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血与火

昨天因为天色已晚，王永想让手下士卒休息一夜，养好精神再进攻。 谁知道唐军守将不按套路出牌，派出骑兵尼玛敲锣打鼓闹了一夜，早知道这样不如连夜攻堡还好一些，总是特么不能睡觉的。 “别慌！抄手等着！” “别急着拉弓，还离着老远呢” 十六卫禁军的兵源素质其实不错，但是朝廷每一次出兵，首先想到的就是神策军。 所以左武卫甲营的士卒，大多没有什么沙场练验。 亲兵们的作用这时就体现出来了，他们沉稳的声音，稳定了甲营士卒们的情绪 高宠站在最高处看着那道黑线越来越近。 五百步，三百步，原来那不是一道黑线，而是很多道。 以百人队为单位的步军，扛着木梯举着牌越来越近，各队大约间隔三十步，高宠数了一下，足足有十二个百人队。 丰碑堡是第一线的堡垒，是注定会被放弃的堡垒，所以三弓床弩、配重投石车、猛火油柜、这些守城大杀器，统统没有准备。 “一百步！准备！”， 亲兵们大声道，弓箭手把箭搭到弓上，垂弓而立。 四个亲兵先射出一箭，远远扎到地上，羽箭后边的白布条在旷野中很是扎眼，这是专为做记号用的，敌人越过便代表进入射程。 第一排终于跨过了记号， “射！” 一阵“咯吱”声传来，弓开满，“嗡”的一声飞出，一排黑线闪着寒芒射出。 箭如雨下，每一轮数百支箭射出，收割着叛军的性命。 一排排羽箭飞出，远处阵列一滞，又举盾继续前进，留下一个个倒霉蛋在地上哀嚎。 高宠眉头一皱，神策军不愧是大唐最精锐的部队，披甲率真特么高。 刚才几波箭虽然气势惊人，但是对叛军的伤害真心不大，没有射死几个敌人。 “干！”，亲兵们怒吼道： “有甲！换重箭！” 军中箭头除了样式还分为轻重两类，轻箭射的远，携带方便，重箭箭头重量三倍于轻箭，射程较近但穿透力更强，专门用于对付有甲目标，因用铁较多，所以存量通常不多。 也幸亏背靠长安，有着大唐最大的武库群，左武卫甲营的重箭数量并不少。 “瞄准了射！这东西可不便宜！” 虽然数量管够，但是亲兵们过惯了苦日子，可不舍得浪费。 五十步！“射！” 三十步！“射！” 第一个百人队终于死伤惨重，后边的人却依旧不急不慢的前进，仿佛并不在意迎面飞来的箭矢。 重箭杀伤强一点，可面对皮甲木盾也算不上多犀利，高宠默默数了下，多轮箭雨造成的杀伤不过一百多人，大多数四肢中箭的也没死掉，只是倒在地上哀嚎，有的人身上插了几支箭仍活动自如，这就是甲胄的可怕之处。 熟悉的投石飞了上来，躲闪不及的人被砸翻在地，一个士卒被直直砸到脸上，捂着脸在地上打滚，亲兵走过去补上一刀，结束了他的痛苦。 投石车的命中率感人，它的主要作用并不是杀伤，而是骚扰和压制。 趁唐军弓手躲避的空隙，一队叛军冲到了墙根下，第一架木梯搭了上来，马上越来越多，然后丝毫不做停留开始攀爬。 “砸！” 堡上众人顶着飞来的投石丢下滚木巨石，下面传来一阵惨叫声，第二块石头刚举起来，梯子上已冒出了一个人。 举着石头的士卒楞住了，亲兵奋起一槊戳到那人脖颈上，用力一推把他推了下去， “愣着干嘛！砸！快砸！！” 越来越多的人挤到墙下，更多的梯子搭上来，每一架木梯都在颤动。 几个叛军同时爬了上来，唐军士卒们喊着号子把他们捅下去，更多的敌人跳了上来，面孔扭曲的挥舞着长刀，带起一阵血雨。 高宠奋力一记投矛正中一人胸口，双手持刀向另一个劈了过去，那人举刀招架，高宠长刀毫不费力的把刀砍断，顺势又砍飞了半个人头。 堡墙太矮了，只需要几步就能爬上来，上来的叛军越来越多。 没想到叛第一波攻势就如此猛烈，这些人强壮悍勇，神策军不愧精锐之名。 “猛火油罐！！” 高宠一声令下，数十罐猛火油被丢了下去，大火随之被点燃。 堡墙外的熊熊烈火，阻断了叛军的进攻路线。 叛军的第一波攻击，被成功打退。 许多人一屁股坐到地上，高宠也扶刀大口喘着粗气，此时再看，堡墙之上到处都是尸体和残肢断臂，鲜血冒着热气在地上放肆流淌，不知道多少人在受伤哀嚎，看看天色，才过去一个多时辰。 高骈给左武卫甲营的任务是守三天，可是看这个架势三个时辰都未必能守下来，城下没死透的人在呻吟，这时也顾不上他们了，喘匀一口气，高宠大声道： “收拾场子！收拾完换人！” 左武卫甲营原来有五百步卒一百马队，出长安之前又补充了三百壮丁。 高宠大意了，认为叛军第一波肯定是试探性进攻，所以守城以新补充的壮丁为主，再加上一百老兵。 没有想到差一点被叛军打崩！！ 唐军把尸体和残肢断臂丢下墙去，又运来滚木巨石。 有猛火油烈火的保护，唐军至少还有一个时辰的缓冲时间………… 叛军这边其实也不好受，王永为了打唐军个措手不及，第一波攻击就梭哈了。 一千二百人之中，有三百人是军中最精锐的士卒，可是只有一百多人退了回来，损失了一大半。 再想发动像刚才那种强度的攻击，如果没有援军基本不可能。 王永知道今天即使强行攻击，也是徒劳无功。 于是王永一边派人回去求援，一边救治伤员退兵回营。 堡垒上的唐军面面相觑，这是什么操作？！ 一天攻击一波就下班了？ 这几天受到攻击的堡垒，不止丰碑堡一处，但是唐军却咬牙守住了。 情况汇总到崔彦超这里把他都气笑了，堂堂神策军，损兵数千人居然一点战果都没有！！！ 于是崔彦超决定改变策略！！！不在全面进攻唐军外围的所有堡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