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此事，水很深

清晨时分，阳山府城就已恢复了热闹。 昨夜名兵阁总舵的大战仿似一场幻梦，除了成为说书人口中的谈资，并未给城中百姓造成太大的影响。 赵昂从睡梦中醒来，推开这间上房的窗户，往下方的街道望去，就见路上行人络绎不绝，三五成群的停在餐摊前吃着早餐，一边吃一边谈论着昨夜名兵阁那场震动大半个府城的恶战，猜测对战双方的身份，战斗的过程，以及最后的结局。 更远处，几队府卫军各自分区，来回巡逻，认真而严肃，尤其是靠近名兵阁总舵的那几条街巷，更是神色凝重，附近还有一些民壮在匠户的引领下定损修复破损的房屋街面，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好似之前就已经经历过类似的情况，城中各势力早就形成了默契和预案。 “杜家不愧是老牌世家，光是这藏在水面下的组织行动能力，就让人刮目相看。” 赵昂收回目光，伸了个懒腰，浑身上下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炒豆轻响，昨夜在城外追杀鹰，象二妖回来后，正准备提着火云刀大杀一场的赵昂就发现，名兵阁总舵周围竟然杜家派人包围，不让进出，总舵内他离开时是什么样，回来就是什么样，甚至为了防备财物丢失，杜三爷领着杜家的护卫队亲自坐镇，掐死了所有可能的风险。 对此，赵昂虽然心有遗憾，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将清点柴帮，离人会和名兵阁财物，以及相关善后的事宜一股脑的扔给了杜家，自己则回看客栈睡觉。 他在宽敞的客房内拉开架子，挥动拳脚，缓缓打出莽牛拳的几式练法，虽未催动气血，可光凭他此刻的筋骨之力，就在身周掀起一阵怪风，气流激荡，“呜呼”作响，好似真有一头硕大的莽牛在房间里摇头晃脑，刨地顶角，声势骇人。 半个时辰后，结束早练的赵昂出了一身细汗，换过衣裳，抱着火云刀出门，就遇到了通宵没睡，面带疲色却精神振奋的杜三爷。 杜三爷上前拱了拱手，态度摆得比昨天更低，邀请道：“燕大侠，一起过早？” 赵昂点了点头，没有拒绝：“那就让三爷破费了。” “哈哈哈…今日之后，这阳山府里，能请动燕大侠，可是天大的面子。”杜三爷爽朗一笑，便领着赵昂下了楼，上了客栈门口候着的马车。 马车里，杜三爷主动说起递出一份昨夜抄没名兵阁等三家财物，整理清点后的名录。 赵昂接过之后，粗略看了眼就递了回去，笑道：“这事我既然交给你们杜家，自然就是相信你们的。都换成灵肉丹或赤金票吧，可惜…昨夜在城外杀的那两头妖物体型太大，不便带回。” 想起昨夜在名兵阁总舵内见到的那个巨坑，以及巨坑中那头长达百丈的恐怖妖物尸体，杜三爷心底就直冒冷气，脸上挤出一抹笑意：“燕大侠放心，我们杜家以诚立足，童叟无欺，断不会有所欺瞒。” 赵昂点了点头，随后又问起百妖盟的事，这两日光是死在他手中的妖种异灵就有七头，且都属于百妖盟，可谓不死不休，只是却不知那百妖盟的老巢在哪，让原本起意欲直捣黄龙的他不得不放弃。 “呃…这个…百妖盟…很是神秘…”杜三爷苦笑一声，斟酌了一番用词后，连忙解释道，“它们是十多年前出现的，只是当年实力还没如今这么强，所以一直被我们几家挡在城外。后来随着实力的增长，它们逐渐把手伸到了城里，可每次都只是遣一些妖物入城，完事之后就离去，从不邀请他人前往它们的老巢驻地，所以…” 赵昂眉头微蹙，疑惑道：“所以这百妖盟的老巢究竟在哪，那些妖物口中透露的有关‘百妖盟"的信息，都只是你们从那些妖物口中获知的，从未实际验证过？” “确是如此。”杜三爷张了张嘴，苦笑着解释道，“我们杜家，那家，马家，还有之前的铁山帮，柴帮，离人会，名兵阁之前都曾派人出城打探，或是遣人跟踪那些回去的妖物，但最后各家所有派出打探和跟踪的人，最后都失踪了，一个都没有回来。” 说到这，他顿了顿，叹了口气：“再后来随着百妖盟展现的实力越来越强，各家势力就不再敢派人去打探跟踪了。” “老巢如此隐秘，但行事却又如此高调，似乎有点说不通，这百妖盟所图不小。”赵昂闻言，心头生出疑惑，但此刻所获信息不多，思索片刻一无所获，便将之抛在一旁。 此时恰好马车停下，赵昂跟着杜三爷下来，发现竟是到了春月楼前。 前日一场大战，那头赤眼妖蛛所变的朱公子在马六的撺掇下，来春月楼闹事，毁坏了大半座楼，而今才过去两日，春月楼就恢复如初，重新开张，杜家的手段和实力由此可见一斑。 赵昂随着杜三爷进了春月楼，那位打过照面的王掌柜立马迎了上来，亲自安排好座位后，便令人奉上备好的糕点，饼面，粥粉，香茗等这才告退离去。 “啪~” 就在这时，说书台上转出一人，粗布长衫，蓄着长须，上来一拍醒木，接着拱手朝四围作了个揖，赫然正是之前在春月楼上说书的那位说书人。 “说英雄，道英雄，谁是英雄？今日小可就说上一段这两日阳山府城里名气最大的英雄。” 说书人开场后先是说了段贯口，接着话锋一转就说起了这两日城中发生的大事：“有一位英雄来历不可考，宗派不可知，着一身胜雪白衣，抱一把黑鞘长刀，施一手火云刀法，两日不到，连灭铁山帮，柴帮，离人会，名兵阁几大帮派，阵杀赤眼妖蛛，牛力大仙，甲五异灵，人面虺，鹰，象，狮等七头恐怖妖种异灵而不伤，其姓燕，名赤霞！” “今日要说的，便是两日前小可亲身经历的春月楼之战…” 听着说书人在台上绘声绘色地讲述当日发生的事情，不着痕迹地吹捧自己，赵昂眼底掠过一抹羞涩，心底却是暗爽无比，这种人前显圣的滋味的确不错，难怪前世尽管各种恶心倒灶的事情一大堆，但依然有前仆后继削尖脑袋往那个看似光鲜亮丽的圈子里钻。 不过，这种感觉偶尔品尝一下就足够了，沉溺其中反而会养成自大轻狂，刚愎自用的性子，赵昂心念一起，识海内青莲摇动，便将诸多杂念消除，心神顿时清爽不少。 他咽下口中的糕点，又喝了几壶茶水，就装作不经意地问起“阳山劫案”一事。 按照他之前的判断，在这阳山府地界内，有能力半途劫掠走百万斤首阳山铜的势力，城内城外加起来也就那么几个，如今排除了城内几个帮派势力的可能性，剩下的无非就是城内的杜，那，马三家，城外的阳山四匪，云峰寺和那神秘的百妖盟。 其中百妖盟的老巢神秘不好找，但阳山四匪和云峰寺的位置却并不难找。而眼前这位杜三爷，可是杜家的核心人物之一，有没参与，一问便知。 “这个，此事…水很深呐。”杜三爷闻言心头倒吸一口冷气，看着面无表情的赵昂，心中百念丛生，对赵昂的身份隐约有了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