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夏目、织田和杜牧（十九）

候场区。 抽过了签，比赛次序比较靠后的小雪此时正在看书。 “是她啊。” “我天，好好看好好看。” “……果然名不虚传啊。” “不愧是传闻中的流光姬。” “话说，迹部君也来了吗？” “欸，来了吗？” “哇——” 所有窃窃私语，小雪都习以为常并全然无视。 准确的说，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大家的讨论对象是她。 她专注地看书，是织田作之助的短篇小说合集。 说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 织田作先生好不容易不咕咕了，她收到了第一部分的稿子，迫不及待地读完，忽然才意识到一件事。 织田先生不咕了，其实对她织田作的试卷及格并没有太大帮助。 她纠结着打电话问织田先生：“您写作时有什么心得体会吗？或者您为什么这么写呢？” 织田作愣了好一会儿，“啊，就这么写了嘛。没有为什么啊。” “欸？比如您用这个比喻，为什么要这么作比呢？” “因为很合适啊。” 小雪陷入了沉默，没有再问织田作为什么觉得合适。 虽然有关写作心得的讨论往往只能这样戛然而止，但是小雪的考试成绩却实打实的提高了。 她摸着在及格边缘的试卷，思考了好久得出了结论。 “——大概是因为我和织田先生很熟了，比较了解他了？？” 算了，不管是什么原因。小雪都决心早日及格织田作，然后抽取下一个异能力。 她迫不及待想拥有一个强攻系的异能了。 而她目前待解锁的三个，单看名字，都不像是具有攻击性的。八成又是辅助系的。 “中原同学？”温和如春风的男声。 “冒昧打扰了，我方便坐在这吗。”红发男生噙着淡淡的笑容，语气谦和。 “当然可以。”小雪努力从脑海里翻出这人的信息。 帝光的参赛者到决赛时只剩下了两位，她和……谁来着？ 赤司征十郎一眼看出少女脸上一闪而过的茫然。 淡笑着，“我是赤司征十郎。” 他心情倒也谈不上不悦，不认识他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虽然他在学校有点名声，虽然和中原在演讲比赛碰过几面了，虽然每次颁奖他都站在她的右侧。 但是——这也没什么。 不就是没有记住他的脸和名字吗。 精致宛如搪瓷娃娃的少女啊了一声，微歪头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你好啊？赤司同学。” 她的头发松软，肤色极白，唇色红润，笑起来弯着眼。 赤司猝不及防就被闪到了。 与此同时，偷摸摸围观的人群发出一声小小的抽气声。 就见赤司君坐在了中原身边，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开始说话。 别说，两个人颜值和气质都是一流，同款白色校服，坐一起真挺养眼的。 有人挣扎着挪开视线，问：“迹部君还没有到吗？” “后台迹部君方便过来吗？” “后台又没有禁亲友，有什么不方便的。” 这边，小雪和赤司一聊起天来，发现他读书范围很广，而且很深入。聊天来，不管说到什么话题，他都能轻易接上。而且他言谈十分得宜，注意分寸，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小雪忍不住合上书，侧头认真听他说起来。 “无赖派三位代表人物，他们的作品皆是忧郁的，充满了反叛精神，否定一切。但是太宰治和织田作的否定是不一样的。太宰治是全无希望，宛如溺于虚幻的大海，但是织田作在失望的绝境却总会留下一丝希望。” 赤司同样也有些惊讶，他无意间提到的政治学相关的一本冷门书，中原居然也看过。被那样专注地聆听着，他不由放开了话匣子。 “比如《续夫妇善哉》的结尾……（省略）” 小雪认同的点头，“与其说太宰在否定世界，不如说他是在否定自己。织田先生却从来没有否定过自己，不管自己是怎样的过去……” 她的口吻很熟稔，就像是认识这两位作家一样。 赤司暗自摇头，中原很喜欢文学、喜欢作者才会用这种熟悉的口吻说话吧。 两人聊着天，气氛越来越融洽。 被围观群众暗自呼喊的迹部景吾终于在此时出现了。 迹部原本一早就准备好了在比赛前当面给小雪鼓劲，但是，奈何……他严厉地看了眼他网球部的成员们。 网球部众人都假装没看见部长的眼神，势要守在八卦的第一线。 向日遗憾止步决赛，不过他的心态相当平和，毕竟他一开始就是被老师提去凑数的。 “中原应该就在这边候场吧。” “我们一起给中原加油嘛。”忍足笑眯眯。 迹部哼了一声，往前走，然后绕过墙角，一眼看见了自己的挚友……以及她身边的红发男生。 两个人正在聊天，小雪还在笑。 