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部落内乱

东岸平原的北方草原上，随着天气的渐渐转暖，大草原上绿油油的青草已经重新长了出来。 放眼望去，整个草原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然而生活在这片大草原上的耶律偶思部、段文鸯部、鲜于修礼部却都高兴不起来。 冬季虽是过去了，可危险才刚刚来临。 经过了一个冬季的苦熬，各部都已经到达极限了，他们能够保住绝大多数的族人都已经很不容了。 不管是耶律偶思部、段文鸯部，还是鲜于修礼部，存粮和牛羊都消耗得快要见底了，再不寻找粮食来补充，他们也坚持不下去了。 可放眼整个东岸平原，除了他们三个草原部族以外，就只有南面的平原镇和复夏军了。 这段时间因为天气极寒的缘故，草原各部虽是减少了外出的活动，可对南面两股势力的探查却一直没有放松。 时刻紧盯平原镇，是想要看看有没有可乘之机，耶律偶思部和段文鸯部可是对平原镇的粮食渴望已久了。 虽然平原镇的静塞军很不好惹，可他们也都不是吃素的。 至于复夏军，则完全是因为上次河岸一战给人留下的印象太深了。 特别是于洪飞那恐怖无比的战力，当真是堪比霸王再世！ 对于复夏军所营救回去的大量令支人，各部反倒是没怎么在意。 这些山蛮武器简陋，战斗能力和战斗意志也都很低，不足为虑。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很快就不这么认为了。 因为临河镇的拔地而起！ 因为复夏军的大量扩军，以及那些令人眼红的精良军械！ 因为复夏军一统了河西！ ...... 以上种种，都在昭示着复夏军的快速崛起。 其实力和潜力，绝非平原镇的静塞军可比。 平原镇和复夏军都不好惹，那想要掠夺粮食来度过危机，就只有将目光定向其他部族了。 最近几日，随着天气的明显变暖，各部都感觉到部族营地周围的别族斥候增多了，紧张的气氛开始在大草原上弥漫。 大草原东北部，鲜于修礼所部营地。 一间帐篷，元洪业正在帐内不停地来回踱步，脸上的神色不停变幻。 突然，一名族人掀开帐帘匆匆走了进来。 “怎么样？” 看到来人，元洪业连忙迎了上去。 “大人，消息确实属实，鲜于修礼前日确实暗中派了几名手下离了营地朝西南面去了。”来人连忙道。 此人是元洪业的心腹，名谈石。 “什么？难道那流言是真的？” 听到这话，元洪业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怒意道。 “这，大人，首领这样做会不会只是为了查探契丹部落和段文鸯部的消息？”看着发怒的元洪业，谈石缩了缩脖子，接着有些迟疑着道。 元洪业脸上怒色不减，“怎么可能！监视契丹和段文鸯的事情一直都是我们在做，他又何必多此一举？还故意不知会我们！我看他肯定是想要暗中投效那复夏军了，说不定就会直接把我们卖了！” 谈石小声说：“大人，我看此事还是要小心核查为妙，那流言来得实在太巧了！” 元洪业摇着头道：“核查？等到我们派人核查清楚怕就晚了，不行！我不能看着他带领部族走上歧路！谈石，快去把兄弟们都找来！” “大人.......” 谈石闻言顿时一惊。 “快去！” 然而，元洪业却是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抬眼瞪着他怒喝道。 谈石见状不敢多言，连忙就转身离开了。 看着谈石离去的背影，元洪业脸上的怒意渐渐敛去，接着眼神中掠过一道冷芒。 这谈石实在是太蠢了，到现在都还没有看出来自己早已对鲜于修礼心怀不满，居然还在妄想着想要劝说他。 这样的蠢人以后看来不能再信重了，否则只会耽误大事。 不论鲜于修礼是否有心要投靠复夏军，元洪业都不想再等下去了。 大不了，失败了就去投靠段文鸯部。 段文鸯部也是鲜卑人居多，相比于以汉人为主导的平原镇和复夏军以及以契丹人为主的耶律偶思部，那里明显更适合他们。 不久后，离去的谈石就带着十多名部族族人赶到了帐中，一众人在帐内秘密商议许久才陆续散去。 夜晚，夜幕渐深。 营地里，所有的族人都渐渐安睡了，中央主帐里鲜于修礼正独自一人端坐在帐中，手里拿着一张简易舆图思索着。 