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杀人而已，一回生二回熟

棚户区深处的“七拐巷”，窄巷仅容一马车踽踽独行。 低矮棚屋肩并肩，挤占着逼仄的空间，天空沦为细长裂缝。 刚进入这个巷子，街上的宽阔的道路便会骤然变窄，以至于张书远不得不放慢一点速度。 坐在板车上的沈青瞬间坐直了身体，手指紧紧握住弓箭，内心如同弓箭上紧绷的弦，脸色肃然。 他侧身避过凸出的棚檐，说道：“小虎，把弓拉满，藏好。” “好。” 沈小虎见沈青这般严肃的模样，急忙将箭矢搭在弓上，拉满，严阵以待。 这附近太安静了。 让沈青瞬间警觉，有种不好的预感。 等拐过第一个巷子，驽马拉着板车就出现在一条短暂的直道上。 此时，约莫六七个青年男子各自靠在了门口，后面或多或少放着几把锄头之类的农具。 等听到有阵阵的马蹄声从巷子里传出，他们不约而同的抬头，各自相视一眼打了一个眼色，表示再拉近一些。 然而，等他们才抬头示意完。 咻！ 一根箭矢破空而出，如同夜色中一闪而过的流星，只留下尖锐的呼啸声回荡在空气中。 倚靠在门口的一个短发青年猛然一震，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已经双腿软倒在地。 箭矢深深没入他的额头，鲜血瞬时沿着额头渗出，遮住了他的脸，四周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所有人的眼中闪过愕然与不可置信，其中一人立刻反应过来：“被他发现了！别等了，上！” 在为首人一声令下，六七个汉子各自抄了一把家伙，一涌而出。 沈青也不再多想，喊道：“小虎，动手！” “啊……好……” 第一次杀人的沈小虎有些慌张，箭矢有些射偏。 他正想重新搭弓上箭的时候，一旁的沈青却已经重新补上一箭。 箭矢深深没入肩胛，让对方身子一歪，倒在地上，鲜血瞬时浸染衣襟。 “我肏你亲娘！他们都是猎户，是硬点子！” 场面瞬间变得混乱无比。 好在双方有一定距离，沈青手中的弓箭占据了极大的优势，加上他的箭术又好，射的很准。 仅是一个照面，就干翻了对面两三人。 张书远见双方这般，赶忙猫着身子，朝着马屁股猛抽了一鞭子。 唏律律！ 小驽马嘶鸣一声，骤然加速冲去。 好在沈青站桩，下盘极稳，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手中箭矢不断。 不过他没有马上射箭的经验，当小驽马跑起来之后，他射箭的准头便是差了一截。 咻咻咻！ 沈青一连凭感觉射了三箭，才弄死一个。 双方越来越近，其中一个青年脸色发狠，直接拿着一把锄头挥了起来，作势要朝着沈小虎所在锄去。 沈小虎吓得脸色苍白，几乎是凭感觉下意识地松手。 箭矢化作疾光，飞驰而出。 径直穿过此人的胸口，让他落下锄头出现了一丝偏差，锄在了沈小虎身后一寸的位置，险险的避开。 若不是他刚才射的那一箭，毫无疑问，这一锄头便是能将他的脑袋开了瓢。 沈小虎头脑一片空白，没有多想，连忙又射了两箭。 在这么短距离下，他的箭射得又快又准，将那人射了个对穿。 最后剩下的一人见沈青他们这么猛，已经失去了再动手的念头，眼睁睁地看着沈青他们消失在他的眼前。 还活着的男子心有余悸地看着满地狼藉，咽了咽一口吐沫。 他们干了这么多次，从来没有哪一次这样。 以往每次他们都是装作正常人，等这些“肥羊”靠近的时候，放松警惕突然动手。 无往不利。 没想到这次，他们还没开始，对方就好像“未卜先知”一样，先干了他们，动手比他们还要干净利落。 还活着的男子上前，一个个摸了下众人的鼻息。 都死了。 他脸色一变，当下把这些兄弟身上的钱袋子和一些值钱玩意搜走，快步朝着棚户的核心区跑去。 事情闹得有点大，必须得跟老巴子说下，让他给兄弟们报仇。 从七拐巷中走出来后，棚户开始变得稀稀疏疏，道路也开始变得极为宽敞了。 张书远直接放开，不断挥鞭，策马狂奔起来。 片刻之后，便离开了太平县城的外城。 直到把县城的城墙都甩得不见踪影后，他才稍稍减缓了速度。 “没事了，他们追不上来了。” 沈青收起长弓，盘腿坐在了板车上，露出几分轻松之意。 他见一旁的沈小虎脸色有点难看，锤了下他的肩膀说道：“怎么，不习惯？” 沈小虎重重点了点头。 他一开始没想杀那个人，只是当时懵了，头脑一热就连射几箭。 沈小虎记得清楚，他的箭都是射中了要害，那人肯定是活不成了。 他杀了人。 沈青开导道：“杀人而已，一回生二回熟，跟你上山打猎没什么区别。你刚才要是不杀了他，他也会杀了你。这世道就是这样子，不要多想。” 沈小虎抬头见沈青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不由的有些羡慕，心中给自己开解道：“堂哥说得对，又不是我非要杀他的，是他自己撞到我箭上来的，是他活该。” 如此想着，他心里似乎变得好受了一些。 外城，棚户区。 一个短头青年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老巴子，不好了，在七拐巷的兄弟全死了。” “你说什么？”正坐在椅子上，准备大快朵颐的老巴子猛得站了起来，眼神中充满难以置信的神色：“你再说一遍！” “都死了，他们是个硬茬，弟兄们都干不过，被杀了一个干净，就小六一个人跑了出来，给咱报信！” 老巴子的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这么多年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 就在此时，一个穿着草鞋的青年走了进来，说道：“老狗那边传信过来了，我们盯上的人是个没根脚的猎户。” 他刚一进来就看到了短头青年满脸大汗的样子，奇怪道：“咦，你怎么在这儿，你不应该在巷子那边吗？” “好好好，下次定让他有来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