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五千

我被潘瑞勤单独留下，内心咯噔一下，暗暗预感不妙。 不过事已至此，我只能硬着头皮死撑。 我已经在心里设想了无数种情况。 如果潘瑞勤逼问我刚才是不是看到了什么，那我一定会一口咬死，无论他怎么问，都回答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不知道。 我不想在这即将毕业的节骨眼惹上麻烦。 无论如何，我都要拿到毕业证，不然这四年的大学就白上了。 然而，潘瑞勤接下来的举动，却完全超出我的预料。 “朱平安，你是个好苗子，有没有想保研？如果你想本校保研的话，我可以给你一个内部名额。” 潘瑞勤竟然主动给我一个保研名额。 我面露意外，这简直就是天降馅饼。 因为我的学习成绩，在本院校当中，只能算是中等水平，如果单纯按照绩点来排的话，我还差那么一点才能进入保研的名单。 以前潘瑞勤从来不主动对我提保研的事情，估计他也没看上我。 但是现在，他却改口了。 我只稍加思索，就知道了什么原因。 想来他已经知道了，我刚才不小心窥探到了他和杨丽君之间的龌龊秘密。 他想要通过一个保研名额来收买我，好让我一直为他守着这个秘密，不闹出什么幺蛾子来。 “潘导师，谢谢您那么看得起我，但是这个名额还是留给别人吧，您也知道我的家庭情况不太好，我得赶紧出去外面赚钱，保研虽然有补贴，但是那点钱只勉强够我的生活费，不能改善我的家庭情况。” 我内心里很感谢潘瑞勤给我这么一个名额，无论他出于什么原因都好，我都感谢他，因为他给了我一个改变命运的机会。 但是站在这个唾手可得的机会面前，我却不得不选择放弃。 我妈独自一人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她为了我吃了很多的苦，而如今她病了，我不能为了一己私利，为了一个保研名额，为了自己的前途，就对她不管不顾。 我必须尽快去赚钱，不择手段去赚钱，凑齐她的医药费。 哪怕医生已经说了，她痊愈的机会不大，但我也要拼一次。 “你说得对，你家庭情况确实不太好，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想当年我也是从农村一路吃尽苦头，才走到如今的位置，既然你不要这个保研的名额，那我也不强求你。” 潘瑞勤看向我，眼里带着同情和怜悯。 这时候，他从抽屉里掏出一叠钱， “这里有两千块钱，你拿去吧，照顾好你母亲，记住了，无论处于什么样的低谷，都要一心向阳，就算是寒冬凛冽，也要想着暖春将至。” 我看着桌面的两千块钱，一时间不由感动。 其实潘瑞勤还有另外一个方法来拿捏我，那就是用我的毕业论文来威胁我，让我乖乖听话，乖乖守住秘密，但是他并没有这样做，反而以更加宽容大度的方式来收买我，给我好处，给我鼓励。 那一刻，我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他是好人还是坏人。 恍然间我突然明白，这世界上哪有那么泾渭分明的好坏？ 人是复杂的动物，每个人都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 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保证自己一辈子一件坏事都不做。 也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保证，在面对这世间千万种诱惑的时候，能够始终保持如一。 说到底，潘瑞勤他也是个人啊。 “潘导师，谢谢你！” 我收下了潘瑞勤给我的钱。无论他是虚伪的，还是真实的，我都感谢他。 因为他确确实实给了我好处。 我因为感谢他，所以临时改变了主意。 我决定给他一句提醒： “潘导师，有一句话，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这里没别的人，你直说就好。” 潘瑞勤看着我，面色和蔼。 “杨丽君不是一个善茬，潘导师您玩她的时候，最好悠着点，多留个心眼，免得日后把自己给搭进去。” 潘瑞勤当即一愣。 很明显，他没想到，我会把话说得这么直白。 “呵呵，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潘瑞勤面色变得有些不太好看。 “潘导师，这里没别的人，我这才这么直接和您说这些话。” 我打开天窗说亮话。 “那杨丽君不但和您在一起，她还和魏三爷在一起，魏三爷是谁您可能不太清楚，那是一个混江湖的，黑白两道通吃，有权有势，但是却也被她给拿捏住了。” “一个能够游走在众多男人之间的女人，而且还能把事情处理得游刃有余，您觉得这个女人会简单吗？” 潘瑞勤满脸惊讶。 很明显他完全没想到，我一个小小的贫困大学生，竟然会知道这么多内幕！ 其实他认识魏三爷。 而且和魏三爷关系还算可以。 黑道和白道，甚至和学术界，其实并没有人们想象的那样泾渭分明，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会形成各种圈子，各种圈子之间，又有着各种错综复杂的联系。 当初有个化工厂，需要技术支持，工厂的老板就邀请了潘瑞勤去站台。 在酒局上，潘瑞勤认识了魏三爷，他给那化工厂技术支持，而魏三爷则给那化工厂权势支持，两人因为有共同的利益，而且都算有头有脸，所以很快就成了朋友。 杨丽君之所以能在潘瑞勤手底下做研究，就是魏三爷极力推荐的。 潘瑞勤起初不看好杨丽君，觉得她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花瓶，但是不好拂了魏三爷的情面，就勉强答应了下来。 不料杨丽君只来了实验室几次，就用她的天生媚骨，把潘瑞勤给迷住了，让潘瑞勤情不自禁突破了那条红线。 那种事情能让人上瘾，只要突破一次，那以后就会有无限次。 所以这才有了今天实验室偷吃禁果那一幕。 其实潘瑞勤内心里也很担心害怕，毕竟他是有家室的男人，他贪图杨丽君的美色，但却也不愿意把原本好好的一个家弄得支离破碎。 别说杨丽君本人的威胁了，若是他和杨丽君搞在一起的事情被魏三爷知道了，估计魏三爷的怒火也够他喝一壶的。 这段孽缘，也该是时候结束了。 “朱平安，我再给你五千块钱。” 这时候，潘瑞勤突然又拿出厚厚的一叠钱。 他这一举动，实在是让我想不明白。 “潘导师，你这是……” 潘瑞勤将钱推到我面前， “你人长得不错，英俊帅气，稍微打理一下形象，你应该会很受年轻女人的欢迎，导师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让你以后多和丽君相处，让她别再来烦着我做学术研究。” 潘瑞勤这个决定，再次出乎我的预料之外。 不过转而一想，也在情理之中。 估计潘瑞勤也已经感受到了杨丽君所带来的种种威胁，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已经得到过的女人，而失去他毕生打拼的一切。 但是以杨丽君的性格，直接和她提分手，难免会被她狠狠敲诈勒索一笔。 所以最稳妥的方式，就是找个别的男人，来把她“撬走”，让她心甘情愿离开。 潘瑞勤这想法，竟然和魏三爷的想法不谋而合。 不得不承认，这些老油条处理起事情来，那真是不见风不见雨，悄无声息就把事给办了。 杨丽君天真地以为她用美色就能把两个老男人拿捏住，却不知两个老男人把她吃干抹净之后，还要一脚把她踹开，不给她一点利益。 聪明反被聪明误，说的就是杨丽君这种自作聪明的妖精女人。 “潘导师，您放心好了，我一定会按照您的吩咐去做，保证让她以后不再烦着你做学术研究。” 我嘴角微微翘起，收下了那五千块钱。 同一条大鱼身上，赚两份的钱，何乐而不为？ 只是问题是，杨丽君这条大鱼，恐怕不是那么容易就会上钩的。 这女人绝对是个十分精明的女人，要把她钓到手里，难度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