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4章 认亲

姜云秀边嘱附边送着，他们来到下游的一个渡口，早已等候在这 里的张大哥立刻从树丛里把小船撑出来。沈震天跳上船，向姜云秀挥手告别。 姜云秀站在江岸上，望着渐渐远去的小船，钻进白花老的浓雾里，她才返身回家。 刀丛剑树无阻挡，龙潭虎穴视等闲。 沈震天化装侦察，一路经过一向与马静元矛盾深重的徐子彪防地一汪家哨口，不料正好与郑小鬼狭路相逢。 郑小鬼本是马静元的一条狗，徐子彪见沈震天亮出护照，一来为了讨好眼前这个中校谍报队长贾文光，二来要在郑小鬼身上出闷气，才算解了沈震天的围。 沈震天在徐子彪部下保驾下，顺利来到炮手村，住到柏老娘家里。 院子里狗叫不但惊动了沈震天，也惊动了柏大婶。 她急急忙忙走出屋外一看，巧啦，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二柱。 二柱边走边嘟囔着：“他妈的，这条狗真怪，我常来常往，见了熟人怎么还一个劲地咬。” 柏大婶说：“傻孩子，你是受了衣裳的害了。这条狗瞧见穿你那样衣裳的人，一天来一百趟，该咬还是咬。” 二柱走进房门，说：“大婶，我来给你送个信，明天还要抓人修工事，让你家庆山大哥躲一躲。” 柏大婶一惊，忙问道：“怎么又要抓人修工事？” 二柱说：“这都是聂铁嘴的主意，说是要加强防御。” 柏大婶说：“这可得好好感谢你了，你庆山哥这几天夜里总是发烧，被敌人抓去，还不给折腾死呀！” 二柱停下脚步，望着柏大婶的脸说：“从打我爹死后，除了我妈，你老人家就是我的亲人了。”二柱想起姜大叔，心里象刀刻似的难受。自己梅根交加，跺着脚说：“都怪我呀！”柏大婶说：“这件事总有 一天会弄得水落石出。”二柱说：“可是乡亲们背地里都说是我杀了姜大叔。如今我满身是嘴，也无法分辩哪！”柏大婶说：“这件事往后再说吧，你快进屋里看看是谁来了。” 二柱拉开门走进东屋，立时就愣住了，炕沿上坐一个人，使人好生生疑。听说他是赤色军冒充的，怎么又突然在柏大婶家里出现呢？ 二柱和沈震天是同胞手足，怎能不认识呢？ 当初董大娘把孩子要到手里，立即搬家走了。据说凡是要孩子的人都要离开原地，防止孩子长大认祖归宗。二柱从打记事起就没见过沈震天，哪里能认识自己的亲哥哥呢？他愣征征地望了一阵，又扭头看看柏大婶。 这时柏大婶正在悄悄地擦眼泪，看见二柱扭过头来，说道：“孩子，这就是你的同胞哥哥，一母所生啊！” 二柱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愣怔征地问道：“大婶，你说什么？” “我说你二人是一母所生的同胞弟兄。” 二柱说：“大婶，这到底是咋回事？” 柏大婶说：“马静元是你们沈家的三代仇人！是马静元害得你们家破人亡，兄弟离散。” 接着柏大婶就滔滔不绝地把沈家的遭遇，怎样与马家结下血海深仇的事情，都详详细细当着二柱讲了一遍。 二柱听完，说道：“大婶，这些话你为啥不早些对我讲？” 柏大婶说：“孩子，董大娘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也不容易呀。若是早对你讲，你年轻火性大，跑出炮手村去找哥哥，丢下董大娘这瞎老婆子谁给抚养啊！我把话忍在心里，憋在肚里，等你董大娘百年之后再对你说清楚也不算晚啊！” 二柱到底是年轻不懂事，听大婶说完撒腿就往外跑。 柏大婶知道他是回家了，便对沈震天说：“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见你董大娘，当面锣、对面鼓把话说清。过一会你再去，免得老人家哭哭啼啼，伤心落泪。” 再说二柱回到家里，扑在董大娘怀里就问：“妈，妈，我是沈家的人吗？你快说呀！” 董大娘的脸色立时变成惨白色，她抚摸着二柱的头，轻声说：“孩子，这是谁对你讲的。” 二柱说：“是柏大婶对我讲的。” “啊······”董大娘很伤心地说，“柏家大妹子，你明知道我这个瞎老婆子无几无女，孤苦伶仃，怎能当孩子讲这些话呀！” 说着抽抽泣泣地哭起来。 二柱见妈妈哭得很伤心，只好安慰着说：“妈，柏大婶也是被逼无奈，才当我讲了实话。