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滔天怒火

此时在赵府之内，赵德全正在摆弄着一个巧夺天工的木雕。 旁边是胡能彪和他唯一的儿子，同时也是下一任赵府的掌管者赵乾宇。 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将军木雕，就仿佛它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一般。 “爹！您从哪里得来的这种宝贝！” 一声声惊叹从赵乾宇口中传出。 赵德全轻笑一声：“这当然是那个老东西留下的宝贝了！” 赵乾宇瞪大了双眼，“您是说从那破落的木匠铺中得来的？” “嗯！想不到江天城死都死了，还藏着这种宝贝，可惜他无福消受啊，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 到现在为止，没有一个人往方天那处想。 赵德全最终把木雕摆放在了他处理日常事务的书房内。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响起。 “请进！” “老爷！信鸽来报！” 一位护卫模样的人做了一个古怪的手势，那是与赵德全约好的重大事件才启用的暗号。 胡能彪全程作聋，一直观摩着木雕，而赵乾宇也只是象征性地抬了抬头。 三人先后出了书房，只不过没有看的是，桌上被摆放好的木雕眼神突然像是活过来一般，变得灵动起来。 继而猩红光芒一闪而过，随后才陷入沉寂。 “去，把这封信绑到信鸽上。” “诺！” 赵德全看着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的护卫，内心轻叹一声。 这造反可不是这么容易的啊。 方天来到临近赵府的一家酒楼上，出奇的是，他点的竟然是茶水。 这一坐，便是一个白昼。 直到夜间快打烊，才被店家劝了出去。 第二日，方天同样前来，继续选在了二楼小窗前，静静地品味着苦涩的茶水。 眼神时不时看一下赵府门前的家丁。 突然，只见一个家丁慌张地冲出赵府，跑向了府衙方向。 很快，一对捕快带着一位麻衣老者赶到了赵府。 赵府门前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一边窃窃私语，一边又指指点点的。 他们认出了那麻衣老者，老实说谁都不想看见他。因为那老者赫然是一个仵作！ 这一幕看得方天也有些露出笑容。 一炷香后，一个盖着白布的担架就被抬了出来。 围观的人们轰然大散。 消息就仿佛是飓风一般席卷到了酒楼。 “听说了嘛？这赵府昨夜的二夫人离奇的暴毙了，死相极为惨烈，脸上满是血痕与抓印，就连刚才那些捕快都是白着脸出来的！” “可别是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吧！” “听说是自杀，仵作简单看了一下，说是窒息而亡，那二夫人自己掐着脖子死的。一双眼瞪得老大了，舌头也伸得老长了。” “哎呦！可别说了！吃酒吃酒！” 两个黝黑大汉上来甩了甩膀子，准备喝一顿去去晦气。 他们只是普通的庄稼人，说说也就得了，可别给有心人听了去，赵员外毕竟是他们的主子，掌管着田地，也掌管着一家老小的性命。 闻言，方天只是缓缓放下茶杯，对发生的事情了然于胸。 茶水的热气袅袅上升，方天的神情无悲无喜。 接下来的几天，一个个担架不停地出入赵府。 所有人都变得麻木，但更多的是一种恐慌。 整个桃灵县对赵德全的拥戴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流言四起。 都说是赵员外得罪了鬼神，以至于招来了诅咒。 这人心本就是善变，向来如此。 丫鬟、妻妾、护卫，包括赵乾宇和屠夫胡能彪，没有一个能逃脱这恐怖得宛如来自深渊的审判。 在方天看来，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不是他不守规矩，祸及家人，而是他赵德全就没想让他们师徒两人活着！ 