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第 55 章

冉溪闻言，心中瞬间充斥着难以言喻的不好受，酸得很，涩得难受。 他还以为自己是对方的初恋。和他一样。 “那个人一直都很喜欢我，总是为了我奋不顾身……但那时候的我还是直的，没能发现他的心意，也不喜欢他。” 虽然这样的自己很可恨，但冉溪听了这一句就是好受了一点，甚至有点小窃喜。 “直到他为我挡下那一刀，满身是血倒在我怀里的时候，我才……” “那一天的群架，两方说好赤手空拳肉搏分输赢，卑鄙的对方却偷偷藏了暗器。其中一个人见打不赢我，就掏出了匕首。” “恰巧‘他"看见，就挺身而出，挡在了我身前。那一刀把大伙儿都吓傻了，全部屁滚尿流地溜走，导致没有一个人报警、没有一个人叫救护车、没有一个人来帮忙……” “最后送医时，一切都迟了。他……就这样死了。” 他生前，还曾用满是鲜血的手抚摸蒲渝的脸庞，说：“没关系，我是心甘情愿帮你挡的刀……我不怪你，你别自责……就算我就这样死去，我也不后悔，只要是为了你……” 他接着说了好些蒲渝的闪光点，说了好些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蒲渝，说了好些想要和蒲渝一起去做的事…… 最后垂下手之前，他只能用仅剩的力气，活动口型说：“因为我喜欢你。” 人往往会为了年少轻狂的喜欢而奋不顾身，但蒲渝想说，不值得。 他不值得他喜欢，不值得他为他而死。 那一刻，后悔前所未有的在心里滋长，然后笼罩，最后把他打回了叛逆期之前的蒲渝。 ——听从父母指挥，如傀儡般继续度日。 浑浑噩噩。 原本封闭的内心，在打开一次，被洪水肆意破坏、伤害后，再次闭合时，就再也打开不了了。 他原以为接下来的人生，会是继续封闭自己，踩着父母铺好的踏脚石，迈向风光无限的康庄大道，站在法庭里工作，弥补自己犯下的过错。 然而，一朝穿书。 那扇大门却无意间被某只狐狸撬开，钻了进来。 然后抚慰一切。 “这就是我的过去。”说这些往事时，蒲渝原以为自己会如往常一样，情绪剧烈起伏，会止不住颤抖。但他发现，并没有。 异常平静。 异常冷静。 仿佛一切都随着刚刚的坦白，成为了过去。 冉溪起身，走到他旁边抱住他的头，手心一下一下地顺着他的后脑勺，给予无声的安抚。 “知道我为什么早就十八了吗？”蒲渝的脸埋在冉溪腹部，声音闷闷的，“就是因为这件事，我初中复读了一年。我原以为会被关进少管所，但我父母把我弄出来了，和学校进行谈判，把我关在家里学习，把初中落下的三年知识与课业全补上，才顺利上了高中。” 冉溪沉浸在他的故事中，也没察觉他的话有哪里不对劲，只想安慰扑在他怀里的小狗狗。 待了一会儿，蒲渝离开怀抱，神色平静如水：“坐下吧，我没事。” 冉溪乖乖坐回对面。 “你很强大。”蒲渝抬眼，盯着冉溪，露出苦涩的一抹笑，随即转为释怀的，“因为你，我也想变得强大。” “钢琴世家”的事情冉溪并没有告诉蒲渝，所以知道蒲渝现在指的是好久以前告诉过的“初中被80”事件，以及这个世界的“被重组家庭欺负”的事情。嗯？话说他告诉过蒲渝这个世界的家庭吗？ 他怎么知道……？ 一道道不明所以的记忆忽的闪过脑海。 每当他说不想回家，蒲渝都一副知道原因的模样，也从不过问，甚至几天前还在微信上说过的【别被继母欺负了】这一句话。 当时他就觉得哪里有点奇怪，导致没有回复，现在这么一想…… 冉溪思绪一滞。 他一直都很小心，不把家庭的话题拿出来聊，生怕傻乎乎的自己某天搞混，露出马脚。 因此蒲渝不可能知道他被继母欺负的事。 除非…… 想起亡灵管理员说过的话，冉溪甩甩头。 不太可能。 应该是从老师那里听说的吧。 “你怎么了？”蒲渝的话把冉溪喊回了神。 “没什么。”冉溪扯出笑容，深呼吸一个，“我确实是钢铁心脏，我不否认，所以记得跟我学学呀。” “嗯。”蒲渝垂眸，淡淡一笑。 冉溪瞥了眼桌上的东西，“所以今天怎么忽然想起初中的事情，买了这些东西？” 蒲渝沉默良久，将桌上的东西都扫去一边，掀起眼睑：“还记得我说过的吧？我更怕你死。” “因为你总是让我联想起初中那一年发生的事情。” 冉溪忽的一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蒲渝察觉到他的不对劲，解释，“我没有把你们重叠起来，你是你，他是他，我分得很清楚。” “脑子可以骗人，心骗不了人。” “不信你摸。” 冉溪下意识往他胸口上盯，含羞地抿唇笑：“床上再摸。” “行。”蒲渝笑了笑，继续解释，“我只是把情况重叠了起来。因为我不想再失去我在乎的人，所以每当你出了什么事，消失在我眼前时，我总是害怕会像那时候一样，明白过来后抱住的是一具血淋淋的尸体。” 可是冉溪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你……在乎……喜欢过他吗？” 蒲渝把玩打火机的动作一顿，抬眸：“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冉溪屏息，目光闪烁：“真话……会很难接受吗？” “可能吧。毕竟我说了我是因为他才发现自己喜欢男生。” 冉溪不想听接下来的话，蒲渝却自顾自输出。 “他死后我才发现的。但那时候的我还很青涩，又处于叛逆期，我不知道那是喜欢还是愧疚，总之那份感情非常沉重。” 冉溪沉默。 “所以我不希望你为了我奋不顾身，不要为了我赴死。” “我不希望我对你的感情变了质。” 好深奥的一句话。 冉溪却明白其中含义。 因为他本来认为一段恋爱关系，就是我要什么你给什么这种互相付出的对等关系，而不是一方为一方默默付出，导致被付出的一方明白以后，怀有愧疚等让两人感情变质的杂质，使得两人感情不再纯粹。 “嗯。”冉溪应了声，“那我也用同一个标准要求你好吗？” “可以。” “我要什么你才给我什么，我不要默默付出这种不平等的关系，我要我们之间坦诚相待。” “可以。” “那你现在亲我一个。” 蒲渝每一句答应都是真心，他没想到最后落得这个下场，忍俊不禁。 男朋友太可爱怎么办？ 他站起身，弓腰亲了亲对面的人。 然后扯唇：“平等关系，你也亲我一个。” 冉溪闻言，笑了。 “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