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山吊古篇 第二十三章：计划

说到这穆绵成是直叫渴，于是冲进厨房，打开自来水管猛灌。 坐在沙发上的我，则趁机长出口大气，脑中不断回想刚才的内容，发现手心里全是汗。 在感慨事情起因玄妙的同时，想到背后操控者的心思之重，打心底里产生了些许忌惮。 如果是一个做局高手，眼界非常重要。当他能够俯视一切，操控自如的时候，布置出的局会像张严密的大网，我们不过是网里的鱼虾，之间差距太大根本没得斗。 当然，这并不代表我全信了穆绵成的话。如他所说，我这人一直秉承着怀疑一切的做事方针，靠自己找出真相才是王道。 也可能整件事由穆绵成自导自演，什么公司，什么幕后操控者，所有一切不过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连穆绵成的身份都可能有假。 作为看客听众，别太认真，否则就会被牵着鼻子走。 正如李老说的，不怀疑不能见真理。对此我举双手赞成。 这会穆绵成灌了个大肚回来了，一抹嘴还问我们渴不渴，如果渴了，一指厨房，那意思自来水管够。他娘的！这家伙把小气，展现得淋漓尽致。 “接下来呢？” 见他回来后，开始和我大眼瞪小眼，就知道又要出幺蛾子，所以出声提醒。果然，这家伙装傻充愣的劲儿也挺厉害，被我提醒后，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才继续往下讲。 关于牛小花和神秘组织，他所知道的一切，大致说清楚了，下面回答我另外两个问题。 那废弃的老楼，以前属于某个私人科研机构，很有背景。 据说穆绵成所在公司很早就调查过，那里曾经专门收治一些，患有疑难杂症的病号，却没人知道具体都是得了什么病，有多少人康复出院。 之所以穆绵成的名字会在笔记中出现，就因为二十多年前，上头曾计划派他以保安员的身份混进去，打探其中详情。只不过到了临门一脚时又放弃了，这就是罗磊能趁虚而入的原因。 听到这，我恍然大悟，跟着疑惑又至。见穆绵成也神秘兮兮地笑了，那表情有种掌控人生死，鄙夷百态的模样，看上去让人讨厌。 按照他的说法，这家伙计划以保安员的身份，混入那栋楼，很符合他自己的人物设定。但罗磊竟然不知道，还自称穆绵成，以治疗师的身份，通过严格审查才进去的，这难道不奇怪么？ 先不说穆绵成所在公司如何迟钝，那栋楼管理多散漫，单说罗磊在确定人物及背景信息后，为什么还敢做如此大的改动呢？ 能将这一切不合理都说通的，绝不是巧合与幸运，而又是一个局。罗磊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 就好像四个人玩挤黑八，其他三个早就串通好了，就算你牌技再高，现在所见的一切，心中的各种推算和揣测，那都是人家做局的，想让你看到的结果。 难怪穆绵成笑得那么恶心，罗磊这冤大头被坑得好惨，还自以为蒙骗了所有人。如此看来那位奈落，也算不上高手。 “这么说，你们和那栋楼的主人都认识？” 穆绵成赶紧摇摇头。 “不认识？不认识为什么帮你们做局？” “说的也是啊！当我们第一时间察觉到有人盗用空名，正要做出反应时，发现楼里面的人毫不在意，因此上头也决定按兵不动，怕受到牵连。到现在提起来这件事，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穆绵成说得很直白，他们当时之所以放弃计划，就是发现那人竟然在国外的一个村中，也有一栋一模一样的楼，而且那栋楼建得更早，更神秘，似乎是他的总部。 倘若询问当地人，他们一定会三缄其口，各个讳莫如深。 但从表情上看，完全是被恐惧所支配，一定有什么更可怕的勾当。 所以上头改变了计划，调穆绵成出国，去了解真实情况。 正说着，他发现我和汤一局神情有变，全是乌眉高挑，双目圆睁，嘴岔子一开一合一高一低，恐怕有种病变后遗症的样子，吓了他一跳。 “诶，咱有事说事，别搞这怪了吧唧的表情好吗？” “呦，穆绵成——大叔，和着你年岁不小了呦~二十四五年前都担此重任，到现在是不是该拿退休金啦？我听说这东西还不赖，就算你瘫在床上毫无价值，也有钱拿啊！羡慕，羡慕~” 穆绵成听了，这个气啊！好半天没说出一个字。最后要不是我拉下脸来哄他，恐怕没个完。 当我问及当年任务结果时，答案不出意外，以失败告终，唯一知道那里同样进行着某种人体试验，似乎是将人与动物组合，借此改善基因、提升能力、增加基础寿命。 不知为什么，国外那栋楼和国内的，几乎是前后脚的时间撤走了所有人员，并消失得无影无踪，就算倾尽全公司之力，都查不到半点蛛丝马迹。 听到这，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由此可见，现在所知道的，已经有四股势力参与其中了。 从目前的表现上看，由低到高排列，分别是奈落、穆绵成所在的公司、老房子的主人，以及此次骗了我们并关押牛小花多年的那些人。 细琢磨，这几股势力都有一个共同点，似乎都对长生很有兴趣。 “诶，我们可不一样！”穆绵成赶紧解释，“我们所做的，是要搞清楚一切并阻止这些人，可不是参与其中。