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施恩者，亦是施暴者！

星耀实践基地。 大厅的白色浓烟已经退散。 目光所及之处。 整座大厅空空荡荡，没有一丝人气。 满目望去，只有凌乱的桌椅能依稀证明这里曾经的热闹景象。 大厅后方，小白楼内。 168个房间全部大门紧闭。 每一间房间门外，都站着一名女孩，有些焦急的环顾左右，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透过透明玻璃朝房间内看去。 只见每个房间中央，都背靠背落有两把椅子。 每把椅子上面，都坐着一个沉睡的人。 所有人脑袋低垂着，眼眸紧闭，双手双脚被绳索牢牢捆在椅背上，嘴巴也被贴上了封条。 小白楼楼顶。 一名修长身影默默盘腿坐在天台上，腿膝处，是两台笔记本电脑。 “怎么样了？” “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开始。” “宁海生如何了？” “输着血呢，死不了。” 闻言。 顾念这才抬头，扭头看向身旁。 只见陈大宝微微喘着气，眼中闪着狡黠的精光。 而他身后，则站着一个与“宋城”长相别无二致的人，正弓下腰捂着肚子，额头冒出密汗。 正是在顾念帮助下，伪装成宋城吸引火力的沈家文。 “受伤了？” 顾念眉头一挑，淡然问道。 “……死不了。” 沈家文说着，咬牙脱下外套，露出里面的防弹背心。 只见防弹背心右下方，赫然出现一个泛白的凹陷点。 沈家文眉头紧皱，解扣的手都有些颤抖。 见状，陈大宝摇头叹了口气。 实在是看不下去沈家文如此模样，陈大宝直接走上前，替沈家文把防弹背心刮了下来，提起衬衣查看伤势。 “看你这龇牙咧嘴的模样，我还以为你下一秒就要挂了，真是细皮嫩肉不堪一击。” “你这点伤比起我在监狱里挨的那些打，简直就跟挠痒一样。” 沈家文气得别过脸去。 哪怕是受伤了，陈大宝这张嘴依旧毫不留情。 陈大宝检查完沈家文腰上的伤后，转身对顾念说道： “只是有些淤血在皮肤上，可能会有些肿胀，但目测没什么大的伤势。” 听完陈大宝的话，顾念这才淡淡点头，目光落回到电脑屏幕上。 “那个……我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见顾念没有说话。 沈家文捂着伤口，咬牙上前一步，追问道：“你可答应过我的，只要我伪装成宋城的样子吸引开宁海生身边的警卫，你就帮我治好她。” “所以我妹现在在哪儿？她恢复记忆了吗？” 闻言。 顾念冷冷看向沈家文，抬手指向电脑屏幕一角：“看到了吗？你妹妹在这儿。” 沈家文愣了一瞬，顺着顾念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监控屏幕上，一名身形瘦弱的女孩，与其余少女一样，直挺挺站立在一个房间门外，双眼紧紧盯着房间内的人。 沈家文竟第一次，从妹妹眼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坚定无惧。 “你……你这是把她怎么了？” 沈家文顿时怒火中烧：“你明知道她所有的痛苦都源自于这个房间，而你现在竟还让她去那种地方看着？！” “你究竟居心何在！她才12岁啊！” 沈家文气得急火攻心，一时心急，喉间陡然咳出一滩鲜血！ 随即，整个人无力朝后仰去。 幸好陈大宝眼疾手快，从后面接住了他。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就是不听劝呢？怎么动不动就这么暴躁，这下好了，啥事儿没干倒把自己干废了。” 陈大宝无语的摇头，将沈家文放在天台通风柱旁靠坐着休息。 顾念不急不恼，转头幽幽看向沈家文。 “这是你妹妹自己要求的。” “你放屁！你……咳……” 顾念深吸口气，缓缓开口：“只有你这种愚蠢的人才会认为，保护一个人的方式就是让她避开所有伤害。” “殊不知这样，才是对她最大的伤害！” “一只失去了危机意识的蝴蝶，最终的归宿在哪儿知道吗？” 顿了顿，顾念看向沈家文的眼眸骤然变冷： “在标本册里。” 说完。 顾念不再言语，手指快速在键盘上敲打着什么。 沈家文回想着他刚才的话，内心却是五味杂陈。 一股莫大的无力感涌上心头。 这种感觉交杂着腹部的钝痛，一次次的钻进心口，让他几乎痛到喘不上气。 顾念的话一针见血，算是骂醒了他。 他做警察的初衷，本就是为了能更好的保护自己的家人。 就像连队跟张校长那样。 可现实，却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因为舍不得沈家佳受到一丝伤害，沈家文总是会将自己几乎全部工资都拿回家给与母亲和妹妹。 虽然沈家佳仍然住在农村，但因为有沈家文每个月的汇款，她的玩具和零食却从未少过。 他将自己的妹妹养得比同龄人更加出色，教会了她善解人意，尊敬师长。 却不曾想在某一天，这些竟成了她受到伤害的理由！ 沈家文无论如何也没想到。 施恩者，亦是施暴者！ 直到现在。 沈家文才深深的体会到，在当自己说出要像连队那样成为一个惩恶扬善的警察时，为何连队会是那样一副表情了。 因为他们曾经无数次，站在离真相最近的地方。 最后却只能被迫的，不得不选择视而不见。 路口一旦开错，就会偏离得越来越远。 想到这儿。 沈家文深深吐出几口气，从疼痛中抽出几分清明，抬眼看向顾念。 只见顾念那被电脑荧光倒映出来的泛蓝的脸上，竟透着某种背水一战的孤勇。 他确实杀了很多人。 但他也救了很多人。 若好人与坏人的界限不再分明，自己到底该如何抉择？ 复杂的情绪在沈家文内心翻涌着。 他的拳头松开又攥紧，如同他此刻纠结的内心。 思绪翻涌间。 一道清冷的声音幽幽传来： “搞定了。” 只见顾念释怀般勾起一抹笑，随即抬手，轻轻按下回车键。 下一瞬！ 小白楼内所有房间的摄像头突然统一抬头，镜头对准正中间坐着的人影。 “咔嚓！——” 紧闭的168道房间门，齐刷刷打开。 女孩们见状，眼中麻木依旧的神色顿时亮起一道光。 众人整齐划一的将手伸进口袋里，拿出一副黑色口罩，将它戴在脸上，随即朝房间走去。 华国。 国贸中心步行街道。 巨大的LED电子屏正在轮播着某个明星的香水代言广告。 突然间，靓丽的屏幕倏地闪烁了几下，紧接着直接黑屏—— 下一秒！ 168个灰色监控切片，齐齐出现在电子屏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