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 章 心口难开

顺一娘的话卡在喉咙，眼看小米就要被带走，可赵凡刚归队，这时候提，会不会显得太不给面子了？ 念头一转，她好不容易平复的心情又泛起了波澜。 街角那边，几个身影探头探脑。 “咋不言语了？啥状况啊？” “军师说刚回来，头儿不好意思开口呗。” “这有啥，直说有事找军师不就成了？找个理由溜到没人的地儿，孤男寡女的，还能干啥？论身手，军师哪是头儿的对手？依我说，直接上得了，搞不好军师就吃这套呢！” 任逍遥、小霸王、独角王躲在墙后，对着不远处的顾三娘和赵凡出谋划策，比顾三娘本人还急！ 这段时日，赵凡日理万机，见个面也是匆匆几句，顾三娘的失落，他们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几人一合计，决定推波助澜，让顾三娘主动出击，毕竟有些事，主动才有戏。 原本信心满满的顾三娘，一见面又变得缩手缩脚，他们怎能不急？ 正当顾三娘欲言又止，赵凡开口：“三娘，有啥事儿吗？” 顾三娘深吸一口气，眼神逐渐坚定。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创造独处机会再说！任道长说得对，机会得自己争取！ “我……” “相公？”顾三娘刚启齿，门口突现一嗓音。 “娘子？你怎么出来了？”赵凡望向门口的张嫣。 “看你还没回，想着也没啥事，就来这儿等你。” 张嫣目光掠过顾三娘，“我是不是打扰你们说话了？那我先回去。” 张嫣转身欲走，却被赵凡喊住：“等等，一块儿回去吧。” 赵凡转向顾三娘，“有事进屋说，三娘。” 顾三娘迟疑片刻，终是摇头，刚鼓起的勇气烟消云散，“算了，来日方长，下次吧。” 望着顾三娘远去的背影，赵凡未多想，笑着迎向张嫣，二人谈笑风生归家去。 “唉……” 顾三娘闻声轻叹，刚转过街角，就被任逍遥等人团团围住。 “头儿！你刚才干啥呢？怎么说半截不说了？” “不是说好今天必须拿下军师吗？” “这样可不成，你不说，军师咋懂你心思？” “对啊，不行就直接上！” 众人轮番“教育”，一脸恨铁不成钢。 “唉……” “又开始了？” 村民们见李又廷再度造访，不禁好奇。 连着昨天，这已是第三次。“李县令，真有急事，回家看看也成啊。” 李又廷面色一沉，不就多来了几次嘛！谁乐意啊！ 昨晚赵凡提起县衙招人，他为此一夜未眠，反复思量是否该向京城禀报。 最终，他决定自己先垫付这笔钱，绝不能因钱误事。 “纸笔。” 李又廷面无表情地吩咐。 那人不敢怠慢，连忙奉上文房四宝。 李又廷提笔，再次详述需款缘由。 写毕，心中五味杂陈，但事已至此，唯有前行。 回到县衙，李又廷着手招人，高额俸禄吸引了不少人报名。 面对众多应聘者，李又廷却乐不起来，毕竟每一张面孔都意味着开支，他从未如此“爱财”！ 最终，他只挑了八人，勉强维持衙门运作。 他安慰自己，刚开始，不必急于扩张。 实则，还是钱的问题…… “李县令，工钱何时发？” 李又廷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 “过两日，放心，本官岂会拖欠你们工钱。” “哈哈，我就随口一问，李县令怎会如此。” 众人听罢，不再追问。 忐忑中，李又廷熬过一月有余，终于盼来了家中的包裹！ 他迫不及待地拆开，见是雪花纹银，心中大石落地，即刻发放工钱，还清了欠下的饭钱。 望着手中所剩无几的银两，虽不足以填补所有开销，但他还有后招——分批寄来的银两。 不久，第二批包裹如约而至，打开一看，银两数目未达预期，还附有一信。 信上仅一句话： “家中钱财已罄，若不够，回信，变卖家产。” 读罢，李又廷沉默了。他一心筹钱，却忘了自家非巨富之家，仅是小康，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何去何从？要不要孤注一掷，让家里变卖家当？ 正犹豫间，赵凡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赵先生？” 李又廷一愣，旋即心中灵光一闪！ 一个能一劳永逸的妙计！ 他先前不愿让赵凡插一脚，无非是担心一旦受人恩惠，自己仿佛矮人一截，气势立减，可如今他豁然开朗。 用赵凡的资金来对付其本人，岂不快哉？ 绝非囊中羞涩之故！ “有何不可！这事儿再自然不过了。”赵凡未加思索，笑呵呵地答道。 他正等着李又廷这句话呢！ “多谢赵先生，至于利息……”李又廷望向赵凡，问道。 赵凡答应得如此爽快，让他不由警觉，思来想去，这事儿能做文章的，恐怕只有利息了。 他已暗下决心，不论利息几何，他都会接受，反正这笔钱，本就没打算还！ 只要目的达成，赵凡注定要吃瘪，届时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然而，赵凡的回答再次超出他的预料。 “利息？李大人这是哪里话，莫不是小瞧我？为了赵庄的未来，利息免谈！李大人何时方便，何时还便是。”赵凡满脸堆笑，话锋却在最后陡然一转。 “不过，我有一事，想请李大人赐教。” 听此言，李又廷眉毛一挑，神色一紧，意识到关键来了。 他早料到，赵凡不会轻易松口。 “何事？” “此处谈话不便，换个地儿如何？” 说罢，赵凡笑着转身离去，不久二人来到一间书房。 “随意坐，不必拘束。” 赵凡摆摆手，走向一侧书架，拿起一件古怪玩意儿摆弄起来。李又廷落座于椅，好奇地打量四周，这可是他头一回来这儿。 不同于常见的书房，这里除了书籍文玩，更多的是他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儿。这时，赵凡拿着那件物品，坐到了李又廷身旁。 “这是何物？” 李又廷好奇地看向赵凡手中的物品。 “无妨，小玩意罢了，我们言归正传。” 赵凡岔开了话题，“李大人如何看待当今大魏的局势与朝廷现状？” 这问题让李又廷不由挑眉，心中快速盘算，揣测赵凡的用意。 他清楚赵凡与朝廷的关系，却不保证对方知晓自己与韩京的联系！ 难道是要拉拢自己？还真有可能！ 若真如此，他完全可以假装被赵凡拉拢，说不定还能借此打入敌人内部！ 念头既定，确认四下无人，李又廷开口道：“唉……既然赵先生问起，那我直言不讳，如今的大魏看似繁盛，实则风雨飘摇，内里更是乱作一团。” 话闸一开，李又廷从多个角度剖析了大魏现状，逻辑清晰，朝堂派系斗争亦剖析得明明白白。 不可否认，李又廷确有几分能耐，否则也不会得到韩京的赏识，被派至此。 但这反而让赵凡心中更不是滋味。 这表明，他们并非不了解大魏现状，而是在明知的情况下仍做出如此选择，只为一己私利，这正是他认为大魏无药可救的根源。 眼前的李又廷之所以这么说，多半以为自己不知其底细，想以此打入内部， 但在赵凡眼中，这不过是小丑行径。 待李又廷说完，赵凡笑道：“没想到李大人竟是这般见解，我原以为……” 李又廷追问：“赵先生原以为怎样？” 赵凡笑着摇头，“无妨，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如今看来，李大人与我不谋而合，实乃知音啊！” “哈哈。” 闻言，李又廷也笑了，心中暗喜，自己的计策奏效了！ 今后在此地行事，将更为顺遂。 “赵二牛！” 此时，赵凡朝外喊了一声。 “咋了，赵凡哥？” 赵凡指了指李又廷，“你即刻去结清食堂和砖厂的款项，往后每日派人给修衙门的工人发工资，县衙招人的费用也一并付清。” “明白了。” 赵二牛闻言，瞥了李又廷一眼，未再多言，转身离去。 待赵二牛走远，李又廷再次看向赵凡，“多谢赵先生，不过钱的事，我们还是立个字据为好。” “不必！不必！” 赵凡笑着摆手，“李大人能有此番言论，足见人品，字据就不必了。” 二人又闲聊几句，最终李又廷满面春风地离开，自觉今日收获颇丰，不仅解决了资金难题，还赢得了赵凡的信任，这才是最关键的！ 然而，李又廷未曾察觉，他前脚刚走，屋内赵凡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手中之物被举起，几经摆弄，一阵声音从中传出。 “既然赵先生慷慨解囊，那我便直言不讳，如今的大魏看似繁花似锦，实则风雨飘摇，内里混乱不堪……” 听着与李又廷一模一样的声音，赵凡笑着将那简易录音机放回书架。有了这玩意，还要什么字据？ 李又廷自以为打入了内部，却不知聪明反被聪明误。 录音机中的内容，将是李又廷最大的把柄，将来不怕他不听话，但现在，不妨让他多得意一会儿…… “咚咚！” 就在这时，敲门声突响。 “进来！” 随着赵凡的声音，一脸严肃的罗达步入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