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拦路虎

芝麻山村一组，村民们三三两两聚在村口的大槐树下，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土地流转的事。 "我看这政策挺好，要是流转了，我们也能歇口气了。"刘大婶一边剥着花生，一边说。 "就是，我们年纪大了，种不动了，流转了正好。"张大爷附和道。 人群中却有几个面露难色，交头接耳，似乎在等什么人的表态。 付平站在人群外，看着大伙儿七嘴八舌的议论，心里清楚，有王三爷破局，其余党员代表陆续附和，一组组内一共二九户户人家，现在已经有二十五户同意了，胜利在望！ 现在最难啃的就是王大虎这一家，王三爷都去说了但都无功而返，剩下的这几户没有王大虎的首肯，怕是过不了关。 他转身看向一旁默不作声的王占奎，问道:"王叔，你说王大虎这人，咋就这么犟呢?" 王占奎叹了口气，说:"他一直就这个脾气，认死理。这要是他要是不同意，指不定其他人又该反悔了。这事儿，还得好好想法子。" 说话间，王大虎和他弟弟王二虎正好从田间小路上走来。付平连忙迎了上去，笑着说:"大虎哥，你可回来了，大伙儿正等你呢，商量土地流转的事儿。你可得拿个主意。" 王大虎脸一沉，冷冷地说:"付干部，大伙儿愿意流转那是他们的事，我可不同意。这地是祖宗留下的，我们辛辛苦苦种了大半辈子，说流转就流转，像什么话!"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家走去。 付平在后面连声喊:"大虎哥，你再好好想想，这事儿对咱们村有好处啊。别走啊，大虎哥!" 夜幕低垂，芝麻山村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村民们结束了一天的劳作，陆续回到家中。王大虎的母亲正在灶台前忙碌，准备晚饭。她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连忙走出厨房，迎接她的两个儿子。 "大虎，二虎，你们回来啦。"母亲笑着招呼道，"今天干活辛苦了吧，快进来洗洗手，饭马上就好。" 王大虎点点头，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他拉着弟弟王二虎进了堂屋，母亲跟在后面，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大虎，今天村里开会，你怎么没去?"母亲小心翼翼地问道。 "开什么会?"王大虎冷冷地说，"不就是那个什么土地流转吗?我早就说了，我不同意。" "可是大虎啊，"母亲叹了口气，"这是国家的政策，大伙都同意了，咱们要是不同意，以后怕是要吃亏的。" "吃什么亏?"王大虎提高了嗓门，"我们祖祖辈辈都靠自己的双手种地，从来没吃过亏。现在好好的，非要把地集中起来，交给别人种，还说是为了我们好，我可不信。" "大虎，你别这么固执啊。"母亲无奈地摇了摇头，"时代变了，咱们也要跟着变啊。再说了，付干部和村长都来家里做过工作了，他们也是为咱们好。" "他们是为了完成任务!"王大虎冷笑一声，"我看他们才不关心咱们死活呢。再说了，我王大虎一辈子靠这双手吃饭，别人种地我还真不放心。" 母亲还想说些什么，但看到王大虎阴沉的脸色，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厨房。 王二虎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一旁。他知道他哥哥的脾气，一旦认定了什么，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但他心里也清楚，这次的事情似乎与以往不同。村里大部分人都已经同意了土地流转，只有他们家还在坚持。这样下去，怕是要被孤立的。 想到这里，王二虎忍不住开口:"哥，要不咱们再想想?村里人都已经同意了，咱们......" "你懂什么?"王大虎厉声打断了弟弟的话，"种地的事情我说了算，你少管!" 王二虎被哥哥呵斥，委屈地低下了头。屋子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更加压抑。 母亲端着晚饭从厨房里出来，看到两兄弟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阵地发酸。她默默地把饭菜摆上桌，轻声说:"吃饭吧。" 一家三口围坐在桌前，筷子在碗里搅动，发出清脆的响声。但谁都没有 说话的欲望。饭桌上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仿佛有一块无形的大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王大虎闷头扒饭，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心里满是怒气和不甘。他不明白，自己辛辛苦苦种了一辈子地，好端端的为什么要交出去?凭什么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王大虎的地，他王大虎做主! 王二虎偷偷瞄了一眼哥哥，又低下头去扒饭。他心里也很矛盾。他理解哥哥的想法，但又觉得哥哥太固执了。现在村里都同意了，他们家要是不同意，以后日子怕是不好过啊。 母亲看着两个儿子，心里也不是滋味。她知道大虎的脾气，从小就是倔得像头牛。她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对他打击很大。但是，她也清楚，如果不顺应大势，以后的日子只会更难。 一顿饭吃得沉闷无比。吃完饭，王大虎抹抹嘴，起身就往外走。 "大虎，你去哪?"母亲连忙问道。 "出去走走，透透气。"王大虎头也不回地说。 王二虎想跟上去，但被母亲拉住了。母亲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去招惹王大虎。王二虎只好依依不舍地目送哥哥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王大虎漫无目的地在村子里走着。夜晚的芝麻山村安静极了，只听得到他自己的脚步声和虫鸣声。他走到村头的大树下，靠着树干坐下，点燃一支烟，默默地抽起来。 烟雾缭绕中，王大虎的脑子里乱成一团。他想起了父亲，那个教会他种地，教会他做人的父亲。他还清楚地记得父亲临终前的话:"大虎，爸爸这辈子就指望着这几亩地了。你要好好种，不能荒废了啊。这地，就是咱们王家的根啊。" 想到这里，王大虎的眼眶有些湿润。他使劲吸了一口烟，强忍着泪水。他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守住这几亩地，守住父亲的嘱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