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九 火烧篱笆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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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间弯月照着大地河流,照着长长的竹篱笆墙,从高处看,竹篱笆墙就像一条不见头尾的巨蟒,蜿蜒在江南的平原上。
夜风吹动着薄雾,漂浮在田野和篱笆墙上空。草丛中无数小虫叽叽啾啾地叫着,让人听得心烦。空气中有粪便和动物尸体发出的臭味,熏得人头疼。
草多的地方蚊虫也多,好多人被蚊虫叮咬的鼻红脸肿,又痛又痒。包洪坤坐在地上,手在脸上脖子上挠着,嘴里抱怨着:“活难干,蚊子还多,喂蚊子来了。”
明孝对他屁股踢了一脚,大声说:“懒蛋!起来干活!野地里蚊子哪有不凶的?”
“我不受这个罪,我回去了。”包洪坤站起来说。
“狗日的!你敢?你当逃兵,老子砍你一条腿!给日本人干活你敢走吗?”
包洪坤不啃声了,明孝大声说:“一个人一段,你在李大个子南边。”
明孝派完活,来到篱笆墙前,挥起砍刀朝一人半高的粗毛竹根部砍去,“咔嚓-咔嚓-”七八下,才砍断一根。他又从别人手里拿过铁锹去挖,挖下一尺多深才到根部,双手用力去推竹篱笆,竹篱笆只轻微的晃了一下。有些毛竹间还缠着树藤铁丝,砍好几下都不断。
半个时辰过去,明孝查看了一趟,二十一个人扒开的口子,还不到二十丈长。按这样的干法干到天亮,最多能扒掉一里长的篱笆墙,离十里地的任务差得远呢。白天鬼子一发现,征些民夫,很快就能把口子堵上,这样傻干不是办法,他急得头发胀、手心冒汗。
往远处望望,有萤火虫在飞,像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还有一团团鬼火在田野里浮动,绿莹莹的,忽高忽低,忽大忽小,有的似一团磷火飘过篱笆墙,他心头豁然一亮,大声问:“有人带洋火了吗?”
几个抽烟的人都应道:“有啊,有用吗?”
“好,我去问问张队长,让不让放火烧篱笆墙,那样来得快。”
张队长此时带着短枪队趴在高岗上,监视着南北向的公路,准备阻击敌人,他听了明孝的想法说:“火攻是好,就是怕火光引来鬼子。”
“我们在篱笆墙下放柴草,放好了一道点火,十里长的草堆,我们这些人有半个小时就能都点着,今天还有风,烧得快,鬼子没有半个时辰赶不到这儿,等他们到了,我们都走了,篱笆墙也烧光了。”
“试试吧,你们动作利索点。”张队长说。
明孝风风火火回到原地,下命令说:“张队长同意我们用火烧,东边有两个大草场,大家过去,割的割,背的背,隔一丈放一堆,放好后,听我的命令,一起点火!”
有些疲倦有些沮丧的人们听说火烧来了劲,一溜小跑着奔向草场,割的割,捆的捆,肩背手抱,把干枯的茅草摆到篱笆墙下面,远看就像一排小小的坟丘,一个连着一个伸向远方。半个时辰,十里长的篱笆墙下,便堆好了一堆堆茅草。包洪坤来了劲头,高兴地说:“只要鬼子不来,再有半个时辰,篱笆墙就变成灰了。”
白大利说:“今晚也怪了,鬼子不出来巡逻了。”
包红坤说:“鼠无夜动,是猫厉害。鬼子不敢来,是被新四军打怕了。”
明孝说:“不出来才好呢,赶快点火。”
几个带火柴的人摸出火柴,背对着风划着火柴,点燃了干草,红红的火苗一下子窜了出来,人们用干草扎成的草把引燃火,举着火把去点一个个草堆。