这点一定要分清。” 我听了却不以为然，反臭道：“哦，你们不为长生，不求回报，只为替天行道，湮灭罪恶？” 穆绵成慌忙点头，我马上补充道：“那你们是葫芦娃啊！敢以身躯筑巍峰，镇压邪祟留美名，请收下的我的膝盖。”说着起身，纳头要拜，还真把他给唬住了。 见状，穆绵成赶紧过来搀扶，而我回赠他的，是从街头新学来的，国际友好手势，差会没把他气死。这也算变相报了我和汤一局，被他们利用的私仇。 事情看似明朗了，实则距离真相还遥遥无期。 介于穆绵成的合作程度，我，又将地下发生的事对他讲述了一遍。 这次再没有玩笑，更不是作假，穆绵成听后惊得一下就站了起来。 “怎么说，那地下还发生过这种事？天哪！”他忍不住开始原地踱步，嘴里嘟嘟囔囔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总之就是震惊。 “穆……穆大叔，既然你说咱们往后还要合作，那再帮个忙。” “什么？” “帮我查一个名叫竹邑族的古老部族，那地下的一切可能与这个部族有关，而《越方书》残本也可能出自那里。知道整件事情来龙去脉的，大概只有老房子的主人。 如果咱们想继续往下走，需要知己知彼，了解背后所有的故事，梳理时间线和关系网。否则别说绝地反击了，不被当猴耍，都要求爷爷告奶奶。” 算起来，穆绵成在这些事上，前前后后着了两次道，按理说不用我提醒也该知道怎么做。 但既然是合作关系，想到的还是要说，起码表示我的诚意。 “喂，接下来怎么弄？”我直接把从破楼里得到的，罗磊的笔记摊开，故意露出那张标示着《越方书》所在地的，手绘地图。 而穆绵成则笑了：“这么轻易就信我了？” 我耸耸肩，学他做无奈状：“不然呢？猛兽云集，我们俩就是一弱小的白兔，有力量反抗么？唯一能活下去的机会，就是加入其中一方。你们很幸运，是最早且最主动与我们接触的，所以，我暂时选择信了。” 穆绵成听了大笑，这次没有半点虚伪，那是真的在笑。 之后我们对所有线索，做了逐一分析和筛选，再由我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重新梳理了一遍。 为方便理解，我们将几方势力用代称来表示：奈落是第一股势力；穆绵成代替他所在的公司；老房子代表老房子的主人；而关押牛小花的那股势力，就用骰子代表。 事情的起源，要从六十五年前窝沟村说起。 当然，老房子是什么时候发现地下有鬼庙倒抬衙，并从中获得《越方书》残本的，会不会比窝沟村事件更早，并以此在国外最先开展了人体试验，这点我们暂时无从考证，只能将他另算。 窝沟村事件发生后，牛家人逃离了那里，可能他们本身就懂寿命延续术，也可能是从窝沟村夺来的秘方，总之经过几十年的摸索和试验，只有在牛小花身上获得了成功。 而这时候，骰子和穆绵成前后找到事情的关键点，骰子先一步抓走了牛小花，关押了她二十六年之久，应该始终没能如愿。 可能是在同时，也可能在这段时间的前后，老房子回国，在新蔡县偏远的丘陵深处，在鬼庙倒抬衙之上，盖了同样的研究楼，利用地下遗留的设施继续害人，再以治病为由做人体试验。 奈落，应该是追着老房子这条线的鱼。 老房子洞悉一些却不点透，就是想看看这条鱼能翻出什么花来。但中途出了意外，因为零号患者的消失，再加上总部察觉到穆绵成的存在，于是紧急停掉了国内外的全部研究项目，《越方书》被转移，相关的一切从此消失。 当然，他们走之前不仅剪断了鱼线，还煮了鱼，就为给奈落一个下马威，同时可能是对穆绵成的旁敲侧击，警告两方势力不要轻举妄动。 本来老房子和骰子这两股最强的势力之间，应该没有必然的联系，怎奈穆绵成能耐不大，触手却又长又多，贪吃嚼不烂在其次，竟惹得两股势力同时注意到了他。 而且骰子明显视野更高，竟发现了老房子的存在，可能也清楚他们手里有什么，目的刚好与自己一致，于是一场连锅端的大计开始酝酿，直到现在出手。 骰子被掷出，游戏开始。 首先将关押了多年的牛小花转移，同时送出假消息给穆绵成，激起他的兴致。 这招可谓是胆大异常，充分说明骰子的视野和信息掌控度，一定是最厉害的那个。 不知被骗的穆绵成开始动了，连带上我和汤一局这样的小虾，果然轻易入套将牛小花救出，同时破了地底的鬼庙倒抬衙，将整件事，几大势力间的微妙联系，一把扯了出来。 这下在不知不觉间，我们势必惊动了背后的所有大佬们。 而接下来无论穆绵成和我们做什么，藏在暗处的三家一定会紧随其后，怀揣各种目的，想要借机捞些好处。 骰子想要的，是一个可能。《越方书》加上牛小花，可能解开他淤积多年的疑惑，助其成事。当然，他敢放出牛小花，就一定有绝对把握将其重新收回。 而老房子多年来应该也没有得到想要的，此时有人下钩了，为什么不跟着看看，第一个倒霉蛋儿是谁呢！ 至于奈落，表面上看动静最小，是个被老大哥耍着玩的小弟，但谁敢保证小鱼吃不了大鱼？只要伪装够好，能沉得住气，又会看准时机借力打力，胜负落到谁手里，不到最后一刻没人知道。 “按你的分析，我们接下来怎么做？”穆绵成问。 我想了想，说：“有钩有鱼，就轮到饵出场了。我们按原计划，带牛小花回安徽寻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