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血战北海（5）

朱棣躺在床上，紧闭双眼却一夜未眠，呼吸也越发沉重起来，脑海中思绪万千，想起来了许多人，许多事。 老头子的强势和隐藏于心的亲情，大哥朱标的照顾和威严，二哥秦王，三哥晋王，五弟周王…… 还有相守了一辈子，离他而去的王妃！ 三个儿子，大孙子朱瞻基，还有那个早已出生却始终没有见到的重孙子朱祁镇。 可他想的最多的，还是大侄子，那个早已在位二十五年的永兴皇帝。 “老头……你是对的！” 朱棣躺在床上，呢喃一声，或许是对大侄子的认可吧。 “爷爷，你说什么呢？” 朱瞻基坐在床前守了一夜，不知不觉间睡着了，心中却始终保持警惕，细微的声音都能把他惊醒。 朱棣缓缓睁开双眼，问道：“什么时辰了？” “卯时了！” 朱棣微微点头，伸出手就要起身，说道：“该点卯了，给我拿衣服来，要上朝了！” 朱瞻基一愣，说道：“爷爷，您怎么说起胡话了，这不是在京城，咱们在漠北呢，上哪上朝去啊！” “往北！” 朱棣并没有糊涂，他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做什么。 “我要给陛下奏捷报！” “爷爷，您的伤……” 朱棣厉声道：“拿衣服，披甲，这是军令！” 朱瞻基虽然心疼，却不得不从，亲自为爷爷穿衣服。 朱棣艰难地站起身，披上战甲，尽管伤口疼痛难忍，可他眼神却无比坚定。 当他走出大帐，来到军营，却看到所有将士早已列队完毕，其中还有许多伤兵，就连做饭的火头军，养马的马夫，也都在其中。 为了不惊动，不打扰到燕王休息，将士们全部在无声中集合完毕。 看到燕王的瞬间，所有将士全部行起了军礼，齐声喊道：“见过征北大将军燕王千岁！” 这一幕让燕王动容不已，握起拳头，捶在胸口的盔甲之上，对着将士们行了军礼。 伤口传来剧烈疼痛，可朱棣连眉头都没皱一下，热血仿佛能冲淡伤痛。 “儿郎们，最后一战了！” 朱棣提高音量，喊道：“咱们从呼兰呼失温一路打到北海之地，何其艰难，所以这一战，我军必胜！” 将士们听后，士气大振，高呼：“必胜！必胜！” 朱棣翻身上马，尽管身体伤痛，却依旧挺直了脊梁。 他一马当先，率领着大军朝着敌军营地进发，马蹄声如雷，尘土飞扬。 永兴剑指向漠北联军大营，朱棣怒吼道：“背水一战，向死而生，杀……” 一声令下，明军如猛虎般冲入敌阵，无所畏惧，展开了激烈的厮杀，朱高燧挥舞着手中的长刀，不断的收割敌人的性命，鲜血溅满了他的盔甲。 对于朱棣来说，这是最后一战了，只要能坚持到援军到来，漠北联军必然大败，而对于也先来说，朱棣快坚持不住了，只要能在今天吃掉朱棣，此战他们就赢了。 至于明军的援军，完全可以以逸待劳，全部吃掉，漠北还是他们各部的。 此战，对双方来说，都是立足于漠北之地的生死之战。 混战之中，两军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凶狠，左卫指挥使张武不顾伤痛，奋勇杀敌，全身的盔甲都被血染红了。 “狗鞑子，来吧！” 张武手持长枪将一名瓦剌骑兵拍落马下，而他的战马也被敌人同枪刺中。 战马哀鸣一声，倒在了地上，带着张武一同摔在地上，左臂砸在一把刀柄上，直接骨断，当场吐了一口血，头盔滚落在地上，披头散发于战场上。 张武胡乱捡起一把刀，艰难起身后，两眼一黑，周围一片模糊，两根枪尖猛然刺进了他的后背，没等他反应过来，胸口又被敌人的长枪刺中。 “回不去了，燕王千岁，兄弟先走一步！” 张武爆发出最后的怒吼，顶着长枪冲了过去，锋利的枪尖贯穿他的身体，模糊的视线下，一刀劈过，刀刃嵌进敌人的脖子中，而他自己也倒在了战场上。 “报……燕藩左卫指挥使张武将军……阵亡！” 高地之上，朱棣骑在战马上，他已经无力冲杀了，身边的亲卫也全部派出去杀敌了，只留下孙子朱瞻基和数十人。 “报……右卫指挥使张信将军……阵亡！” “报……左军指挥佥事焦胜将军……阵亡！” 燕藩的高级军官出现了大量的伤亡，朱棣听后，脸色变得无比凝重，双手紧紧握住缰绳，指节泛白，胸口也传来一阵剧痛。 这一战……燕藩打空了最后的家底，燕藩三护卫都是他亲手拉起来的军队，阵亡的这些将军都是跟随他半辈子的老兄弟。 就连指挥使级别的军官都阵亡了，可见此战惨烈到了何种地步。 明军殊死抵抗，朱棣就在咫尺之间，可三五次冲锋就是杀不过去。 也先急了，他害怕阿鲁台挡不住，大明的援军随时杀过来。 阿鲁台挡了大明的援军足足三天，他确实尽力了，如果还拿不下朱棣，那就是他也先的能力有问题了。 明军的伤亡大，漠北联军的伤亡同样不小，两个部落首领都战死了。 “太平，你带着亲卫上吧，太阳高照前，一定要拿下朱棣的人头！” 也先也受伤了，右肩被朱瞻基用火铳打伤，抬起来都困难，唯一能上阵的只有太平这个他爷爷生前的结义兄弟了。 “大汗放心，我一定把朱棣的人头拿回来，为马哈木大哥复仇！” 漠北联军再一次冲锋，冲击明军阵营，而且直冲朱棣本人。 “回防，保护千岁！” 朱勇怒吼一声，没有恋战，率领一队骑兵直接朝着太平的骑兵杀了过去。 双方全部杀红了眼，压上了全部的家当，胜败在此一役。 “爷爷，我们……我们恐怕撑不了太久了！” 明军血战三天，早已疲惫，对面漠北联军潮水般的进攻，逐渐有些抵挡不住了。 “要是我们还有兵，可以直取漠北联军的营垒，生擒也先！” 朱瞻基苦着脸说道：“可是……爷爷，我们已经没有兵了！” “谁说我们没有兵！” 朱棣指着孙子说道：“你是兵，我也是兵，你我都是大明的兵，看到没有，只要朱勇挡不住，咱们祖孙都要上马杀过去！” “孙儿遵命！” 朱瞻基拔出他的佩刀，做好赴死的准备。 一炷香过后，朱勇的骑兵越打越少，已经逐渐撑不住了，这一切都被朱棣看在眼里。 “瞻基，扶我上马，咱们祖孙一起上阵杀敌！” “是！” 朱瞻基扶着朱棣，走向战马，然而突然，南方出现数不清的黑点，紧随其后的是一阵阵炮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