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孤身突围，方达拦路

县衙大牢，烛光昏暗。 李源荣缩在牢房的角落里，看着门口那宛如巨人一般的身影，连大气也不敢出。 “我之前说过，只要你老实回答，就不杀你。” 赵昂抿了抿嘴，面无表情，令人看不出喜怒：“可你一问三不知…” “赵官爷，这真不怪我们啊！”李源荣叫屈，眼眶泛红，“别看我们在清河县被称为四大豪强，可放眼整个河间府，却是不算什么，在长生会里，我们也不过是个听命做事的喽啰，上面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哪里敢问？” 赵昂冷笑，目光渐寒，轻声道：“那我留你何用？” 见李源荣瞬间面色惨白，冷汗如雨，他摇了摇头，说道：“将你们那条暗道的详细情况，还有前往河间府的路线，以及与长生会的交接方式，凭证都说出来…” “不好了，不好了！” 就在这时，几名神色惨白的狱卒冲了进来，哭丧着脸：“城破了，乱军攻进来了。” 赵昂闻言，神色一变，扭头望向李源荣，见他也是一脸震惊之色，不似作伪，显然这事也在其预料之外。 潘县令的人品虽然不佳，但其能力手段却是极强，能在四大豪强掣肘的情况下，步步为营，占据上风，即便骤然遭遇乱军围城，依然安排得有条不紊，把城守得稳稳当当，怎么会让乱军突然攻入？ 不过，当赵昂想起先前乱军主将章山信誓旦旦的样子，就反应过来—— 清河县内和乱军勾结的，不止四大豪强，甚至乱军和四大豪强的勾结是故意摆在明面上掩人耳目，给真正暗中潜伏的内应做掩护，为的便是今日这石破天惊的一击必杀。 不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乱军入城对他反而有利，正好可以趁乱出城，去找瑾儿和珍娘。 思及此，赵昂上前一把撕下李源荣的外袍，在他骇然的目光下割开其指尖，令其在袍子上画下出城暗道和前往河间府的商队路线。 … 一刻钟后。 赵昂将一件血迹斑斑的袍子藏入怀中，离开县衙大牢。 刚一出来，耳边就传来纷乱的嘈杂声，整个清河县城像是被点燃了一般。 外城的火光照透夜空，各种哭泣，喊叫，狂笑，马嘶，犬吠混作一团传入内城，让里面的大户富商，官绅豪族瑟瑟发抖。 监牢门口，一身整齐的潘县令来回踱步，时不时地望向外城，神色虽是如常，但眼中的焦急却是清晰可辨。 见到赵昂后，他更是顾不上百里侯的气度，飞奔上前：“赵捕快，城外的反贼入城了，我们——” “潘大人，我要走了。” 只是他话未说完，就被赵昂横插一句，剩下的话当即被挡回了肚子里。 迎着他不可置信的目光，赵昂缓缓说道：“我要去找我妹妹。” “可是…可是…城中百姓…” 潘县令一急，伸手抓住赵昂，却仿如抓在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上，烫得他掌心血肉模糊，但他却浑然不顾：“先前之事是本官的错，本官向你认错，可这满城百姓何其无辜？” 他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赵昂，接着道：“彼等乱军，草寇恶匪也，烧杀抢掠，奸淫妇人，无恶不作，你身为六扇门二等木章捕快，名录玉册，身受皇恩，岂能在这时一走了之？” “当啷！” 下一刻，赵昂掏出自己的木章丢在地上，如弃草芥，接着体内劲力一转，便将对方双手弹开。 看着潘县令惊愕万分的双眼，他神色淡漠地说道：“这样，总可以走了吧？” “你…你…可是…”潘县令善察言，长观色，能揣摩人心，但此时面对赵昂这等态度，纵腹有千言，却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赵昂冲他点了点头，身形一闪，几个起落就冲到了县衙后宅的西厢房，将先前存放于此的银票取回，随意包了个褡裢挂在背上。 临出县衙时，他发现一些撤回的乡勇，民壮，衙役，力士，捕快等在潘县令的指挥下，开始有条不紊地布防，更有些门子拿着令牌，前去联络内城的大户富商，显然潘县令还不准备放弃，要坚守到最后。 “赵捕快！” 这时，潘县令发现了赵昂，他神色难看，犹豫了一下，说道：“此次城破，乃是因为方达斩杀了郭县尉，打开了西门，才致乱军入城，你若要离去，不可往西，另外要小心此贼。” “原来黑莲教真正的内应，是捕头方达？” 赵昂默然，随后朝潘县令拱了拱手：“多谢潘大人提醒，珍重，告辞了。” 说完，他便不再停留，宛如一头轻盈的胖雕，几个起落就消失不见。 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潘县令眼神复杂，心中悔恨交织：“若是当初以诚相待，不扣押其妹，或是不安置于私宅，或许今日他便会留下助我，只可惜……” 他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知道若能重来，自己依旧会做出当日的决定。 这，便是人性。 … 随着时间的推移，外城的骚乱逐渐传染到了内城。 一些居于内城的无赖恶徒趁机作乱，抢夺钱财有之，猥亵奸淫有之，秩序逐渐崩坏。 赵昂一路走来，见到好几起，都随手赏了一棍子，送他们升天。 潘县令临行前的提醒，他并没放在心上，因为他准备走从李源荣口中问出的那条出城暗道，这样一来，就能彻底避开城中的乱军，省了很多麻烦事。 倒是方达这位曾经的顶头上司，清河县六扇门的负责人，竟然会是黑莲教的人，着实出乎他的预料。 知道这一点后，对照之前，很多事情其实都有迹可循，能解释得通了。 比如，幼女失踪案的爆发，使得潘县令和四大豪强之间的默契被打破，角力陡然加速，这里面就少不了方达的推波助澜。 甚至那名夜挑四海帮，和赵昂打过照面的鬼面神秘人，都有可能是他假扮的，目的就是让潘县令和四大豪强斗得更凶，从而忽略他的存在。 一路想着心事，脚下不停，赵昂很快就来到了李源荣交代的暗道入口，一间位于内城东北角的荒僻小院。 这里距离卧牛山相对较近，与外城也只有一墙之隔，此时已能隐约听到从城墙那边传来的喊杀声。 赵昂在门口打量了一番，没发现异状，便翻墙而入。 这是一间单进小院，屋前种了两棵桂树，旁边有一口水井，井边赫然立着一道高大身影。 年约四旬，身材魁梧，豹眼环须，一身红黑天狗服，腰间悬挂一等铁章。 清河六扇门捕头，方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