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离去

林询环顾四周，整个地底空间内，只剩下他和楚绾绾两个活人。 在异界中变长的金色小剑，此时又恢复了初始的样子。 林询将小剑收起，此时白色光柱内已经空无一物，小剑所插的黑色石块也已经消失不见。 林询看向一旁的楚绾绾，她的眼神已经失去了焦距，绝美的容颜如同万年玄冰一般没有一丝表情。 这一切仿佛都验证了猩红魔女的话，楚绾绾只是一具傀儡，而现在，她应该已经被重置了记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没有恢复神志。 原先那如同小精灵般看他的少女，此时宛若一场梦。 林询的眼神黯淡下来，少女既然不能再与他有任何牵绊，那他只能独自离开。 他没有再看楚绾绾，而是背过身去。 转身的刹那，他便已经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思绪。 昔日夜谈声未散，今朝树下别离难。 纵使郎君情深厚，可叹伊人已忘怀。 林询自重生之始，便感应到与少女之间，似乎存在着一丝冥冥之间的羁绊。 而此时，这缕羁绊，已经被他彻底埋藏在了心底。 他看向前方，地面上，躺着一具尸体。 “铁五兄弟......我对不住你。” 林询喃喃道。 铁五朴实的面容此时没有任何死后的僵硬，反而是带有一丝温暖，一丝柔和。 他的嘴角泛起笑意，似是在死前最后一刻，看到了魂牵梦萦的那个人。 在进入洞窟之前，铁五告诉过林询，他将他师妹的尸体埋在了后山的一片竹林里。 他在那里建了一个竹屋，应该很容易找到。 如果他出了什么意外，希望林询，能将他和师妹葬在一起。 林询走上前，脱下外衣，裹住了铁五被洞穿的身体，然后将他横抱而起。 他看向远处，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 猩红魔女似乎已经将战无双和丹彤同夜枭一并抹除了，那些不久前还倒在地上、气息奄奄的两位长老，此刻已踪迹全无。 他心里清楚，出现这个局面，应该是因为供桌上的道具有问题。 林询虽有想过告诉众人，不要拿供桌上的那些东西，但即使他说出口，众人又怎么能够经受得住法宝的诱惑，听他一个凝气弟子所言，放弃这些极品道具。 所以他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当时并没有提醒。 而此时，这些道具所带来的，几乎是无解的精神污染，林询只能对因此而死去的几人，表示默默地哀悼。 “我怎么离开这里？”他低垂着眉眼，语速缓慢地向着四周说道，他相信猩红魔女能听到他此时的话。 声音在地底回荡，并没有人回应他。 少顷，他的脚底突然浮现出了一个青色的法阵。 青色的光芒越来越亮，随着一道空间波动泛起，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随着林询的消失，幽暗的地底仿佛又变回亘古以来的样子，恢复了寂静。 岩壁上莹莹的光点，忽闪忽闪，突然如同被风卷起，齐齐向深坑的中心汇聚。 光点汇聚之处，逐渐凝聚出一截欺雪般的皓腕，同时还有一段颀长匀称的玉腿，轻轻点地。 女子那如玉般的皓腕之上，轻盈地垂落着一抹鲜艳如血的衣角，红丝细腻地缠绕在她纤细的腰身，仿佛是两条红色的晚霞在舞动。 衣裙上，鸾鸟与凤凰的图案栩栩如生，仿佛要展翅齐飞。 如穿一袭嫁衣的女子踉跄地走了几步，她看向林询消失的方向，身体渐渐软倒，跪坐在地。 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般不断滴落，濡湿了她整片衣衫。 可她仿若未觉，只是呆呆地看着前方，甚至忘记了呼吸。 一旁雪白衣裙的楚绾绾站在她身边，默默地看着她，眼中充满了同情与怜惜。 此时的楚绾绾，哪还有刚才双目失焦，神色冰冷的样子。 “你这又是何必呢。”楚绾绾俯下身来，靠在红衣女子的肩头。 此时并肩而坐的两位佳人，仿佛是一株并蒂莲，开出的两朵绝美的花，而红衣女子的样貌，在细看之间，竟然更胜楚绾绾一筹。 “就这样什么都不告诉他，真的好吗？”楚绾绾轻轻抚过红衣女子的背。 而红衣女子，则是不断抽泣着，泪眼婆娑的她，似乎忘记了怎么言语。 “我感觉到你的心都快要碎了，不用一个人承担，把痛苦分给我一部分吧。” 红衣女子没有说话，她轻轻摇了摇头，瘦弱的肩膀不断颤动着。 “能见到他......能跟他说上话......我就已经知足了。” “可你为了不让他察觉到异样，刚才把所有感情都封印了，效果似乎有些好过头，他此时应该已经把你给当成某种没有感情的东西了......” 红衣女子怔了怔，再次摇了摇头。 “有些事你不明白，只有这样，我才能真正让他听到我的声音。” “绾绾，在这边这么久，也是辛苦你了，我们回去吧。” “嗯” 少女软糯的声音响起。 随即，无比强烈的空间波动席卷了整个地底空间，两个人渐渐化为两道虚影，最终似乎融为了一体，消失在了此处。 ...... 传送到外界的林询，脚步还是有些虚浮。 身上受到的污染应该并没有被清除干净，得早点修习那个功法才行。 但愿猩红魔女给的功法有用吧。 此时，他回到了落霞峰主殿外。 外面的天刚蒙蒙亮，晨起的鸟儿在树上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仿佛地底的一切只是昨晚的一场梦。 但是，此时落霞宗的长老，应该都已经死伤殆尽，这个地方不宜久留，林询打算安葬好铁五，就要尽快离开这儿了。 后山，翠竹岭。 一大一小两个土包静静地立在密林深处，其中小的那个似乎已经立了很久，但上面并没有太多草木生长的痕迹，看样子一直被人好好照料着。 而大的那个土包则像是刚刚堆砌，上面还泛着一抹泥土的气息。 一块精致的石碑立于土堆之前，几个遒劲的大字镌刻其上。 “夫铁五” “妻柔兰” 铁五兄弟，这是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事了。 洒上一壶清酒，林询对着两人的墓碑拜了三拜，在竹叶纷飞之中，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