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8：再会千妍

这段时间，黎笑有些奇怪地让我教千雅术法。 能教给千雅的我已经全教了，剩下的那些，哪怕教了，对她也只是有害无益。 黎笑却说：“小雅是你唯一的嫡传徒弟，把毕生所学都传给她是你的责任。她会与不会，也得你教了才知道。” 也是。 我按照黎笑的要求，把我曾经的基础术法和天罡阳雷系列的所有都传给了千雅，千雅很聪明，可天赋不足，我也只能传心法传给她，让她以后慢慢钻研。 期间，去给小欢欢上户口后，回老家给她摆了百日酒。来的宾客很多，我也喝得很多。 宴席散了之后，我坐在老梨树下吹夜风醒酒。 黎笑端了一杯醒酒茶过来给我，然后坐到我对面撑着脸看着我。 突然回想起那年从古墓里出来的时候，同样在这个地方，初夏的夜空星河璀璨，晚风徐徐吹来，萤火虫围着我们飘舞。 看到她这个样子，我笑着问她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她问：“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 我一愣，心里一阵发虚：“远怡告诉你的？” 她说：“其实我知道你去了西安。” 这句话让我顿时一怔，瞬间反应过来白刹是怎么找到我的。 她承认她瞒着我跟杨柳联系，知道我去了西安，然后联系白刹去阻止我。 她不希望看到我真的跟白清云鱼死网破，就像两百多年前那样。 但在我踏入昆仑天宫的那一刻，她就知道她的阻止失败了。 神的宿命，怎么能阻止呢？ 我问：“所以你才让我给女儿起名字？然后让我把一切都教给小雅，因为你知道我这次回来是给过往做最后的交代。” 她说是，而且从我回来之后，她就一直想听到我自己向她坦白，可我始终选择了隐瞒。 我不敢，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 我也很害怕，我怕我这一次再也没有回来的机会。 我害怕失去我的妹妹，害怕失去我的女儿，害怕失去我最心爱的她。 她握住我的手：“千文，我们是夫妻，我是你的爱人。我不应该是你的软肋，我的存在应该让你变得更强大才对。” 可是，如果我像当年的刘远年一样一去不返，我又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她？ 她说既然决定要打，那就一定要打赢。我比刘远年要幸运，因为我有爷爷为我做的两百多年努力，我是不会输的。 千雅跟远怡抱着小欢欢也走到我身旁说她们相信我，一直都相信。 我走过去抱过小欢欢，她睁着大眼睛，静静地看着我。 我问她：“宝贝，你也觉得爸爸会赢吗？” 她好像听懂了，手舞足蹈地对我笑。 我低头亲她一口，心里无比欣慰。 “去吧。”黎笑接过孩子，对我莞尔一笑：“去结束你的宿命。” 乌云汇聚，电闪雷鸣。 她们坚定的眼神是世界给我最大的强心剂，只要有这种信任存在，我就不会输。 足尖一跃，耀眼的金光包围着我，身形像风一样蹿到云头之上。 我盘在半空中低头与她们对视。 黎笑抬着头看我：“我们会一直等你回家。” 长尾一扫，我直冲云霄，往北方的那座大山飞去。 我在不同的空间里飞舞，沿途飞过之处，异界中的飞禽走兽皆抬头看向我。 一天后，我终于以神格的身份，回到了那座神山。 在我落地的时候，清脆的啼鸣声响彻天地，天云成斗，不断燃烧的火球从天而降，好像整个世界都被烧得一片滚烫。 窈窕的身影从火光中缓缓浮现。 她双臂轻展，身后缓缓浮现出一轮血红光轮，神的姿态毕露无遗。 她飘到我面前，微抬起头看我：“哥哥。” 我的意识再次变得恍惚，回忆泛起涟漪。 星辰下坠，整个太白山好像都沉浸在银河之中。 夜息和素方立在一个被神光笼罩的石头前，它们的身后站了无数的天宫神侍。 “咔嚓”一阵巨响，石头裂开，一个抱着双膝的黑裙小女孩悬浮在红光中沉睡。 夜息探入红光，很开心地把小女孩抱出来。 小女孩的诞生给天宫带来了不一样的欢乐，这位活泼开朗的小公主到处闯祸，每次都要让两个宠溺她的哥哥给她善后。 后来，大道为她赐名霞禾，降下赐福与降灾神职，协助两位哥哥共镇昆仑龙脉。 可是，洪荒事变后，两位哥哥接连死去，她飞到鸣云山上，看着遍地的狼藉，心中的酸楚达到了极点。 天地变色，山倾海覆，她站在崩溃的高山之巅褪去神容，带着自己的使命，义无反顾地跳进了那片深渊之中。昆仑天宫从此落寞，她也陷入了永无止境的沉睡之中。 她的之前都由哥哥去善后，她的未来都在为哥哥善后。 我对她笑：“你终于还是肯来见我了。” 她说：“哥哥，如果你不愿意的话，小妍可以阻止一切的，小妍已经可以做到了。” 她的意思是，我现在有爱人，有孩子，可以回去过我想要的生活，我完全没有必要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她不会帮我或者帮白清云，但她有能力进行阻止。 现在的她应该已经恢复到了巅峰时期，她没有过死亡，没有过堕世。即便是我和白清云加起来也不是她的对手，她完全有能力阻止我们的宿命对决，因为她是当今大道之下最强大的先天神灵。 可是，宿命就是宿命，我不去找它，它也会来找我。千妍可以阻止它几次，难道还能永远阻止它吗？ 千妍不说话了，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抬手去抚摸她的头，就像当年我蹲在她面前那样：“数千年的恩怨羁绊总归是要了结的，是死是活，就让哥哥一个人去面对吧，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