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离别之际

“所以头儿，我不能辜负小玉对我的期盼。” “她一定也会想见到更好的我。” 小五说的有道理，陈金秀是见过小玉的，那是个温柔的传统型女子。 若真让小玉做选择，一定也会让小五踏上修行路。 明明小五做的是正确的事，可同为女子，陈金秀心里却总觉得有些别扭，又不能说什么。 其余几人也是颇感意外。 尤其是现在还坐着的老二与老四，在见到小五都起身给顾流神像敬香后，脸上的挣扎之色更深了。 一边是家庭，一边是仙道。 究竟该如何抉择？ 不是每个人，都像小五那般有魄力。 排行老四的黑脸汉子将指节捏的发白，咬肌反复涨大蠕动。 终于他似泄掉了最后一口气，挤出一个艰难的笑容： “头儿，俺就算了，俺家娃太小了，俺想陪他几年。” “再说了，兄弟们都去修行，也总得有个人帮忙照拂家里不是？俺来。” 可也并未完全放弃： “不过若是过些年，兄弟们还记得俺，那到时候再拉俺一把！” 小六宽慰道： “放心吧四哥，若往后我修行有成，四哥把侄儿一并带来修行！” 老四的脸色终于是好看了些，却依旧苦哈哈的： “行，六儿，四哥可记得你今日这番话了。” 有了小六从中调剂，气氛稍稍缓和了点，如今就剩排行第二的矮壮汉子还未做出抉择。 矮壮汉子沉默良久，终于也是起身去敬了香。 老二其实年纪比陈金秀还大些，只是进镖队没陈金秀那么早，他也一直很佩服陈金秀的能力，这才愿意一直尊她为大姐。 他也有一个十岁的女儿，懂事能干。 哪怕他不在，娘俩也能很好的照顾自己，之所以犹豫，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年纪比较大了，而修行可是很讲究天赋的。 “头儿，我就试上那个把月。” “若是不行，我便回永泽县寻老四继续走镖，也算有个伴。” 老四笑骂道： “那俺可不希望你来。” “头儿不在，以俺的资历回去做个把头绰绰有余，二哥若是回来，那俺这还没坐热的把头位置，不又得拱手让了出来？” 矮壮汉子也笑了，和老四骂起架来。 仿佛气氛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陈金秀紧绷的神情舒缓了些： “也好。” 她取出一块铁令，那是她身为镖把头的证明。 “四儿，我会书信给我父亲，你拿着这枚令牌回去，把头之位你是跑不掉的。” 黑脸汉子怔怔看着陈金秀，又一一在弟兄们那挂着笑意的脸上扫过，最后视线落在那枚铁令上，意识到离别在即。 他喉咙微动，好半天这才挤出一句： “多谢头儿。” 顾流一直在悄悄监视着这边的动静。 议会的结果倒是让他十分惊讶。 没想到居然有人选择放弃这大好机会？他认为那小五才是正确的。 “吾辈修行人，当舍七情六欲。” 否则百年之后，亲眼见亲眷离世，阴阳相隔，更是徒增愁绪罢了。 虽然老四选择回到永泽县走镖，可顾流却并不放心，还是分出一缕神识，附着在了他的身上。 顾流自认不是滥杀之辈，却也不能不做后手。 这般已经是他能释放的最大善意了。 “哎，这阴神监世的人数又到上限了。” 小六、陈金秀、小四。 三人占掉了顾流刚刚升级的神通的全部名额。 要想再扩大自己的视野，还得再升级神通才行。 这就需要更多的香火。 顾流将热切的目光投在陈金秀的几个弟兄身上，只期望他们赶紧捉阴炁成功，为自己源源不断地提供香火！ 不过，因为这些人并非顾流的直系下属，所以只能成为一般的鬼神道修士，而无法像陈金秀那般得授阴职。 自己能保他们性命无忧，可终究能否脱胎换骨，只能看他们自身的造化了。 在老四决定回到永泽县去做镖把头后，他便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众人纷纷劝说他不必如此心急，再在谷雨城玩几天，也当兄弟们给他践行，可老四怎么说也不肯，非得今日便离开。 大伙拗不过他，打算请大姐头出面进行劝解，可老四一句话反倒是让陈金秀也无话可说： “俺怕俺多待几天，便不想走了！” 众人只得眼睁睁地看着他收拾行李，心中满是不舍。 陈金秀思来想去，还是来到顾流面前，敬了一柱香： “伏以圣德洋洋能解千灾祸厄，神恩浩荡得降百福祯祥。” “今据大黎信士弟子陈金秀，拜请九天，司令显佑伯主……” 小神像微微颤动，金光闪烁： “何事？” 飘渺的威严声音自宅子中响起。 “大人，弟子斗胆恳请大人能护佑我这兄弟平安回乡。” 成为鬼神道修士后，陈金秀这才发现，其实孤魂野鬼到处都有，虽然伤人的少，可普通人真遇上了，几乎必亡于它们手中。 面对陈金秀成为庙祝后正式向自己提出的第一个请愿，顾流还是十分重视的。 若是不答应，也许会寒了她的心。 不过，顾流只是一地城隍，永泽县距离谷雨城有二百余里，自己的力量根本覆盖不到。 除非再次抠出一部分愿力来，扔在老四的身上，相当于他带了一个小小神像回永泽县。 见顾流的小神像没有立即答应，陈金秀扑通一声跪下： “弟子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 老四不禁动容，上前劝说： “头儿，不必如此，咱又不能次次遇到鬼怪！再说了，若事事都靠那位大人，俺以后还怎么走镖。” 陈金秀置若罔闻，以后也许大家会走上截然不同的道路，但至少现在，她还能为自己的弟兄做一些事。 顾流思索了片刻，答应了下来。 “可。” “吾会护佑此人安然回乡。” “不过，汝需在半月内，以封鬼敕令助至少五只怨鬼超生，可愿接受这个条件？” 陈金秀毫不犹豫： “弟子愿意。” 老四大受感动：“头儿……” 顾流的神像沉寂下去，陈金秀起身，对老四笑了笑： “四儿，姐也只能帮你到这了。” “回去之后有什么事，就写信告诉我们，我们也许也会回永泽县也说不定。” 她又从怀里取出一只钱袋，将其塞进了四儿的手中。 感受着钱袋沉甸甸的份量，约莫有几十两，四儿大惊，急忙推辞，陈金秀却是说了一句： “这钱不是给你的，算是我给弟兄们家眷的一点心意。” 老四无话可说，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头儿放心，俺会招呼好弟兄们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