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 把人当人

陆燃看着窗上的影像，注目许久。 当他回过神来时，愕然发现，柳韵岚竟还在身后不远处。 云山市神民局的副局长，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候着...... 嗯，咱也是很有排面了。 感受着周围将士们瞟来的眼神，陆燃有些不好意思：“柳姨。” “哒，哒，哒。” 高跟鞋声声入耳。 柳韵岚背负双手，上前数步。 陆燃突然有点担心，她会不会从身后拿出一副手铐来...... 毕竟柳韵岚穿着制服呢！ 神民执法者的衣装，跟警服差不太多，庄严神圣，自带着压迫感。 她身形苗条，长发于脑后简单挽了个发髻，的确是中年阿姨，但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上位者的气质。 许是因为双方大境界相同，柳韵岚不怕碾伤陆燃，便没有收敛气场。 陆燃本就温和谦逊。 如今局长阿姨在侧，他就更加乖巧了。 陆燃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怕。 反正...嗯，陆燃见到班主任时，心里也打怵。 《一生受管教的大夏人》 “摄像和通讯装备，阿姨给你放在一楼了。” 柳韵岚与陆燃并肩而立，望着脚下的楼宇林立的城市，继续道： “你要参加《天骄》，但武烈大厦顶层是工作区域，不能拍摄。” 陆燃当即点头：“我知道的，今夜我不待在这里，一会儿我就下去。” 柳韵岚转头抬眼，看着赫赫有名的大夏天骄。 她突然觉得，自己早早与陆燃见面，让他称呼自己为“柳姨”，是很正确的选择。 那个时候的陆燃，还不是大夏第一天骄。 更重要的是，那个时候的陆燃，还处于河境。 若是换成现在...... 柳韵岚不太确定，自己是否敢让他称呼“姨”。 陆燃的崛起势头太猛了！ 八天前， 陆燃在武烈河畔晋升江境，彼时他的风采，就令柳韵岚惊叹。 短短八天之后， 当陆燃再度站在她面前时，竟然又有质变？！ 柳韵岚一双美目异彩连连。 果然，江境与江境之间，也有高低贵贱之分。 陆燃错开了眼神。 人有点麻！ 指挥中心的环境，无疑是肃穆的。 又在柳局长的眼神注视下，陆燃已经开始回忆，自己这辈子都干了什么坏事。 倒是不多， 但很致命！ 单是一座神魔雕塑园，就足够陆燃死一万次了。 “你的心态保持得不错。”柳韵岚轻声赞道。 陆燃望着窗外，看着街头巷尾的望月人，的确渺小如蚂蚁： “一直记着局里给我的忠告呢。” “嗯？” “把人当人。” “呵呵。”柳韵岚轻笑颔首，“小陆，趁现在，阿姨说的话你还能听得进去......” 陆燃打断道：“柳姨，无关乎实力级别，您是守护雨巷的神民执法者。 我很尊重您，您说的话我都会往心里去的。” 闻言，柳韵岚脸上露出了笑容，静静的看着陆燃的侧脸。 许久，她叮嘱道：“你未来的成就，绝对远不止于江境。 如同你现在所处的位置一样。 你眼中的人们，注定会越来越渺小。 小到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理想、牵绊乃至生命，对你而言都毫无意义。” “会么？”陆燃眉头微皱，调整视线焦距，看着眼前的落地窗。 所以， 邓玉湘的眼中，才满是她自己？ “大概率会的。”柳韵岚一声轻叹，“我也希望你能一直保持人性与初心。 如果不能，就想想法律。 总会有比你更强的神民执法者，让你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陆燃却是笑了：“有没有可能，我才是您口中的执法者角色？” 玩笑式的的话语，表达了陆燃的态度。 柳韵岚面色微怔，随即，她笑着说道： “那好呀，阿姨现在给你拿一套制服？” 陆燃：“......” 别搞，姨。 孩子才上大一呢...... “呵呵~”柳韵岚伸出手，拍了拍陆燃的肩膀，“走吧，阿姨带你参观参观这里。” 柳韵岚转身离去，高跟鞋嗒嗒作响。 陆燃整理了一下口罩，又将帽檐压了压，默默跟在她身后。 指挥中心很大，柳韵岚介绍得很详细。 二人走到哪里，人们都是站的笔直，恭敬敬礼。 倒是也有例外。 在建筑外侧的平台上，陆燃见到了一个安然落座的人。 一个死气沉沉的人。 王权！ 王凌的叔叔，一个未满三十岁，却显得垂垂老矣的男子。 这也太“枪朽”了！ 神明·枪朽的形象，就是一个老头。 陆燃曾在网络上见过枪朽的虚影。 作为大夏仅有的四尊一等神明之一，枪朽地位超然，实力强的没边！ 