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红包

晚上八点多，我们来到了羊城，在羊城第三附属医院附近找了个宾馆住下。 第二天一大早，还没吃早饭，我和小秀就带着我妈去往医院。 那时候还没有网上挂号这一说法。 所以我们要在比菜市场还要热闹的医院里头，排队咨询，排队买病历本，排队挂号，排队缴费，无头苍蝇般寻找诊室，然后是漫长的排队等待就诊。 带过家属去医院的应该都会深有体会，这个过程有多累。 并不是说身体上的累，而是心理上的累，乃至于整个变得浑浊麻木。 我妈跟着我们跑东跑西，也是累得够呛，不过她并没有说什么，而是像个乖孩子那样，默默地跟在我们身后。 等到接近中午十点，终于排队等到了我妈就诊。 我挂的是一个老专家的号，单单挂号费，就要一百块钱。 老专家姓李，名叫李仁德，专注妇科癌症肿瘤多年，有过不少成功治疗的案例。 李仁德简单询问了一下我妈的状况，然后给我妈开了几个检查单子，诸如b超，x光，抽血检查之类的，就打发我们走，说要等检查结果出来再看具体情况。 我让小秀带着我妈先去抽血那边排队，而我则自己一人去缴费窗口排队缴费，因为这样效率比较高，没准能够赶在中午下班之前把所有检查都弄完。 等我排队交完费，结果却发现，抽血检查这边还没排到我妈。 我将b超检查的缴费单子交给小秀，让小秀帮忙去b超室帮忙排队。 等我妈抽完血，我就带着小秀到b超室，我妈早上到现在水米未进，她面相有些虚，我就让小秀陪着我妈等b超，我则是出去医院外面买一些包子馒头豆奶之类的东西回来，我妈现在已经抽完血了，她已经可以吃东西了。 等我买早餐回来，我妈的b超已经做完。 我们一边啃着包子，一边马不停蹄赶往下一个检查项目。 只可惜还是迟了一点，已经到中午下班时间了，我们只能等下午再继续来做检查。 我们就带着我妈出去外面吃了个午饭，然后回宾馆休息。 回到宾馆，可能是奔波劳碌太累了，我妈很快就在宾馆的床上睡着了。 小秀将我叫出到走廊外面说话。 “平安，中午你妈做b超的时候你不在场，负责看机器的医生对我说你妈的情况不太乐观，你最好要有点心理准备。” 我听了这话，只麻木地说了一句： “嗯，我知道了。” 下午两点，我和小秀带着我妈，继续来医院做检查。 折腾了一个下午，终于把所有检查项目做完。 我们回到李仁德的诊室，去询问情况，他却说检查结果还没出来，要等检查结果出来之后，才能给我们答案。 检查结果最早也要明天才能出来。 我们只能回宾馆续一晚上住宿，然后继续等待。 第二天一大早，我们就再次来到医院。 在医院里头等到中午十一点多，全部的检查结果终于出来。 我带着检查结果，带着我妈，去到李仁德的诊室，却发现里面坐着另一个医生，一问才知道，原来李仁德今天不坐诊。 他在羊城第三附属医院坐诊的时间是周三周四以及周日的上午，其余时间要么是帮病人做手术，要么是在休息。 而今天是周五，也就是说，要想让李仁德继续给我妈看病，至少得等到周日早上他来坐诊，才能见到他。 我对此有些生气，因为李仁德昨天并没有对我说明他这种情况，也不知道他是因为太忙了忘记对我说了，还是故意不想对我说。 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因为他给我妈看病的整个过程，都是面无表情，显得很不耐烦，很随意那样子。 昨天他问我妈病情，也只是随便问了几句，然后就让去开单检查。 若不是护士站的护士妹子对我说他是这个医院里头最权威的医生之一，我还怀疑他是个江湖骗子。 不过转而我又很快压制住了自己的怒火，自己是来求医的，求人办事，绝对不能带着不满的情绪。 “小伙子，如果你不想白跑一趟的话，那也可以先将你妈的检查结果给我看看，我和李医生是同一个方向的专家。” 今天坐诊的医生是个中年男子，面容微胖，身高偏矮，他的眼神带着和蔼，一副慈祥模样，说话也很客气友善。 他的名字叫赵荣贵。 我看赵荣贵这么好说话，就连忙将我妈的检查报告递过去。 “那还请医生您帮忙看看。” 赵荣贵仔仔细细看过我妈的检查报告之后，当即就眉头皱起。 “你妈这情况恐怕不容乐观啊，宫颈癌晚期了，得尽快安排手术。” 我听了这话，早有心理准备，因为昨天小秀就对我说过，负责b超检查的医生说过我妈情况不太好。 “好的，谢谢你医生，我一定会尽快给我妈安排手术。” 赵荣贵却摇了摇头，说道： “你怎么给你妈安排，你又不是医生。” “如果你想让李仁德主任帮你妈做手术，那估计得排队到两个月之后，不可否认李主任医术很高，但是他要做的手术也很多，档期早已排得满满的，而你妈这种情况，我建议最好不要等那么久。” “你可以去别的医院找别的名医，看看他们有没有时间，不过现在三甲医院好点的医生，其实都很忙，就比如我，我这个月要做的手术也已经排满了。” 我听了这话，眉头皱得更紧： “那可怎么办？” 去别的医院，估计又得折腾做一遍全身检查，因为有些医院只认自家的检查报告。 而且那些名医都很难挂上号，就算挂上号，也很难安排手术。 “办法也不是没有，我其实可以安排你妈尽快手术，并且亲自给你妈操刀，不过那得要看你们有没有诚意了，毕竟这事情运作起来比较麻烦。” 这时候，赵荣贵突然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当即愣了一下。 一下子就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这是要我私底下给他红包，他收了红包才愿意帮我办事。 在那年头，互联网还没完全进入医疗体系，医疗体系比现在还不透明，收红包的风气很严重。 我对此内心里虽然很排斥，但是却也没办法。 毕竟我要救我妈的命，我不可能为了所谓的正义，而去得罪眼前这个赵医生。 所以我就说： “我这次来得比较急，要不我们相互留个联系方式，回头我再联系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