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林家老爷

荷包里大概有五六两银子，看样子那小贼应该没来得及取走，不过小六最在意的是那枚林颖儿钟意的簪子。 所幸簪子是木制的，被那小贼这般粗鲁对待，倒是也没损坏。 寻回这两件东西后，小六翻越围墙，心头有些欣喜，想着尽快将它们还给林颖儿。 她一定急坏了。 可待他小心翼翼地捂着木簪和钱袋回到街上时，这才发现，那座首饰摊子还在，可摊主和林颖儿都已经不见了。 小六顿时心急如焚，再次寻到不远处那个卖柴的老汉询问： “老伯，方才那边的林……那边那位被贼人抢了银钱的姑娘呢？还有那卖簪子的……” 老伯见又是他，刚堆起的笑容又拉了下来，没好气道： “我怎晓得，刚刚人那么多，差点没给我这摊子都掀咯，那姑娘啊，估计报官去了。” “报官？” 小六还想再多问几句，老汉却早已对他不耐烦，赶着小六离开： “去去去。” 小六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只得悻悻离开。 怎么就走了？真是报官去了？ 他摸了摸怀里藏着的荷包与木簪，想着是不是该去衙门寻林颖儿先将东西还回去？ 正迈步走着，迎面遇到了打听了一圈又转回来的三哥。 “六儿？” “三……三哥？” 见到额头挂满汗滴的三哥，小六总算记起来自己本该做的事，想到自己因为替林家大小姐捉贼而忘了正事，一时间面红耳赤。 老三见到小六这般模样，还以为他担忧陈金秀的安危，一直在为询问乱葬岗的位置而奔走着，心头一软，宽慰道： “六儿，也不必这么着急，头儿什么本事你我还不明白？她定是没事的。” 却是让小六心中越发愧疚难当。 他藏好荷包与木簪，准备暂且收着，等寻回了大姐头，再前往林府亲自还与林颖儿。 “三哥，怎样？问出乱葬岗的位置了吗？” “问出来了。” “那还等啥，咱快去找头儿！” “莫急，先把你那几个哥哥叫回来。” 没多久，得知乱葬岗准确位置的五人，在宅子集结，正准备前往寻找陈金秀，却不曾想，一夜未见的大姐头居然自己回来了。 陈金秀脸上挂着不易察觉的浅浅笑意，推门而入。 “头儿！” “头儿！” “……” 几人急忙围了过来。 兄弟们这般担忧自己，也让陈金秀在乱葬岗睡了一夜的寒冷身体有了些温度，她心头一暖，安抚道： “别担心，我没事。” “只是去乱葬岗睡了一夜，寻那阴炁去了。” 众人纷纷无奈，在乱葬岗睡一夜？这还叫没事？还不招人担忧吗？ 虽然明白大姐头是为了踏上修行路，可起步就是从睡乱葬岗开始，这也太拼了些吧？ 可陈金秀却丝毫不在意，反倒是向几人报喜： “昨夜我遵循大人的吩咐，独自在那乱葬岗待着。” “这心却是怎么也静不下来，我便在那岗中瞎逛。” “直至丑时才觉疲乏，靠着一土丘歇息。” “迷迷糊糊间还真瞅见有一些鬼魂，从那一个个隆起的土包子里钻出，向着我爬来……” 几人屏息凝神，等待陈金秀继续往下说。 可过了好久，也没见下文。 老二心里痒的紧，忍不住询问： “然后呢，头儿寻到那阴炁了吗？” 陈金秀摇了摇头： “之后便一觉睡到巳时，睁眼时哪还有什么鬼怪，这不寻路回来了。” 虽然确实没能寻到阴炁，可陈金秀却十分肯定，只要再过几天，她便可正式成为一位鬼神道修士。 踏足神通世界，居然如此简单？ 可越简单，陈金秀对顾流便越发恭敬，她深知此乃顾流的恩赐。 以至于她时常在嘴里念叨着顾流的名号，倒是与那些信道之人颇有几分相像了。 既然知道头儿没事，几人也就好奇起寻阴炁的过程来。 尤其是小六，在那颗心死灰复燃之后，对踏足神通世界一事显得尤为热衷。 “头儿，再给我讲讲呗？” “头儿你太厉害了，一个人睡乱葬岗难道就不怕吗？” 陈金秀动作微顿，而后哈哈大笑： “等开完会大家表决完，我一并与你们说注意事项。” “再说这有什么好怕的？咱这么些年，一路上见识的还少吗？” 说罢，她突然正色道： “这些日子我都会去乱葬岗过夜，需要携带大人的小神像助我一臂之力，兄弟们可同意？” 这是她立下的规矩，凡要使用神像，都需要经过全体弟兄的投票，超过半数才能准许使用。 几个兄弟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陈金秀总算是松了口气，自己倒也不是怕了，只是夜里在那边过夜，着实是冷。 没错，就是这样。 入夜。 陈金秀和几个弟兄们打过招呼，便用黑布将盛有顾流的小神像的桃木盒包起，孤身一人前往乱葬岗。 就在她出城的同时，林府的侧门，也有一道鬼鬼祟祟的佝偻身影，东张西望，生怕被他人发现似的。 他先是在门上轻扣两下，又重扣三下，又小声说了句拗口的暗语，这侧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 林安探出头来，看了一眼四周，确认无人在外，忙将那道佝偻身影放了进来。 正是那首饰铺子的摊主。 小老头喜形于色，忙给林安鞠躬作揖：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林安轻踹了他一脚，小声骂道： “闭上你的嘴，跟我走，我带你去见小姐。” 林府此时已经闭灯，万籁俱寂，小老头跟着林安七拐八拐，脸上贪婪之色毫不掩饰。 他是个外地来此的行商，林家大小姐答应自己，此事做成，能得赏银二百两。 二百两啊！他何曾见过这么多钱？ 只靠兜售那些廉价首饰，十年也不一定能赚够！ 明日就去妙音坊点最俊俏的姑娘，老头子在心底暗暗发誓。 浑然不觉林安正带着他往宅子深处走去。 直到林安站定，他差点儿就撞到林安时，小老头这才回过神来，随即猛地打了个寒颤。 此地怎如此森冷？ 他望了一眼黑灯瞎火的院子，疑问道： “林大小姐……这是睡了？” 林安面无表情，将房门打开： “小姐已经睡了，这是我家老爷的房间。” “我家老爷……他不喜欢点灯。” “哈哈，谁给钱都一样。”小老头一边忝着笑，一边被林安半推半踹进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