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目巫觋篇 第二十六章：不眠之夜

提到长生这字眼儿，扎西额瓦忽然神经质地一抖嘴角，露出一抹宛如邪祟附身般的怪笑。 世界上美貌的女人太多太多了，越是如此，她们越注重自己的外表，尤其惧怕岁月的蚕食，渴望借助一切力量来延缓变化，其中不乏那些走火入魔的人。 就比如著名的伊丽莎白·巴托里，也叫吸血鬼夫人。 据说为了永葆青春不会衰老，就曾听取巫者的建议，用未出阁美丽处子的鲜血洗浴。而在她一生当中所杀之人数量，甚至超过了六百还多，最终才东窗事发，被活活困死在家中。 看样子扎西额瓦也有这需求，而且明显心动了。 面对我开出的条件，她露出一抹邪魅的笑意，没有半点犹豫便同意了。 后半夜来临，劝走了扎西额瓦，我独自一人漫步在寨子里。 看着原本再熟悉不过的一切，心中的异样感陡升，连自己都搞不清楚因为什么。 想起那女人提到之前的事，还有所谓的跟屁虫，一个名字又忍不住从记忆最深处跳出来，陈卓铭。 自从这个名字被无意间记起后，每每想到他，都会让我头疼不已，甚至拿脑袋撞树的心都有了。 也许此次丰汇寨子之行是天意使然，为了让我彻底驱除这段糟糕的记忆，将此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也说不定。 想到这，那种头疼欲裂之感才渐渐消失。正当我准备返回旧屋时，忽听不远处，一排矮房的后面，有人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而且伴随着声调越来越高，似乎还发生不小的争吵。 反正也睡不着，又出于好奇，我忍不住悄悄走过去，背靠着房角，躲进月光照不到的位置，竖起耳朵细听。 没听几句，便听出那两人的身份，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你是不是想要挟我？要不然没到时间，怎么突然会出现的？” 尽管用的是当地话，大概意思我却能听懂个七七八八，而且说话这人非别，正是寨子的头人，扎西额瓦的阿爹，罗格大叔！ 另一个人马上做出了回应，一听就知道，是与我一同走进寨子，始终低调的米竹。 现在被罗格大叔训斥，明显米竹也来了脾气，虽尽可能抑制住自己的嗓音，但在寂静的夜里听来，仍旧清晰的很。 “你可别冤枉我！刚才解释了，我是被逼的，被逼的！原本只是回家探亲，不该我露面的时候，谁能想到……诶，不对！我看你对那小子眉来眼去很是亲昵，你究竟知不知道，我就是被他弄来！ 还有，寨子外面那些人，根本不是什么协助你们解决死尸问题的巫者，而是一帮另图谋的外人。难道你要帮助他们，不信任我？哼，小心我回去，把这件事报告给老板，看你……” 话说到这戛然而止，就见两条人影忽然缠斗在一起，似乎动起了手。 不过也就是片刻间的事，俩人马上再度分开，各个呼哧带喘，却始终没有讲话。 良久之后，忽听罗格大叔问道：“你的消息确定可靠？他们来这里想要什么？莫非和死人复活有关？” “呸！我也不清楚。”米竹停了一会又说，“不过，听他们总是提到一个奇怪的名字，叫……好像叫什么八目巫觋。你知道是什么人吗？” 又沉寂好一会，大概罗格大叔也没听过八目巫觋的名号。 不过他马上想到，等白天时问问村子里的巫者，也许会知道那所谓的八目巫觋是什么人。 两人简单制定了对策后，又听罗格大叔说道：“对了，下次什么时候走货？我最近手头紧急需钱用，你最好通知你们老板，能把时间往前提提！” “哼！现在求着我了？刚才是谁在我面前耍狠的？” 一句话又惹恼了罗格大叔，就见两人的影子再次撞到一起，其中一个被高高提起，耳中还能听到米竹在困难地喘息着，似乎是脖颈被人扼住了。 