很快,几十个草堆着了火,向竹篱笆蔓延烧去。一个个火堆借着风势从南向北延伸,数量越来越多,从几十个到几百个,连成一条长长的火龙。竹篱笆墙着火后,毛竹燃烧爆裂,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比过年的爆竹炸得还响。
火光照亮了一张张激动兴奋的脸,照亮了带雾的夜空,浓烟滚滚向上,赶走了飞虫蚊子,遮住了星月之光,夜空亮而浑浊。张队长手握驳壳枪,快步跑过来了,他拍拍明孝的肩膀,兴奋地说:“你这一招真好!火烧连营,鬼子来了也没办法了。”
李大个子说:“鬼子这一下要气疯了,忙乎了两年,一把火烧掉了。”
明孝很开心地说:“都气死才好呢,新四军就省子弹了。”
张队长说:“你们快撤吧,别走公路,小心一点。”
月亮躲进云层,天空变得灰暗,空气中弥漫着烟火味。明孝带着人们从土路往回走,过了白塔村,土路不宽,两边还有不少深浅不一的坑。包洪坤一脚踩进坑里崴了脚,疼得直叫唤,走路一踮一踮的。他对明孝说:“我们走公路吧,再走小路,我的腿要跌断了。”
明孝摇摇头说:“公路上有鬼子的巡逻车,碰上就麻烦了,来,我背你走。”
“我不用你背,都下半夜了,鬼子不会出来巡逻了,你们不走公路,我自己走,翘辫子拉倒!”包洪坤说着,就沿着向南的田埂往公路上走。明孝无奈,只能让其他人继续走小路,自己陪包洪坤去走公路。
离公路不到三十丈远时,一道雪亮的光柱从西射向东方的天空,把夜幕撕开了一个大口子,刺耳的马达轰鸣声由远而近。
“趴下!”明孝大叫一声,二人在潮湿的田埂上趴下了,他们眼睛盯着公路,大气都不敢出。
铁甲车似乎发现了他们,在公路上停下了,探照灯如魔鬼狰狞的眼睛,一下转了过来,光柱从他们的头顶向北来回扫着。“哒哒哒”的机枪子弹跟着灯光射过来,把身边的茅草打得“索索”直响,二人都吓出了一身冷汗。好在一阵枪响过后,鬼子没发现什么,铁甲车又向前开去了。二人爬起来,包洪坤惊魂稍定,摸着还“嘭嘭”跳的心口,哆哆嗦嗦说:“还是走小路吧。”
明孝笑着问他:“公路好走,不走公路啦?”
“我还不想翘辫子,不想让老婆便宜了别人。”
“狗日的!你放心,你翘辫子后,你老婆肯定为你守着不嫁人。”
“我老婆不是寿海娘,我今天翘辫子,她明天就会上人家的床,说不定现在就在人家床上呢。”
“王八蛋!你抓到过?”
“不止一次,骚得不行!”
“说你是乌龟,你还真是缩头乌龟,你打呀,狠狠的打呀。”
“打也不行,我真想用火叉烫。”
“别瞎说,烫了就好了?”
“皮烫死了,就不痒痒了。”
“别瞎说,我来背你。”
“你也挺累的。”
“背你的力气还有,来吧。”
他背起包洪坤,沿着土路往回走,走到陈官塘边,公鸡开始啼鸣,东方已现鱼肚白。明孝累得腰酸背痛,比干一天农活还累,全身都湿透了,衣服上有汗水,还有包洪坤流下的泪水。
明孝回到家,村上人都夸他,王燕也表扬他说:“你不简单,队长当得不错。”
明孝有些闷闷不乐地说:“我连大壮也不如,它还咬死一个鬼子呢,我只杀了半个汉奸。”
“哪半个汉奸?”
“我把周保长骗出来,要算半个吧?”
“你还烧了鬼子十里竹篱笆墙呢,你比大壮强。”
明孝憨厚地笑了笑说:“火真厉害!我要变成火就好了,把鬼子和汉奸全烧成灰。”
“你要变成火,穿什么衣服,睡什么床,你家的房子还不烧掉。”
“我随口一说,我只是想杀鬼子。”
“杀鬼子你不怕啊?”
“头一次怕,就像女人生孩子,第二次就不怕了。”
王燕沉下脸说:“哪个女人告诉你的,油腔滑调的话,跟谁学的?”
