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期盼

“妈，这事儿等您病好了咱再说吧，好不好？” 我现在哪有心思去想结婚的事，我妈的病一日不好，我都不会去考虑自己的事情。 然而我妈却说： “不好，就要现在说。” 我妈突然叹气： “我这辈子其实没什么好期盼的，就盼着两件事。 第一件事是你爸能回来，咱们一家三口团团圆圆的过日子。 第二件事则是希望能够在有生之年看到你结婚生子。 眼下我可能是等不到你爸回来的那一天了，估计也没机会等到抱孙子的那一天，唯一能够等到的，就是你结婚领证的那一天。 所以，要是能看到你把结婚这事儿办了，那我也就死都瞑目了。” 我听着我妈这些话，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老人家一辈子就没多少件如意的事情。 如今她所剩下的日子，用手指头都能掰清楚，这种情况之下，我确实该尽力去圆了她的愿望。 我对小秀有些气愤。 真不知道我回去休息的这段时间，她对我妈说了什么话，以至于让我妈连自己的病情都不顾了，就一个劲劝我赶紧结婚。 这女人，打从她主动提出要跟我回我老家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有非常明确的目的。 她真的就那么希望和我在一起吗？ 我一个身处在底层的小人物，有什么资格和她这样一个花枝招展的漂亮女人在一起？ 我知道，我是没资格的。 我更知道，小秀也并非真的爱我。 她只是爱她少年时期未曾得到的那个我。 人终将会被年少不可得之物而困其一生。 以前我不懂这句话什么意思，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了。 小秀被我过去的影子困住了，她要强的性格致使她至今还没从那影子里走出来，并且还会一直较劲下去。 而如今，她为了她所追求的那个影子，利用我妈给我做了一个局，一个我必须心甘情愿跳进去的局。 “儿子，小秀那么漂亮，还那么贤惠，那么善良体贴，她真的是个好姑娘，你一定不能错过她啊，这次她陪我们来医院，对我的照顾也是尽心尽力的，她所做的一切，妈都看在眼里呢！” 我妈还在我耳边，继续劝说着我。 我苦苦笑了笑，我不知道该怎么对我妈说。 如果我对她说，要是我和小秀结婚了，那将会是我人生的一个灾难，她估计打死都不会相信。 我太清楚小秀什么性格了。 高中的时候，我和她还有其他几个朋友，一起去河边的芦苇荡看风景。 远远地看那开着花穗的大片芦苇的时候，小秀对那芦苇荡爱得要死，觉得那芦苇荡美极了。 可当我们兴致勃勃走进芦苇荡，她却嫌芦苇地脏，嫌蚊子多，嫌芦苇叶让她手痒，嫌芦苇花让她打喷嚏，嫌弃芦苇荡里的一切。 我现在就是她还未走进去的那片芦苇荡。 “妈，咱先不说这些好吗？” 面对我妈的催婚，我只能如此敷衍。 站在门口提着水壶偷听的小秀，她脸上露出一丝生气。 但很快就压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倔强，是任性。 …… 下午五点半，李仁德来了一趟我妈的病房。 他对我们说，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等明天早上就可以给我妈做手术。 今晚八点之前，要禁食禁水。 并且千叮万嘱，一定不能让我妈偷偷吃东西。 因为做的是全麻手术，手术时不是空腹的话，很可能会引起严重后果。 以前就有病人手术前偷吃东西导致丢了性命。 我满口答应，我妈也说，她肯定不会偷吃东西，她不会给我们惹麻烦。 我送李仁德出病房，来到走廊外面，给他道了个歉： “李医生，没想到因为我妈的事，让您和赵医生闹了矛盾，我真的很抱歉。” 李仁德却一笑置之： “没事，我是医生，靠的技术活混饭吃，不怕得罪人，赵荣贵我早看他不顺眼了，那家伙就是医生队伍里的败坏分子！ 这次我恰巧可以拿你妈这个手术，来敲打敲打他，免得他以后越来越嚣张。” 李仁德把话说得很轻巧，而实际上他也没把这事放心里去。 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医生，他的抗压能力要比一般人高出无数倍。 就赵荣贵这点小事，还不足以让他乱了心性。 “对了，你是不是送赵荣贵红包了？如果是的话，你可以去向他要回来，要不回来的话，你对我说，我帮你要！ 他拿了钱帮人办事，我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拿了钱没办事，那必须把钱如数奉还，这是规矩！” 我没想到李仁德对我这么热情，对此我只露出礼貌客气的笑容。 “赵医生他没拿我红包，我原本打算住院后再给他的，后来我妈分到您这边了，我也就没给他红包了。” 我实在不想让李仁德再为我的事情而操心，所以就说了这么一个谎言。 “那行，我先忙去了，你照顾好你妈。” 李仁德说了这么一句，就快步离开了。 …… 第二天早上。 护士拿了一套手术用的衣服过来，让我妈脱光身上的衣服，换上这套手术服，然后让我们等待手术。 等了许久，护士终于叫到了我妈的名字。 我和小秀陪着我妈去往手术室。 在手术室大门前，护士先给我妈打试敏针，然后是继续等着。 又等了大半个小时，我妈这才被带进手术室。 而我和小秀只能在外面的家属等候区耐心等着。 “朱平安，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小秀突然对我说了这么一句，让我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说什么？” “我说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我笑了笑： “没有，你让我赚了很多钱，让我妈有机会来做这个手术，你是我的恩人，我对你心怀感激，怎么可能会讨厌你？” 我这是真话，我对小秀讨厌不起来，有的只是感激。 这也是为什么我明知道她在利用我妈来给我做局，但我依旧对她报以友好的原因所在。 “那你为什么……” 小秀欲言又止， “算了，不说这了。” 这时候，小秀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拿出一看，赫然是手活哥赵活打来的。 “赵活，有什么事？” 电话那边传来赵活的声音： “秀姐，你和朱平安什么时候才归队？没你们的日子里，我和大林他们这几天都闲得慌啊。” “我也不清楚，可能还需要好些天才回去吧。” “那我们可不可以接一些小单子做做？反正闲着也闲着，我们保证不会惹出什么冬瓜豆腐！” 小秀干呵呵一笑，她就知道，她手底下那帮人闲不住： “你们这帮家伙，这么快就把之前赚的钱造光了？” 她这话直指本质，手活哥和大林、黄毛他们三人，这几天夜夜笙歌，之前赚的那些钱，早就被他们造光了，现在他们穷得吃土，这才想着找单子做做。 不然就他们这副德性，怎么可能会主动去干活？ 不过小秀也不怪他们挥霍无度，他们若是不挥霍无度，那等赚够了钱，还不离她而去，不听她驱使？ 只有他们挥霍无度，赚的钱很快就花光，他们才会安安心心来跟着小秀做事。 “哈哈，这都被你猜中了，秀姐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明！” 手活哥笑着夸赞，有些不走心。 小秀也没去计较那么多，只冷冷问道： “说吧，这次你们接了什么单子？” 手活哥就说： “不是什么大单，有一个姓赵的医生，他通过红蜘蛛联系上我，想要我帮他废掉他的一个同事的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