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意已决

刘牧嘴上说不愿意将功劳让给别人，但实际上略有沙场经验的人都知道，偷开城门是件风险极高的事情，稍有不慎就会被值守兵丁乱刀砍死。 何况刘牧已经贵为皇子，就算立下不世之功，顶多被景帝赏点金银爵位之类的东西。 这些东西对一个皇子来说，可有可无，根本不值得他冒险，亲自潜入匈奴大营。 “不管你到底想干什么，今晚潜入匈奴大营之事，你都不能参加！” 赵棠儿面罩寒霜，冷冷地盯着刘牧，用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命令他。 “八殿下，赵将军言之有理。潜入敌阵，九死一生，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 刚才被八皇子之言惊到的周义，这时候也回过神来，连忙帮腔劝说。 八皇子不仅是陛下血脉，更是现在的定城之主，所有事情都由他裁断。 若是这么重要的人死在匈奴手下，就算打下居平关，定城的将领也得被景帝挨个收拾。 “你们不用劝我，我意已决。” 刘牧摆摆手，似乎根本没有预料到这件事的风险有多大，满不在乎地向外走去。 “我去看看王信他们准备的怎么样了，你们两个考虑一下，今晚攻城的事。” 赵棠儿给周义使了个眼色，周义立刻心领神会，马上溜出皇子府，将城中所有能跟刘牧说得上话的将领，都叫了过来。 “什么？八皇子要潜入居平关，偷开城门？简直是胡闹！” 护卫军的赵海何修袁渐三人大为惊愕，随后一边数落一边往皇子府赶。 “周统领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八皇子怎么能干这么危险的事？” 升任统领没多久的吕庆吓得嘴都合不上了，一连问了三次，才确定周义没跟自己开玩笑。 很快全城的武将都聚在八皇子府，就连极为低调的沈默这次也来了。 气势汹汹的武将们，拧眉瞪目地闯了进去，怒不可遏地盯着正在催促换装的刘牧。 “你们怎么都来了？难道不用操练兵丁，巡逻值守吗？” 见到将领们面色不善，再看看他们旁边的周 义，刘牧心里立刻猜到他们为何而来。 于是先给他们安个擅离职守的名头，压一下他们的气势。 若是只有定城将领，刘牧这套说不定还真管用，可惜这时候赵棠儿走了出来。 “是我让周将军把诸位统领叫来的。” 赵棠儿缓缓走到众人面前，随后猛然转身，明亮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刘牧。 “请八皇子为大齐社稷，定城安危着想，收回成命！” 有骠骑将军之女带头，剩下的将领们也涨了三分胆气，同时冲刘牧吼道： “恳请八皇子为大齐社稷，定城的安危着想，收回成命！” 巨大的声音直冲云霄，震得刘牧的耳膜生疼。 刘牧看着整齐划一，请自己留在城中的统领们，脸上忽然泛起一阵笑容。 “诸位好意，我心领了。” 他淡淡的开口，随即面色一肃，朗声对着众人说道： “自从大齐开国以来，匈奴时常犯边，为保社稷安定，百姓无忧，无数将士战死边关。” “父皇登基第十三年，匈奴南下，边关将士战死一万七千人。” “登基第十五年，匈奴再次叩关，边关将士战死一万一千人。” “今年，匈奴攻破居平关，边关将士战死一万八千人。” “他们都是大齐的好儿郎，都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他们用自己的血和命证明，齐人不可辱！” “我也是大齐的汉子，我也是边关的将士，我要亲自把匈奴赶回草原，夺回居平关，以慰这些将士的在天之灵！” 刘牧的一番话，说的一众将领沉默无语，眼眶发红。 他们没想到，八皇子竟然把边关战事记得如此清楚！ “殿下，末将请命，与你一起潜入居平关！” 吕庆只觉得自己心中有一团火在烧，他红着眼睛主动请缨！ “殿下，末将请命...” 剩下的统领们也被刘牧的话所鼓动，都想参与今晚的行动。 只有老成持重的周义，沈默，护卫军三位统领没有开口，脸上满是苦笑。 本来这些统领是被周义拉来劝刘牧的，没想到被 一通嘴炮，全要跟刘牧一起潜入敌营。 赵棠儿也被刘牧说的意动，但很快冷静下来，多年的耳濡目染，让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八殿下，你可想好了？” 赵棠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澎湃的热血，轻轻地说： “万一匈奴大营守卫森严，你恐怕就...” 虽然话没说完，但在场的人都知道，刀剑无眼，它们可不会因为皇子的身份区别对待。 “若是我一去不回，就请诸位把我埋在居平关西侧的山上。” 刘牧脸上的笑容带着一丝淡淡的释然，还有视死如归的勇气， “那样我可以看着你们把匈奴赶走。” 身为皇子，刘牧本可以高枕无忧，就算匈奴攻破定城，他也不会吃多大苦头。 可他现在却要亲冒矢石，为所有人博一丝夺回居平关的可能。 “殿下吉人天相，一定不会有事！” 穿好匈奴衣服的王信，拄着长枪站在刘牧身边，冲着众多统领许诺， “只要我王信还有一口气，绝不会让殿下受一点伤！” 赵棠儿见自己劝不动刘牧，只能闭着眼睛叹了口气，默许刘牧率人潜入匈奴大营。 “来人，上酒！” 刘牧之前就发现，匈奴人腰间都挂着一个酒囊，靴子里插着匕首，想是草原上的习惯。 于是让跟随自己入关的亲兵，将酒囊灌满，又让人端来十几个大碗倒满酒。 赵棠儿带头端起一碗，剩下的统领们也都上前端酒，她轻轻吸了一下鼻子说： “赵棠儿带定城所有将士，以这碗酒，为诸位壮行！” “祝各位此行旗开得胜，干！” 说完，赵棠儿一仰头，将碗中酒喝了个干干净净！ “等我回来，必与众位痛饮！” 刘牧与今晚要潜入匈奴大营的亲兵们端起酒碗，同样一饮而尽。 随后一行人悄悄从南城出门，绕路到居平关西侧的山峰，准备晚上的行动。 赵棠儿在南城城墙上，看着刘牧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风中，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说； “你要是回不来，我亲手为你收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