明孝不好意思地笑笑,腼腆地说:“我去挑水了,今天水缸的水还没挑呢。”
1945年的5月,梅雨似乎来早了,连续下了十几天的雨,还没打道回府的迹象。太阳难得一见,天老是阴沉沉的,风也少了,风也小了,好几天树头都不动,密密的雨丝从天空直直的落到地上,如缫丝厂的生产车间。低洼处水满了,往更低处流去,“哗哗”的水声在村边田间响着。
这一天上午,明孝吃了早饭,手里拿根三寸长的干草茎,站在门口剔着牙缝,看外面的树和天。土场边的树湿漉漉的,树叶随风摆动,水珠在树叶间跳动,从一片树叶滑向另一片树叶,最后落在地上,跟着小水流,流向田里沟里河里。他看看塘里有些浑浊的水,犹豫着穿不穿蓑衣去麦田排水。
张队长打着把油纸伞来了,看到明孝高兴地说:“我又要找你了。”
王燕走到门口,打招呼说:“张队长来了,进屋说话吧。”
“脚上有泥,不进去了。”张队长卷着裤腿赤着脚,脚背上都是泥水,他收起雨伞,笑着说,“我又要给明孝派活了,你没意见吧?”
“没意见,又不是给你干私活,就算是给你干私活,我也没意见。”
“鬼子快完蛋了!”张队长精神振奋地说,“常州到金坛的公路上,就剩下皇塘一个据点了,我们准备拔掉它。”
“好啊,省得祸害老百姓。”
“不过难度不小,鬼子拆了的三个据点有三十多个鬼子转到了皇塘。除碉堡外,在荆家祠堂里加了一排房子的兵营,打据点要先拿下碉堡这个制高点,再打鬼子兵营。得有个人进去做内应,正好这两天鬼子碉堡里的厨师病了,要找个厨子替两天,想让明孝——”
“我没学过厨子。”明孝忙摆摆手,神情有些为难地说。
张队长笑着说:“我还没说完呢,是让你当小工,给大庄村的庄厨子打个下手,明天上午在西街剃头店碰头,有人领你们进碉堡。”
“这能行。”明孝咧嘴一笑说。
第二天,淅淅沥沥的雨不下了,多日不见的太阳出来了,又红又圆,让人看了亲切。阳光照在潮湿的房上、树上、地上、积水上,有阳光处都闪着光亮。
荆家祠堂东北边的巫记剃头店开了半扇门,门前搁着一副厨子的担子,在前后两个大竹筐里,分别放着锅碗瓢盆、菜刀、铲、勺等烹饪工具,五尺长的毛竹扁担架在两个大竹筐上面。厨子庄景深剃了个光头,坐在靠门的板凳上,跟剃头匠巫山河说话。
张队长和明孝一前一后走进屋,明孝摸摸有些长的胡子说:“麻烦巫师傅给我刮刮脸,下次上街给你钱。”
“鬼子剃头不给钱,打鬼子的人剃头刮脸,我更不收钱。”巫山河用锋利的剃刀给明孝刮了脸,又用剃刀把头发刮掉,露出光亮头皮。
张队长开玩笑说:“嗨,巫师傅从下剃到上,明孝从上亮到下,晚上打鬼子看得清楚。”
明孝摸摸光头,憨厚地笑着说:“亮不管用,火才有用,能把碉堡烧掉。”
庄厨子摸摸胸口说:“第一次给鬼子做饭,有点紧张,我这心里老是砰砰跳。”
巫山河笑着说:“心跳好,不跳倒不好了。”
张队长神情严肃地说:“别怕,你们就是做饭,该干什么干什么。木村老家有个灯笼节,时间是明天,他要在碉堡上挂灯笼,在碉堡里设宴。张厨子闹病,木村让皇协军的吴排长找人替他,这正是个机会。明天晚上行动,听小学堂的钟声,敲三下停一停,再敲三下,你们听到钟声,把对着祠堂的北门打开就行了,其他的事不用你们。吴排长的工作我们都做好了,有事他会帮着周旋。”
庄厨子还是有些担心:“吴排长靠得住吗?别把我们出卖了。”
“放心,我和他说了,我说汪精卫和李士群那样的大汉奸,日本人都把他们弄死了,别的人就更没好下场了。日本人快完蛋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早点弃暗投明才有活路,他知道形势,他答应了。”
巫山河看一眼门外,高兴地说:“说到曹操、曹操就到。”
皇协军排长吴有德走进门来,身穿黄军服,三十五六岁年纪,瘦长的身体,狭长脸,脖子也长,说话时,鸡蛋黄大小的喉结上下活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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