既如此，方天又何须守这破规矩，不，他毫无规矩可守。 方天咧开一嘴白牙，在照射进酒楼的阳光下显得锋锐异常。 是时候该去看看赵员外了，这也是方天刻意控制的结果，不然以赵德全的肉体凡胎早就该死了。 “啪啪啪！” 一阵诡异的掌声，响彻在偌大的赵府内。 本就寂静的赵府更显幽深，声音回响，怆然凄凉。 呆滞的赵德全猛然抬头，顶着大日的光芒，望向来人。 突然，他的双眼变得有神起来，神情也是十分激动，浑身颤抖着。 “是你！该死的小畜生！我早就应该知道是你了！” “赵叔您在说什么？晚辈不明白。” 方天站定，面带微笑，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瘫坐在地的赵德全。 “呵呵呵！老朽一辈子不止会识人，用人，更会杀人！到老来倒是被一个小畜生算计了。” 这几日，赵德全仿佛活在恐怖的梦魇之中，他多么希望眼前的一切是虚假的。 希望曾经那个繁荣昌盛的赵府依然矗立在桃灵县城之内。 陡然，他瞪大了充血的双眼，歇斯底里的大吼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那个木雕！是那个木雕！该死的小畜生！你藏得可真深，从哪里弄来的如此邪崇之物！咳咳咳…” 赵德全终究是年纪大了，经过如此沉重的打击，身体也是垮了，就是激动的说了几句话，都剧烈咳嗽起来。 方天眼神一闪，淡漠的神情有了一丝变化，嘴角微微一笑。 “赵叔果然是长了一双慧目，心计也是非凡。” 方天再次抚掌大笑起来。 “啪啪啪！” 这掌声就像是一柄柄重锤，敲入了赵德全泣血的心中。 但是赵德全并没有露出方天预料中的绝望神色，反而是疯狂地大笑起来。 可能知道自己必死了吧，毕竟现在没有一个人敢来赵府了。 他张着一口老黄牙，放肆地看着方天： “你知道江天城怎么死的吗？我亲自对他说，有一位大家闺秀看中了他的徒弟，于是他便把你引出城去。” “可他哪里知道，这所谓的大家闺秀只不过是我请来的戏子罢了。啧啧啧…” 方天双手指节捏的发白，指甲嵌入掌心都恍然未觉。 但他依旧按捺住性子，听着赵德全垂死发泄似的话语。 “后来，我又以徒弟商队遭了山匪为由，诱骗了他出城去，愚蠢的江天城居然犹豫都没犹豫，拎着一把锯子和一个锥子就出城去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说，可不可笑？” 赵德全此时也不挣扎了，变得犹如一位见证过沧海桑田的智者一般，胜券在握地盯着方天。 没想到他的好贤侄城府也是够深，竟然令自己没有任何觉察。 方天从来没觉得一个人的笑声能如此刺耳，如此得直刺心灵。 陡然，方天也笑了。 他一步步走向赵德全，那缓慢且坚定的脚步声，就像是死亡的钟音一般回荡在赵德全的心间。 方天拍了拍赵德全的老脸，轻笑着说： “我至少有一个疼我的师傅，这便已经足够了。 而你…恐怕也只有一直在争风吃醋的妻妾和等着你死去，好继位的儿子了吧？ 至于那些下人，有哪位入得了你心呢？” 方天又拍了拍赵德全的老脸，此时他的脸早已经涨得酡红起来。 而赵德全的笑意也尽数僵硬在了脸上。 “更不用说赵叔今日必死，会去黄泉找我师傅赎罪，而我依旧会好好地努力活下去，去看这大好人间，去看这山河万朵。 在这九衢尘内，在这人世间中，待得几年过后，赵叔化为一抔黄土，又有谁会记得你当年的春风得意呢？” 赵德全颓然低下头颅，他知道他输了，由内而外的，不仅是生命，更是把他一直拥有的优越感抹杀的一干二净。 至于赵德全的下场，方天并没有让他走得太过舒服。 他一片片割下了赵德全的血肉，又砍去了他的四肢，最终一把锥子洞穿了头颅，并钉在了青石砖地上。 方天这才轻舒一口气，仰头看了看天，再次优雅地拿出了一张手帕擦了擦手上和衣衫上溅射的血迹。 最后方天把手帕扔在了地上，一根柴火悄然划过了手帕。 一场大火突如其来地吞噬了赵府，一切的罪恶都消弭在了大火之中。 没有人看到，当天有一位略显孤单瘦弱的身影进入过赵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