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烟福地篇 第十三章：返回千甘集

从项三川的字里行间能看出他的心已乱，这就是黎明前的黑暗，让人心神受创，难以平复。 如果非要形容这感觉，就好像你在排队，明摆着快轮到你了，就害怕出什么幺蛾子。此时你的精力全部在这上面，那种紧张感能领人窒息。 可世事就这么难测，你越是怕什么越来什么。 当你胜利在望的一刹那，可能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也可能发生根本的改变，从而导致以往所做的一切努力，在瞬间土崩瓦解，那种难受和挫败感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的。 就连项三川这样，率领项家暗中谋划多年的主事人，都能对未来失去信心，也难怪其手下的人会突然反水。 这也侧向说明了奎因家族给人带来的压迫感，可能远比信中描述的更厉害。 对于这点，侧面信息在面前这人嘴里得知了一二，剩下的，还是要亲眼见到才做打算。 信，看完了，我随手揣起，又拍了拍倍儿的长脖子，与它耳语几句后，这家伙自行退了出去。 我这边抄起药箱挂在肩头，也打算跟去，却听这人叫道：“诶！你……你就这么放了我了，不怕……” 他没往下说，大概是怕提醒了我后，自己这条命可能就没了。 剩下的就是看我的意思了，也希望我能慈悲，这点几乎全部写在了脸上，任谁也瞧得出来。 对于他的提问我没有理会，只是背对着他随倍儿准备离开。 可就在我距离他较远的时候，在其开始放松的一瞬间，寒光乍现，径直在其脖颈出一闪而过。 惊恐和不可思议，导致眼睛瞪大，看着我，他赶紧去摸脖子，鲜血已经将掌心染红，而后是更多的鲜血汩汩冒出。 此时想说话却被喉咙里的咕咕生代替，当我离开后，已经听到了尸体倒地的声音。 项三川信中最后一段，是提醒我能将两人处理掉。 并非怕他们掀起多大风浪，而是背叛者永远得到不族人原谅。可他们毕竟还有家人在族中，与其让家人跟着受到连累，不如谎称这些人受到了伏击，还能当做族中英雄传颂。 之所以项三川看透不说透，似乎是确信我能看出端倪，能够自己应付。 而将他们除掉这件事如果出自我手，他项三川就不必担心里重担了，可以心安理得公布结果，照顾逝者家属。真是好主意啊！ 我发现凡是干大事的人，令人讨厌的一点，便是想做什么又非要南辕北辙借他人之手完成。不是他们有多慈悲，更不是时间多了闲的，竟完全是为了自己心理上好受点罢了。 他娘的，这就是高高在上，掌握大权的人优越性。也难怪从古到今，这么多人挤破头，甚至不惜豁出命去争夺权利呢！ 事情处理完毕，我也懒得再去掩埋尸体，大自然就是最好的归属地，没有比这里更适合安息了。 骑上倍儿，找到另外两匹马，引领它们跟上，径直朝千甘集奔去。 没有了阻碍，我任由倍儿随意驰骋，只管趴在它背上闭目养神就好。另外两匹马速度也不算慢，在后面跟着绝对没问题。 就这样一人三骑成串朝目的地进发，在天彻底黑下前，算是跑出了崎岖的山林小路，再往前全是康庄大道，即便剩下寥寥的月色也能继续兼程。 终于在晚上八点来钟赶到了千甘集附近，这里早有项三川的人在守候，见到倍儿的第一眼便冲出来，将我们拦住并说明情况。 再往前，越是靠近千甘集，越容易被外国人发现。因此接下来的路，要靠项家密道才行了。 闻言我跳下马，与领路人一起牵马，轻声来到一处土包的后面。 这里立着一块乌突突，没有字迹的石碑。大概以前是引路石，或者描述千甘集来历的石碑，随着时间的推移，上面的字被风沙淘尽，再过几年，可能只不过是块稍显平整的石头罢了。 