迹部脚步一顿。 网球部众人也猛地停下脚步。 “……啊哦。”向日探出头一看。 “那是帝光的赤司吧。” “帝光奇迹的世代？” “哇——”连睡眼惺忪的慈郞也忍不住提起兴趣探头去看。 忍足轻咳了一声，示意网球部大家注意一下迹部的表情。 迹部很淡定，非常淡定。 他非常自然而从容地上前，打招呼，“小雪。” 得到小雪惊喜的一声“小景”的回应后，才转头看向赤司，“赤司，好久不见。” 赤司站起来，回以温雅的笑容，“是迹部啊，好久不见。” 两个人当然是认识的，毕竟日本上层社会就这么大。 “部长，开屏了啊……” “哇哦~” 赤司和迹部两两相对，皆是长身玉立，容貌俊秀，气质出众。 小雪坐在原位，膝盖上放着书，她眨了一下眼睛。这两人忽然就旁若无人的熟稔的聊起天来，看来小景和赤司是好朋友。 手机忽然颤了一下。 小雪低头一看。 一套社交辞令下来。 迹部微一挑眉。 赤司眸光一暗。 二人齐齐在心里啧了一声。 这家伙怎么回事…… 围观群众正被这些社交词弄得云里雾里。 虽然听不懂他们在绕什么圈，但是—— “气氛莫名有些胶着？？”向日摸着下巴感叹。 此时，忽见中原小雪脸上绽放动人的笑容，收起手机，起身快步走到门口，越过两人时步伐毫无停留。 “欸？？？” “就这么走了吗？” “看上去像是刚刚有人手机联系她了。” “是要去接谁吗？” 围观群众果断抛弃了这边两位男神，把眼神朝中原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迹部和赤司也立刻停止了“客套”，跟着看过去。 * 帅气西装的橘发少年，一手提着一杯奶茶，一手拿着手机在看。黑色的礼帽下，卷曲的头发，俊美的脸庞，还有通身的气场。无一不证明此人绝非反响。 学校里的学生甚少见过这样的人，不由一直用目光追随。 小雪抽签顺序靠后。 家里三位男性经过慎重考虑决定委派一人前往后台。其实很想三个一起去，但是担心给小雪增添压力。 中也经过三局两胜的石头剪头布获得了前往后台的资格。 他提着新买的奶茶心情愉快地前往后台候场区。 而观众席上，兰堂爸爸面无表情地遗憾。 德音面无表情地叹惋。 周围的观众不由悄悄挪了挪位置。总觉得有点冷。 中也给妹妹发了个消息，问清楚她具体在哪个位置。 他刚拐过墙角，小雪正好迎出来。 中也下意识给妹妹露出明朗的笑容，揉了一把妹妹的头，笑着道：“喏，奶茶。” “是我最近爱喝的味道！” 小雪顿时笑弯了眼，眼角眉梢的甜意严重超标。 中也就道：“当然是你喜欢的味道。” “诶嘿嘿~” 与此同时，小雪身后的围观群众一阵寂静后，爆发出一片低呼。琇網 “哇——” “好帅，这是谁？？” “我去，上手了，揉头了~” “感觉好亲昵啊。” 中也把吸管插好，才递给小雪，目光射向小雪的身后。 他一来就感觉到了气氛相当微妙。 中也敏锐地察觉到这些视线都集中在小雪的身上。尤其是他刚刚伸手摸小雪的头时，有那么两道刺向他的手的视线过分灼热。 中也眉头一蹙，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迹部下意识站得更端，迈步上前，彬彬有礼的打招呼，“您好。” 迹部和中也有过几面之缘，小学时，大部分时候是小雪爸爸来接小雪，不过有时是这个橘发少年来接人。是小雪的哥哥，还恰恰好和诗人中原中也同名。怪不得小雪那么喜欢中原中也。 不知为何，他今天却稍微有点紧张？ 小雪满足地吸了一口奶茶，眼尾不自觉微眯起来，“中也哥，这是小景，我记得你们见过的。” “中也哥好！” 中也：“…………” 属于哥哥的雷达忽然响起来，语气不太好，“你这么叫不合适吧？” “……中原哥好！” 中也：“…………” * “居然是中原的哥哥。” “中原哥哥也好帅啊。” “气场好强，不知不觉不敢说话了。” “中原不会是什么极道大小姐吧~” 以上谈话内容，皆是在手机上完成。 无他。 候场区的这一角落，气氛就像被凝结了一样。 其实也不是没有声音，只是所有人不自觉压低了声音说话，而且忽然完全不好意思再八卦些有的没的的。大家都在很正经地讨论别的话题，手指放在手机屏幕上八卦。一边支起耳朵， 中原中也正和妹妹排排坐，笑着和妹妹说话。 小雪一边吸奶茶一边乖巧地回话。 坐在小雪另一边的是迹部和赤司。 出于某种直觉，迹部选择了沉默。 赤司没有太多顾虑，他倒是对中原的哥哥很感兴趣。这个气势很不一般呢。所以，他淡定自若地参与聊天。 在迹部不远处，坐着网球部众人。 “部长怎么这么沉默？赤司和中原他们聊得多好啊。” “部长居然一直都在聆听。” 忍足推了推眼镜，看穿了一切。 想起迹部不久前自信的话语，中原的家人对他没意见？ 呵呵。 忍足微笑着，等迹部主动来咨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