发，一一作别。 她带着德音再出来时，太宰还站在原地。 小雪有礼貌朝他打招呼，“再见。” 然后毫不犹豫离开了。 在月光下，小雪和那名男子一前一后，但离得很近。那男的长发流转浅金色的微光，微微弯腰和小雪说话。 “真好奇，小小姐过去的两年去了哪里呢？”太宰治看着小雪的背影，单手握住缠着绷带的手腕，神色冷漠下来。 涛声阵阵。 织田作站在身后，叹了口气，“太宰，你要学会坦诚一点啊。你明明是想向小雪道歉的不是吗？” 太宰治回头，又笑得一派灿烂，“织田作，在胡说什么呢。” 他鼓起嘴，“明明小小姐早就看透了，却不说破。小小姐也利用了我嘛~” 织田作一言难尽的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