没想到领路人在石碑附近，毫不起眼的土包上一按，就听胡噜一声，石碑附近的地面突然塌陷，一条隐蔽的入口呈现在我们面前，一条缓坡通往地下，无论高度还是宽度，都足够马匹进入的了。 我们二话不说，牵着马走进去，随后机关闭合，内部一片漆黑。 仅仅十几秒而已，眼前又缓缓亮起，那是发电机带起的矿灯光，一闪一闪的，昏暗却也足够照亮的了。 我们就在地下漫步，悄无声息地从那群外国佬脚下穿过，神不知鬼不觉。 途中我没有询问这人任何事，毕竟日夜兼程，虽不算远，但对于我这样不善骑马的人来说，体力和精力也到了极限，更别提路程中帮着项三川解决两个叛徒，有力气说话才怪了。 一路往前，差不多通过了集市广场，眼前慢慢出现人影，还能听到隐约的说话声。 随着靠近，地下空间出现分区，能见到项家人正在忙碌着，也不知具体在忙些什么。 我们的到来很快就被其他人发现，气氛瞬间变化，格外安静。 如同我初次来时一样，项家人各个无声地望着我，停下手里工作的同时，就那么直勾勾看着，不知道的，可能会感觉瘆得慌，但对于我这样见过两次，累得眼皮子直打架的人来说，那也不过是些同类而已。 又往前走上一段，马上在侧边走出一人，正是先前见过的驼背怪人。似乎他负责照顾这里所有马匹，领路人示意我交出缰绳，眼看着倍儿被驼背人领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还能再见这位战友。 也许之前我们曾有过误会，相互看彼此不顺眼，但经历过生死后，现在越看它越是喜欢。 此时我才明白沙雕那种没德行的猛禽，会被和尚一直养着，大概他们之间也有着有趣的故事也说不定。 于是我在心里默念，如果此行能活着回来，会找和尚询问故事的内容，兴许会让人停了捧腹大笑也说不定。 “诶呀兄弟，你可来了！” 一个老头子迎面走过来，从语调中听得出他劲头十足，不像这年龄段的人。 来者正是项三川，过来后先是紧紧抱住我，如同许久没见的挚友那样，随后还看看我们身后，有些刻意地提高声音，询问派去的另外五人的去向。 实则刚才要拥抱时项三川已经在我耳边提了醒，现在只要顺着他的话往下讲就可以了。 就因为周围还有别人，这些话也是让他们听的，以堵悠悠众口。 于是我会意地一声长叹，开始了表演，将途中发生的事改编成可歌可泣的玄幻故事，把矛头直指竹邑族外族，甚至说到那五人是怎么为我牺牲的，在外人听来，完全是英勇就以，不疑有他。 见到我这么卖力表演，项三川在旁还要帮腔作势，一会怒吼，一会跺脚叹气的，总之一唱一和，把所有人都给唬住了。 等到整件事说完，项三川一声悲哭，命令手下人将事情告诉五人的家属，并派人寻找尸体回来厚葬。 以后，只要项家不倒，五人的家属都将享受最好的待遇。 有了主事人的承诺，刚才还一个个面露悲情的人们，顿时像打了鸡血。果然在家族中，荣誉说明一切，死亡并不可怕。 我不管那些人领命后如何处理，只是冲项三川使个眼色，他立即会意，大声交代几句便领我离开了，直到他自己的秘密房间，这才忍不住吁了口大气。 “兄弟，谢了！唉，如果没有你，这事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 坐在破沙发上，拿出烟草和烟纸，卷了两根土烟，一支叼在自己嘴里，一支递给我，却被我婉拒了。 “幕后黑手真的是竹邑族人？狗日的，这是侮辱我们项家没人啊！” 似乎在项三川心中，竹邑族就是一个整体，根本不分内外，这也是项家永远的痛，是族与族之间，千百年来解不开的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