没想到罗格大叔和蔼的面具下面藏着的，竟然是如此残暴的一面，我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而且记得我小时候，罗格大叔曾上山采药受过伤，脊柱和右手产生了难以挽回的损伤，力量只剩下常人一半才对，现在怎么会…… 但听得“咕咚”一声，大概是米竹被狠狠丢在地上所发出的，这才听到他贪婪地喘息声，以及连连的咳嗽。 “无论怎样，你都会被我拿捏的。提前交易，那是我的个人需求，但不是哀求，这点你最好记住。 还有，方圆百十里虽然村寨不少，可真正能支撑你们老板需求，提供有效货源的只有我们。这种事已经被我打听清楚了，你也最好不要耍花招，想糊弄我。” 两人又是好一段沉默过后，忽听米竹提醒罗格大叔。 “小心那个姓药的小子！他似乎和你女儿走得近，别让他发现破绽。还有，我刚才给你提到的事情要上心，最好把寨子外面那群人给处理掉，否则后患无穷！” 闻言罗格大叔不耐烦道：“知道了。等天亮后我去找巫者要一些毒物，神不知鬼不觉混进食物中给他们送去，保准万无一失。 至于说药千方这小子——他与他那死鬼爷爷一样，都是只懂医术，不懂立场的笨蛋，对付起来很简单。哼，当年我能让他们一夜之间臭名远扬，现在一样可以做到！” 之后两人又聊了些什么，却因为交头接耳再也听不清了。 但对于我来说，目前的内容信息量已经很大了，就感觉整个人如坠冰窖般，呆呆地望着月亮出神。 谁能想到一个面和心善的老人，骨子里竟然堪比恶魔一般。 而且他与米竹的老板之间，不可告人的秘密究竟是什么？我真的越来越好奇了。 哦，对了，明天他们就要出手对付寨子外面的九相等人了，我该如何提醒他们注意呢？ 之后无话，直接来到了第二天清晨，我在屋中都能闻到外面飘来的饭香。 等到出门一看才知道，寨子里派出十几个人，每人背上都背着一个竹筐，里面用粗麻布盖着热腾腾的饭食，罗格大叔的老婆对他们交代了什么后，寨门被缓缓打开，他们先后走了出去。 见到我走近，罗格大叔的老婆笑吟吟地迎上来，拉住我的手，显得十分亲昵。 “小药，昨晚睡好了么？唉呀，看你满眼的血丝，是不是回来还不习惯？”说着就要拉我进屋。 “大姨，他们是要干嘛去啊？”我赶紧打断了对方的拉扯，把注意力放在出寨的那些人身上。 罗格大叔的老婆听了一笑，就说那是被派出去，给我的朋友们送饭去的。 虽然目前各村寨戒备森严，不允许外人随便进出，但罗格大叔交代了，他们怎么说也是我带来的，不应该怠慢。 大家都相信我的为人，自然不会怀疑与我一路的人会来捣乱。 尽管不能迎接他们进寨子，送些必需品和食物还是可以的。 又说这些事不用我操心，就跟着她进屋子，尝尝扎西额瓦亲手做的早餐吧！ 嘿！倘若不是昨晚听到了不该听的对话，按照之前的印象，还真就会被唬住，但现在不同了。 一听说那些人正按照计划出去送食物，我立马吵吵着也要跟着去。毕竟那些人与我有关，昨天我与米竹进来寨子始终没再出去过，唯恐他们会担心到胡思乱想，出去解释一下最好。 大概罗格大叔的老婆接到了指示，起初一直子阻挠我出去，但最后听了我的话，似乎也怕会产生怀疑。 而且我如果出面介绍详情，应该比直接派人，无缘无故送食物要容易接受的多。因此见她眼珠一转，这才装作无奈地答应下来。 就这样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跟着送餐的队伍出了寨子。 途中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希望有办法能通知外面人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