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第 50 章

冉溪在101房前来回踱步，踌躇不前。 他沉下心想了很久，终于想通，决定对蒲渝坦白一切。 但临到关头，却还是怂了。 房门“咔嚓”一声开了，徐渊一身外出装扮走出门，看见冉溪，也没多惊讶，自动自发往里一指：“请，今晚我也不回来。” 嘴边噙着笑，话里带着嘲。 冉溪脸颊微红，颔首。 踏入房里，蒲渝果不其然坐在书桌前，专心致志写作业中。 这份作业要是按平常实力，不出半个小时就能写完，但蒲渝今天却硬生生磨了好几小时，至今仍未完成。 冉溪凝视着他的背影，原地深呼吸后才提起脚步往前走去。 蒲渝似乎过于专注，没注意到愈发贴近的冉溪，直到熟悉的沐浴露味飘溢在空气中，他才有所察觉，目光一滞。 冉溪抿唇，抬手，从后方把蒲渝揽在怀里。双手摩挲着他的下巴，语气带点撒娇：“生气了？” 被他这么一环，身上的味道更加放肆地窜入鼻中，香味沁人心脾。 他无奈一笑：“不会，你不想说我也不强迫。反正和我没……” 反正和我没关系。 这句话说到一半，被他的理智给吞了回去。 以前他可以这么说，但现在他俩可是在交往，再怎么意气用事，和心底造反就显得不成熟了。 重新捋了一番台词：“你不想也没关系。反正我也向你隐瞒了许多事情。” 冉溪心一颤，眸光微敛。 情侣之间难道不该坦诚相待吗？ 冉溪又抿了抿唇，嘴唇都快被他抿得红肿，“你知道我怎么发现自己喜欢男生的吗？” 蒲渝眉头微蹙，提起万二分注意力聆听后续内容。 他虽清楚知道冉溪是弯的，但并不知道其中缘由。 “一年前……”冉溪娓娓道来，语气淡漠，仿佛一切不曾发生。 不，与其说是淡漠，不如说是释然。 他说，一年前，班里有个男生非常孤僻，老是被学生们排挤。 当时的他因为那所谓的正义感，便挺身而出，教育那些80者。但他没想到，因为自己的掺和，问题并没有解决，欺凌反而更加猖狂。就因为看见猎物有靠山了，激起了他们的逆反心。 学生们甚至以男生为主角，把学校论坛屠了一遍又一遍，每一个新帖子扒的主题各不相同，从家世、成绩、朋友、性向全都扒了个边。 由于发帖人遣词煽动，导致大家不管真相，人云亦云跟着嘲。 大家当时就当图个乐子，加上论坛匿名制，大家也都没放在心上，实践“言论自由”，毫无愧疚之心地使劲儿嘲、放肆嘲。 闻名而来的吃瓜群众在吃瓜后，就算不加入嘲笑行列，也都象征性留个“哈哈哈哈”，表示快乐到手了，女票完就走。 他们殊不知自己无意的、被大流牵走的举动对男生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尤其性向。嘲笑者们用极具侮辱性的言辞对其加以羞辱，站在所谓的道德制高点上把他攻击得体无完肤，三次元里甚至有人对他施以物理伤害。 这也导致本来对网上的事毫不知情的男生知晓了一切，在一遍又一遍地阅读帖子底下的无逻辑谩骂后，最终承受不住，抑郁自尽。 冉溪当时赶到学校顶楼时，一切已为时已晚。 是这个学校，结束了男生的一声。 更可恨的是，校方为了名誉，用了点法子将一切掩盖过去，事情就像是从未发生一样，平静得毫无波澜，全校师生如常度日。 然而，有的学生知错不改，继续横行于学校，继续找出下一个替死鬼； 有的学生则良心过意不去，日日饱受内心煎熬。但时间宛如水，能够将一切都冲淡，久而久之这群人也就放下了心里负担，继续度日。 冉溪有别于他们，他对自己犹如事件催化剂般的正义狠狠压得喘不过气，于是在日复一日的折磨下，渐渐地，最终选择了将一切尘封起来。 只是偶尔午夜梦回时，他依旧还会梦见男生笑得灿烂，对自己说“谢谢你帮我”的时候；还会梦见他满脸绝望、不留恋人世般向他询问“喜欢男生错了吗”的时候。 喜欢男生错了吗。 