讲完，她也哭了。” 正在这时，柏大婶赶来了，进屋就拉着董大娘的手说：“老姐姐，我心直口快，见大柱一来，就把实话当二柱说了，快饶恕你这傻妹子吧。” 董大娘听说沈震天来了，心里一惊，以为是来找二柱认祖归宗呢。但是又回想一下在二柱被马静元骗走那些日子里，沈震天对待自已象亲生骨肉一样，送柴送米，照顾非常周到，对二柱认祖归宗的事却只字没提。 看样子沈震天这个时候来到炮手村一定是为了别的事情，就说：“孩子，你柏大婶说的都是真话，自从你跟着马静元离开炮手村，你哥哥和你那没过门的嫂子不断人来送柴送米，还对我讲，这些东西都是赤色军给的。孩子，若没有赤色军，妈这把老骨头早就烂了。” 二柱说：“妈，我知道赤色军是咱的救命恩人。” “既知道赤色军是救命恩人，这次就跟着你哥哥奔解放区吧。” 说到这里，老太太又语不成声地抽泣起来。 柏大婶说：“老姐姐，你别哭呀，震天回来是为了让大家过太平日子，可不是为二柱认祖归宗才来的。你想想，沈家、姜家、柏家、董家都是一条穷根。二柱不在家的时候，震天和云秀都象你的亲生骨肉一样。何况震天还是赤色军的干部，他能讲出让二柱认祖归宗的话吗！” 董大娘边听边点头说：“你讲的也对，可是我总觉心里不好受哇！” 柏大婶说：“这是人之常情，震天进村来有急事，你叫二柱去和他哥哥亲近亲近吧。” 董大娘说：“你柏大婶讲了，快去吧。” 二柱刚刚站起身，沈震天一阵旋风似的闯进屋里。问道：“董大娘，你老人家身体好吗？” 董大娘听着这熟悉声音，连忙回答：“震天，我还活的挺结实，你是啥时候来的？” “刚刚进村。” 董大娘又拉着二柱说：“孩子，这就是你的亲哥哥，快跪下叩头！” 二柱听妈妈说完，蹭，跪倒在地，冲着沈震天“咚咚咚”叩三个响头，然后抱着沈震天的大腿失声痛哭。 坐在炕上的董大娘、柏大婶也都心中悲酸，淌下泪来。 沈震天的泪水在眼里滚动着，但是他的心里很不平静。立刻又忆亿起那悲酸的往事，他急忙劝住了董大娘和柏大婶。然后又把二柱拉到一旁，问炮手村里敌人的防御情况。 二柱说：“我整天呆在马静元家里，有些事情他们也不背着我。这村里有碉堡三十多个，明天还要加固外围工事。” “敌人武器配备怎样？” “有四挺重机枪，三十多挺轻机枪，还有四门六o炮，听说你们春季攻势要开始了，这几天，天天夜里从汪家哨口往村里运子弹、炮弹、手榴弹。” 沈震天说：“你能不能设法把我领到前沿去看看？” 二柱说：“这次来虽然化了装，也要谨慎一些才好，万一被人识破可就麻烦了。” 于是又对二柱说：“我进村时看见很多高高矮矮的碉堡，如果分类的话，很显然高的是明堡，矮的是暗堡。我想出个笨办法，不知行不行？” 二柱说：“你讲吧。” 沈震天说：“以十字街为中心，把炮手村分成四块，然后你去仔细观察一下，每一块里有几座明堡、几座暗堡，敌人的迫击炮和机枪都配备在什么地方。你暗暗记在心里，回来详细告诉我。你看这样行不行？” 二柱说：“我在村里行动很方便，没人敢阻拦我。” 二柱乐颠颠地走了。 沈震天让柏大婶回家去照看媳妇，柏大婶也满面春风地走了。 沈震天急忙点火做饭。不多时，他已陪着董大娘吃完晚饭，然后熄灭油灯，掏出电筒躲在外屋柴堆后面，按照自己进村时所见到的明堡、暗堡，绘出一张炮手村防御草图。 凡是有碉堡的地方他都划上记号，还有些地方没做记号，等二柱回来才能往上添画。其实沈震天画的这张炮手村防御草图连聂铁嘴都没有。 为什么这样讲呢？因为聂铁嘴在指挥敌人筑修炮手村防御工事时，只凭两只眼晴一张嘴。他带着人边走边看，一看这里应该修座碉堡，他就立刻下令，派人来修，炮手村的防御体系就是这么形成的。 炮手村敌人吹响熄灯号，二柱回来了。 进了屋就悄俏对沈震天说：“只跑了半个村子，东半部十个明堡，八个暗堡，两挺重机枪、十三挺轻机枪，总指挥官是单作舟。战斗打响，他不光指挥本团，还指挥全村敌人。” 沈震天听完，按着二柱所讲的碉堡位置、武器配备，都一一填在自己画的那张草图上。 当夜无话，第二天早晨，二柱又出去把敌人在西半部村里的碉堡与武器配备做了详细侦察，回来之后沈震天仍然填在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