然而他的模样与装扮，并没有其他神明那般光鲜亮丽。 枪朽白发苍苍、白须凌乱，身上穿着粗麻布衣，手里拿着生锈的长枪。 他有着一张严肃的，又充满褶皱的脸。 看起来就像是个倔老头~ 眼前的王权，样貌是年轻的，但气质却很沧桑。 他穿着黑色锦衣，制式古朴而精美，胡子拉碴，还留着中长发。 更令陆燃诧异的是，王权的双眼有些浑浊。 若是抛开一切，仅看王权的眼部，陆燃真的会认为这是个风烛残年的老者。 就很神奇。 “小陆。”柳韵岚介绍道，“这位是王权先生，特意从京城赶来，助我们守护雨巷。” “王先生，你好。”陆燃看着小桌前，默默饮酒的男子。 他的鼻子很灵，哪怕是在建筑外的平台上，陆燃也能嗅到白酒的味道。 王权转过头来，动作迟缓，一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那双浑浊的眸子，定格在陆燃身上，许久没移开。 也许久没说话。 农历十月的天，挺冷的。 小平台上的气氛更冷。 陆燃早有心理准备，毕竟在来的时候，王凌这个大侄子，已经替他叔叔道过歉了。 “别死了。” 王权冷冷开口，收回了审视的目光，又拿起巴掌大的小酒壶，仰头灌了一口。 傲啊！ 是真的傲！ 严格来说，在性情这方面，王凌算是异类。 因为神明·枪朽，就是一个孤傲的糟老头子。 又或许是，王凌在陆燃和队友们面前，没有傲的资本，所以才这般八面玲珑？ “行。”陆燃笑了笑，只觉得这话很耳熟。 他曾数次跟红巾大叔·陈境说过，让他别死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这句话让别人甩到自己脸上了。 王权啊王权， 今晚你可别落我手里。 否则的话，这句话我高低给你怼回去！ “我们走吧，小陆。”柳韵岚轻轻拍了拍陆燃的背脊，也算是安慰陆燃。 陆燃转身迈步，随口道：“柳姨，咱们局里这么缺经费呀？” 柳韵岚不明所以：“什么？” 陆燃：“你就让人家干喝啊？ 倒是给配点花生米、小炸鱼之类的呀！” 王权：“......” 他一直面无表情，听到这话后，嘴角却是抽了抽。 柳韵岚面色嗔怪，又轻轻拍了一下陆燃的肩膀：“走。” 看似责怪，态度却愈发亲昵。 柳韵岚已经很久没听到这般戏谑的话语了。 无论是局长的身份，还是江境大能的身份，都让身旁的人对她毕恭毕敬。 甚至柳韵岚的一双儿女，面对母亲时也是规规矩矩的。 如今陆燃这么一开口，反倒让柳韵岚想起了过去，勾起了不少“人性”。 这世上， 恐怕也只有陆燃这么一个年轻人，敢打趣柳韵岚和王权了。 “行了，柳姨，我下去取装备了。” 柳韵岚迟疑片刻，跟着陆燃进了电梯：“我送你。” “不用不用，柳姨待在这主持大局吧。”陆燃连声说着。 “我送你。”柳韵岚还是刷了卡，关上了电梯门，“小陆。” “嗯？” “王权先生是枪朽信徒，你那几个来自京城的朋友里，也有枪朽信徒，你明白什么意思吧。” 陆燃：“邪枪帝。” 柳韵岚道了一句“只是可能，别在镜头前乱说”，便没再说话了。 直至电梯来到一层，柳韵岚这才道：“明天早上，十一层户外餐厅，来吃早饭。” “好的，柳姨。” 陆燃道别离去，接过一名望月人送来的装备。 他一边佩戴耳机，一边走出大厦大门，几名队友当即迎了上来。 “哥~” “燃哥！” 陆燃笑着点头，却见乔元夕突然窜到眼前，又转了半圈。 而在少女身后，霞光刀一直贴着她的背脊。 “嘻嘻~”乔元夕抬手落到肩上，握了握霞光刀柄，“反应真快！” 陆燃：“......” 霞光刀：“......” “燃哥，遇到我叔叔了么？”王凌满脸歉意，走上前来。 陆燃：“你叔好像有心事啊。” 王凌一脸懵逼：“啊？” 陆燃笑道：“二百多米高的大厦顶层，风可不小！ 你叔正就着西北风，在那喝酒呢。” 王凌明显卡住了：“呃。” 关伊人噗嗤一笑，似霜雪解冻，但很快又板起了脸，恢复冷若冰霜的模样。 陆燃拍了拍王凌的肩膀：“今晚有机会，我去会会你叔，帮他解解忧愁。” 王凌张了张嘴，满腔话语，却是不敢说什么。 陆燃并不知晓，此时他的直播间内，已经彻底乱了套了！ 弹幕几近疯狂： “不是，这都是谁呀？” “如忆妹妹呢？燃狗！我的如忆妹妹呐！” “这个姐姐是仙女吗？是不是对燃神有意思呀？刚才一直冷着脸，见到燃神就笑啦！” “这个小美女又是谁？叫哥是啥意思？” “我去？怎么还抱上燃狗的手臂了？哇，她笑起来好甜呀，好可爱呀！” “@姜如忆！！人呢？你家被偷啦！” “啊啊啊啊！老娘追了一年的甜宠剧，一觉醒来，be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