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人心惶惶

“梁州，区区一座小城，我目标是铜山关。拿下雍州、梁州、明州三州不说，更重要的是掌握铜山关，即可随时深入大魏腹地。” 当夜，慕容会给彭越回信，同意其请求，但开价提高至二十万贯。 匈奴出征，雍州沦陷的消息犹如疾风般传至京城。 大魏抗匈前线的雍州城，仅一日便宣告失守。 四位宰相、六部尚书以及骠骑将军，急急忙忙入宫觐见皇帝。 兵部尚书吕方心急如焚，压力山大。 一旦开战，朝廷各部门中，兵部首当其冲承受最大压力。 来之前，他已与韩京、枢密使曾几道等人沟通意见。 “皇上，匈奴此番不过是劫掠一番，很快便会撤退，无需忧虑。” 骠骑将军褚宗堂怒不可遏，斥责道：“吕尚书过于乐观了，你知道匈奴主帅是谁吗？慕容会，此人心机深沉，用兵狡猾，如果是单纯的劫掠，匈奴何需派他出马？” 曾几道面色如常，平静地说：“褚将军言过其实了，慕容会亲自领军又能如何？只要我们严守梁州城，匈奴无法攻入。” “你觉得梁州守得住？” “梁州城内粮食充足，只要坚守不出，挡住匈奴并无大碍。” 骠骑将军怒火中烧，对这些文官们的空谈理论嗤之以鼻。 他们既不了解匈奴的残暴，也不清楚彭越的为人。 既不知己，又不知彼，还沾沾自喜，大魏早晚毁在你们手里。 “皇上，臣愿主动请缨，率军奔赴梁州，抗击匈奴。” 枢密使曾几道不愿让褚宗堂掌管军务。 此人不听枢密院调度，常常与自己针锋相对。 “杀鸡焉用牛刀，无需褚将军亲自出马，彭越他们定能守住梁州。” 皇帝赵仅微微点头。 他对褚宗堂亦有芥蒂。 当年褚宗堂曾替李牧之说话，令他颇为不满。 林万里欲发言，却被皇帝挥手阻止。 “诸位爱卿不必多言，朕会派人前往梁州传达旨意，命彭越坚守城池，不得出城迎战。” 会议开了一整天，最终只得出这样的结论。 韩京心中暗自窃喜。 彭越是他的亲信，只要守住梁州，就是一大功绩。 明州城内，民众惶恐不安，度日如年。 冯业下令，富户每人捐一千贯，贫户每人捐一百文，众人共同筹措资金，改善明州卫所将士们的饮食。 明州城的安危，全系于这些卫所将士身上。 仅一天时间，就筹集了两万多贯，朱致远迅速将其送至梁广初的军营。 “梁指挥使，明州百姓的身家性命，全靠您了。” 梁广初拍着胸脯保证：“只要有我在梁广初，绝不会让匈奴踏入明州半步。” 朱致远见他信心十足，心中稍感安慰。 待朱致远离开后，梁广初立刻唤来几个亲信。 “你们把这些箱子里的钱装进麻袋，找个合适时机悄悄离开军营，送回丰州老家，千万不能让人发现。” 得知赵凡不愿离开，颜本昌带着朱致远亲自登门劝说。 “赵公子，明州危在旦夕，为何你还留在这里？” 赵凡淡然一笑：“明州不是还好好的吗？” “糊涂啊！连梁州都守不住，明州又如何能幸免？趁匈奴还未攻来，你赶快走吧！赵公子，你是大魏中兴的希望，决不能有丝毫闪失。” 赵凡心中苦笑。 自己不过是一介平民，颜老头这样抬举，若是被靖安司听见，他可担不起责任。 “颜先生，您打算让我去哪儿？” “去京城，总之，越远越好。” “您怎么就肯定匈奴打不到京城呢？” 这一问，让颜本昌顿时语塞。 “应该……不会吧？” 赵凡冷哼一声，“咋可能不会呢，瞧瞧吧，明州城里上上下下都在收拾金银细软，就打算开溜了。满脑子都是赶快逃离这摊浑水，保住自家小命，谁还惦记着一块儿守城啊。这就跟看一小片鳞甲就知道是条大鱼，站在一个角落就能瞧见整个场面一样，大魏国里头的人全都这样，这江山还咋守得住啊？” 赵凡这话，让颜本昌臊得不行。 他自个儿也是琢磨着领着家里人跑路，哪曾有过半点帮着守城的想法。 眼瞅着国家生死攸关，他竟然还不如个秀才看得明白。 不过，赵凡说的确实没错，大魏从上到下都烂透了，只顾自家那点利益，谁还管啥抵御匈奴不匈奴的。 搞不好，他们还真能把京城给打下来。 颜栋梁苦着脸，“那不跑咋办？总不能在这儿傻等着让匈奴人砍吧？” “只要对国家有利，哪怕豁出性命，又岂能因为怕灾祸、贪安逸就躲起来？只要军民一条心，齐心协力，我就不信挡不住匈奴人！”赵凡说得斩钉截铁。 颜栋梁却直摇头，“明州那个指挥使梁广初就是个酒鬼加草包，逛窑子喝花酒倒挺在行，打仗可差远了。就算你留下，也白搭。” “要是梁广初肯听我的建议，明州城肯定能守住。” 颜栋梁仰面长吁，“赵公子，别做梦了。梁广初这人刚愎自负，压根儿听不进旁人的意见，就算我叔亲自去说，也白费劲。” 虽然颜栋梁自己就好个逛窑子喝花酒，但他看人倒是挺准。 梁广初这个人，真不行。 赵家大宅的偏院。 赵府的车辆已整装待发，共十辆大车，即将踏上前往江南的路途。 赵凡领着孙尚宜来到付瑶琴的马车前。 “付夫人，劳烦您一件事，送孙小姐回晋通。” 孙尚宜瞪圆了眼睛，“赵秀才，你不一块走吗？” “我得留下来守城。” 付瑶琴掀开窗帘，惊讶地看着赵凡，“赵秀才，守城的是明州卫所的人，你还是随我们一起南下，离开这里吧。” 赵凡笑着回应，“他们不可靠。” 孙尚宜也焦急起来，“他们不可靠，那你留下又能有什么用？” “我能让他们变得可靠。” 赵凡苦笑着。 只是一味逃跑，能逃到何处？能跑得过匈奴的铁骑吗？ “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刀枪无情，赵公子，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