为了寻找这一道问题的答案，他故意接触这块未知领域，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久而久之，潜移默化中就把自己掰弯了。 没有错。 ——这是他寻找后得到的答案。 《鱼儿与小溪》便是在那段世界接触的第一篇耽美文。 当时他抱着耽美文是如何的好奇心才阅读此文，但没想到这篇文却左右了他的人生。这么一想，世界上其实有许多事情都没法掌控，因为没有男生那个因，也就没有现在这个果。他能够在这个世界和蒲渝相知相识，共结连理，全都是缘分，是命运。 当然这一点冉溪并没有如实说出。 蒲渝听完，第一时间不是心疼素未谋面的受害者男生，而是心疼他的宝贝儿冉溪。 难怪冉溪一个活蹦乱跳，性格又外向的人从不做出头鸟，不胡乱伸张正义，不挺身而出，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一开始以为他外热内冷，原来只是被以前的经历给冻结了。 蒲渝扒拉他箍着自己颈脖的手，起身面向他，给他一个深深的拥抱。 拥抱又轻又柔，仿佛在用尽全身的温度，安抚胸前那颗冻伤的心一样。 冉溪那段日子究竟是如何承受过来的？ 明明只是因为正义，却间接酿成了悲剧。那段时间想必他非常愧疚，与自己内心做了许多许多的斗争才从中走出、幸存下来的吧。 一个人的内心得多强大才能战胜此等心魔啊。 冉溪的自我排解能力也太过于强大了。 强大得令人心疼不已。 温度一丝一丝传入心扉，冉溪情不自禁把头埋在面前暖呼呼的怀里。 眼泪在此刻终于决堤，衣料浸湿了一片。 蒲渝搂着在怀中啜泣的小朋友，久久未语。 也许沉默就是最好的安慰。 · “可能有点阴影了吧，所以我才不想让学校知道我们的关系……害怕事情发生在我们身上。” 平复过来后，两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冉溪伏在蒲渝的胸膛上，幽幽地说。 “对不起。”蒲渝说，“我不会在学校乱来了。” “熟人没关系，他们不会乱说，但陌生人真的……我们也拿捏不住他们的性格，他们对同性恋有什么看法我们都不知道，所以我真的不想给陌生人知道。越是珍贵越是害怕这个道理你懂吗？我看不得你被别人说，也看不得我们的关系被别人说三道四。” “知道。”语气似是哄小孩那般。 冉溪知道蒲渝是真心的，但还是不满意地“嗯”了声。 蒲渝察觉，哭笑不得。他撑起半身，凝视着他，眼底荡漾起一层波澜。 那双狐狸眼因为哭过的关系，眼眶都红了一圈，此时显得更为艳丽，更为魅惑。 他伸手摩挲狐狸白皙的脸庞，泰然自若说：“要不要我帮你舔伤口？” 冉溪：…… 小兄弟：！！！！！ “我、我还得学习，腾老师说下周测验对题不过半的话就不给我在校庆上演出。”冉溪被撩拨得心一慌，下意识就想找借口稍微掩饰一下自己激动的心。 “就一下子，不费时间。”蒲渝不接受商量，直接俯下了身，细细亲吻起来。 冉溪热烈回应。 他早知道蒲渝会无视他的拒绝，他就是想显得自己矜持一点而已。 · 一场酣畅淋漓的抚慰后，冉溪喘着气躺在床上，脸上的红晕仍未褪去。 蒲渝已下床，正掀起沾上某东西的上衣，脱下。 一片紧致的腹肌袒露在外，刚畅快过的冉溪情不自禁又咽了咽口水。 “那个，”冉溪矜持不下去了，他坐起身，“我们什么时候来真的？” 闻言，蒲渝微微一愣：“我反正对待你，一直都是真的。” “不是，”见蒲渝误会了他的话，解释起来也多了一丝害臊，“就是……身体上的真干。” 蒲渝微微眯缝眼睛，盯着对方的眼神逐渐浑浊起来。 “下次。”他说。嘴边噙着微不可查的莞尔。 回答成功挑动冉溪的心，心脏霎那间噗通狂跳，根本停不下来，心底已经迫不及待期待起了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