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9章 回首

一个孙子，那是宝贝，多了，也就没什么新鲜劲了。 更何况，奉天殿的椅子就一把！ 太子妃生下一子，整个春和宫都陷入一片喜庆之中。 三日后！ 隔壁咸阳宫再次传来喜讯，越王妃也生了。 可结果却让越王郁闷不已，越王妃生的又是一个女娃，听说太子生的又是男娃后，他就更加郁闷了。 身份，地位，能力，权力比不过大哥就算了，现在连生孩子都生不过。 而朱雄英只是过去看了一眼两个出生的孩子，安慰几句，就再次投入到朝政之中。 太子和越王的孩子出生，好像在宫里并没有产生什么太大的波澜。 又过半个月，眼看到了过年，漠北的仗打了快一年了，至今双方的主力都没有正式交锋，燕王这一次是相当能存住气。 朱雄英也不管了，随你怎么打去吧，反正粮草军械都给你了，打成啥样，那是你的事了。 外面下着小雪，朱雄英坐在乾清宫，正在批阅着奏本，老朴小步走来，拱手道：“万岁，郭老太妃进宫了，说想看看皇长孙！” 听到此话，朱雄英一愣，连忙起身说道：“郭祖母来了，朕得亲自去迎接，去把皇长孙带来，省的再去东宫了！” “奴婢遵命！” “算了，还是去东宫吧！” 大老远，就看到穿着棉衣的郭老太妃拄着拐杖，佝偻着腰，在宫女的搀扶下，走在雪地中，一步步进宫里，走的很慢。 朱雄英加快了步伐，迎了过去，连忙挥手喊道：“郭祖母！” 郭老太妃抬头一看，露出一抹笑容，不由自主的也走快了。 “妾身见过陛下！” “郭祖母！” 朱雄英亲自上前扶了起来，说道：“朕说过了，郭祖母进宫，不必向任何人行礼！” 郭老太妃是太祖皇帝的嫔妃，曾经执掌六宫，辈分也大，加上永兴皇帝对她礼遇有加，极为尊重，谁见了这老太太都得行礼。 “老皇爷在世的时候，经常说，君臣有别，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的！” 朱雄英亲自扶着郭老太妃走向东宫，笑道：“哪有这么多规矩，都是一家人！” 郭老太妃走的很慢，不是她在摆架子，而是真走不快了，自从老爷子走后，郭惠妃衰老的很快，如今早已是白发苍苍，老态龙钟了。 “郭祖父，您身体还好吗？” 郭老太妃低着头，悠悠说道：“快了……快能见到老皇爷了！” 朱雄英叹息道：“朕忙于政务，许久没去探望郭祖母了！” “陛下千万别这样说，国事为重，我一个老太太没有什么可挂念的！” 一路走着说着，来到东宫！ 小念立马跑了出来，拱手行礼道：“见过父皇，见过太祖奶奶！” 小念身上穿的衣服，很多都是郭老太妃给做的，也时常进宫，所以小念和她很是亲近。 也是朱雄英让皇长孙喊郭老太妃一声太祖奶奶。 “太祖奶奶，您快坐！” 小念跑过去倒茶，端到郭老太妃面前，说道：“太祖奶奶，请喝茶！” “好孩子！” 郭老太妃伸手接了过来，茶杯在她手中打颤，好像随时拿不稳摔在地上。 小念开心的说道：“您知道吗，我有弟弟了！” “是吗！” 郭老太妃摸着小念的头，笑的十分慈祥。 “以后就有人陪小念玩了，多子多孙，开枝散叶，这也是老皇爷希望看到的，好事，好事！” 朱雄英连连点头，笑道：“是好事啊！” 郭老太妃今日有些不太对劲，往前进宫找皇帝聊家常，很少提到老爷子，就是怕皇帝伤心，今日却不断的说起老爷子。 “陛下，妾身想去乾清宫看一眼，不知……” “好！” 朱雄英直接点头答应下来，自从出宫后，郭老太妃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太祖奶奶，我带你去！” 小念一蹦一跳的在前面带路，朱雄英扶着老太太慢慢的走了过去，走进乾清门，郭老太妃走的更慢了，不断的看着四周的环境。 恍惚之间，郭老太妃看到了老爷子，坐在门口的石阶上，看着宫里的孩子在外面跑着玩，那块地方都被老爷子坐的光滑了。 外面花园里的梅花又开了，却不见当年这里的故人！ “郭祖母，外面冷，咱们屋里坐吧！” 郭老太妃回过神来，走了进去，乾清宫大殿的东西和陈设几乎都没有动过，依旧如老爷子在世时住在这里一样，特别是那张躺椅。 那把破旧蒲扇放在手里，郭老太妃仿佛还能感受到那个老头就在身边。 睹物思人，往事历历在目！ 朱雄英心里明白，郭老太妃这是思念老爷子了，半辈子风风雨雨，怎么能不想啊。 “郭祖母，这把蒲扇您拿走吧，算是个念想！” 郭老太妃擦着湿润的眼角，又重新放了下来，说道：“我这几日经常梦到老皇爷，我想应该快见到了，这蒲扇还是留给陛下吧！” “郭祖母，别说这样的话，您要长命百岁，马上过年了，朕还要吃您炸的果子呢！” 郭老太妃脸上满是幸福的神情，年少时被姐姐马皇后照顾，后来又代替马皇后陪在老爷子身边，晚年被皇帝尊为祖母，身披孝慈高皇后的衣服送出宫，安享晚年，她这辈子真的值了。 “好好！” 郭老太妃有些难为情的问道：“陛下，妾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 “郭祖母但说无妨！” 郭老太妃叹息道：“我死后，可能将我这把老骨头葬在老皇爷身边，不是合葬，找个离老皇爷近点的地方，起个坟头，埋了就行！” 这肯定是不合规矩的，但朱雄英考虑到郭老太妃对他们一家人的照顾，还是答应了下来。 郭老太妃当即要磕头谢恩，被朱雄英拦了下来，并亲自送她出宫，临走时，郭老太妃回头又看了乾清宫一眼。 心愿已了，回到蜀王府的郭老太妃立马吩咐府人烧火。 并亲自到厨房和面，放入鸡蛋，揉成面团，再用刀切成小拇指一般大小的长条，放进油锅里炸了起来。 炸至金黄捞出，在裹上一层糖浆，冷凉后就可以吃了。 皇帝就好这一口，往年她都会亲自炸一些果子给皇帝送去。 “记得装在袋子里，不能被风吹了，明个一早送宫里去，一定要让陛下吃的可口！” 忙完这一切，郭老太妃极为疲惫，不断的吩咐府人。 夕阳西下，郭老太妃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在院子里，望着那逐渐西沉的夕阳，她的眼神渐渐迷离，仿佛看到了过去与老皇爷相伴的岁月。 恍惚间，老爷子正笑着向她招手，郭老太妃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抹满足的笑意，缓缓闭上了双眼，手里那根搅拌糖浆的木棍也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