派往复夏军的信使已经走了两天了，那边应该接到消息了，不知他们是否会收留部落一众族人。 不过，从其先前收服靺鞨部和库寒部的举动来看，会收留的概率很大。 若不是部落里实在已经没有余粮的话，鲜于修礼也不会起这样的心思。 因为风险实在太大了。 鲜于修礼部想要向南投靠复夏军，中间需要途经段文鸯部和耶律偶思部的势力范围，很容易就会遭到他们的袭击。 正是出于这样的考虑，鲜于修礼才会命人事先前往复夏军报讯，其目的就是想要让复夏军派兵主动前来接应。 可若不投靠复夏军的话，鲜于修礼就没有其他出路了。 鲜于修礼部和段文鸯部虽都是鲜卑人居多的部落，可段文鸯部的实力明显强于鲜于修礼部，若主动投靠的话，部落的其他族人肯定能够得到善待，可鲜于修礼就未必能有好下场了。 再者，段文鸯部的存粮也不多，投靠过去恐怕于事无补。 至于耶律偶思部，鲜于修礼则根本不考虑。 投靠段文鸯部鲜于修礼或许还有活命可能，可投靠耶律偶思部的话则肯定不能活命。 两个部落的族群本就不同，鲜于修礼的存在会严重妨碍部族间的融合。 这种事情以往在大草原上实在太常见了。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来自北魏边镇的鲜于修礼对于段文鸯部和耶律偶思部都不太看得上。 在历史上，北魏的汉化程度极高，从身份认同感这点来讲，鲜于修礼反而更倾向于复夏军这样的汉人正统势力。 窸窣~ 就在鲜于修礼暗暗沉思部落迁移路线之时，帐外突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响动声。 “谁？” 听到声响，鲜于修礼先是随意地问了一句，然而帐外却没有半点声响。 见此，鲜于修礼立刻警觉起来，连忙将手伸向了案桌旁的武器。 鲜于修礼在帐外可是安置有两名心腹守卫，听到他的喝声不可能半点反应也没有。 咻咻咻~ 突然，一阵箭矢破空声传来。 鲜于修礼连忙翻身躲避，伸手就将案桌翻转顶起。 “来人啊！” 同时，鲜于修礼一边开口朝着外面大喝道。 “鲜于修礼，不要白费功夫了，你的人已经被我们全部解决了。” 帐帘被人掀开，元洪业带着一大批人闯了进来，将整个营帐团团围住。 “元洪业！我待你不薄，你竟敢叛乱！” 望着带头闯入的元洪业，鲜于修礼的脸色铁青。 鲜于修礼有理由愤怒。 元洪业本是北魏朝廷的将官，当初破六韩拔陵发动起义时，若不是鲜于修礼怜其一身武艺将之收入麾下的话，元洪业应该早就死在叛军手中了。 来到这个世界后，鲜于修礼对其也一直十分倚重，还将麾下最得力的六镇骑兵交由元洪业统领。 谁曾想，元洪业居然带头反了他。 “鲜于修礼，若不是你想要带着我们投靠那复夏军，我们岂会反你？难道你忘了当初我们有多少兄弟都死在那人戟下吗！”面对鲜于修礼的喝问，元洪业脸上没有丝毫愧色，反而是正气凛然地大声质问道。 鲜于修礼脸色一变：“你们如何知道此事？我也是为了部落着想，我们的存粮已经坚持不了两日了，难道要将所有的牛羊都杀掉？” 说话时，鲜于修礼不由将目光投向了元洪业身侧的部众。 对元洪业，他已经不抱希望，从其眼中鲜于修礼看到了浓浓的杀机。 “嘿！没粮去抢就是，让我们主动去投靠那群汉奴，岂不可笑！”元洪业面露讥讽之色。 “动手！” 说罢，他也不准备再与鲜于修礼多费口舌，直接挥手下令道。 听到元洪业的喝令，一众人一拥而上，少数本还有些犹豫之人见状也只得跟上。 见此，鲜于修礼当然知道事情已无转机，连忙快步左移，想要从营帐侧面突围。 帐内激烈的打斗声响起，鲜于修礼曾在怀朔镇当过镇兵，一身武艺颇是不俗，受限于营帐内的狭小空间，一众人竟是没能在第一时间将其砍杀。 激战数分钟后，身上中了数刀的鲜于修礼更是一刀划破营帐，从中快速突围了出来。 刚一闯出营帐，鲜于修礼就看到了倒在营帐外的几具尸体，正是他麾下的那几名亲信护卫。 而在营地的外围，无数的火把正在亮起，不少睡梦中的部众都被主帐这边的动静吵醒了，有的人甚至正在往这边赶来。 “元洪业犯上作乱，大家快来助我！” 看着这一幕，鲜于修礼大喜，连忙朝着外面高声大喝道。 元洪业刚才居然在诈他，营地里的其余部众根本就没有全部倒向他那边。 很快，整个部落营地就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