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阴谋、机缘

在安恒郡城的一处雅间，长恒道人父女惊魂未定，他们看着眼前的两人都是有种无语的感觉。 好家伙，玉鸢子真来了。 更好家伙的是，那仿佛要把他们那啥啥的"归烬一刀"居然是玉鸢子的弟子！ 这可真是李鬼撞到李逵，让这父女两尴尬地直要找条地缝里钻。 玉鸢子倒是颇为高兴地说：“没想到为兄当年儿戏所做的灵烟竟然还能用，而石头你这小子竟然还能想到用。” 他叫长恒道人为"石头"，看起来这是种亲切的叫法，而所谓"长恒道人"只是撑门面的叫法。 其真正第一个使用的道号就叫做"石头子"，感觉就是随意取的，相当没文化。 王铖看着他的"石头师叔"脸色越来越青，也是渐渐忍得肚子疼。 而旁边已经传来"噗嗤"一声，小丫头哈哈笑着说：“老爹，原来你的名字就叫"石头"，你的道号就叫"石头子"啊。” 长恒道人没好气地瞪了自己闺女一眼说：“那是当年我少不更事，看大哥要当修者我也跟着凑热闹取的。” 随后说着，忽然神色黯淡下来道：“或许当初我就该听大哥的劝老老实实过日子，找个结实的婆娘凑合在一起，到了现在也已经子孙绕膝了吧？” 玉鸢子听了笑了一下道：“你就不想回我们鹿山县看看？” 长恒郡最南端的山叫鹿山，鹿山下面就是鹿山县了。只是没想到师父和这石头师叔都是出自鹿山县。 王铖听了稍稍错愕，随后提醒一句道：“其实大可不必去了，我看过郡志，记得那上面说十三年前长恒郡有一场大雨，比去前夏天的大雨还要厉害。” “这导致了鹿山多处山洪爆发，鹿山县几乎整个被淹没……等到山洪退去，县城中的人是没事，但城外的各村寨却都已经没了。” 长恒道人听了表情一僵，他哆嗦了一下，随后怅然道：“这便是凡间之苦，一场天灾就能让人家破人亡。” “还好贫道现在还活着，采薇也还活着。” 看他后怕的样子，其实颇为不堪，玉鸢子稍稍皱眉，随后宽慰道：“石头，这也是为兄想要超脱凡俗踏上修行之路的原因。” “生命在这天地之间太脆弱了，亲友、子嗣、家庭，这一切构成凡俗幸福的东西都有可能在一招之间被全部夺走。” “而凡人无法反抗，因为这是命。” “只是为兄想要逆命！” “是以为兄才踏上了修行之路……修行，本就为逆命也！” 玉鸢子感慨着说道。 王铖听了则是心中大受触动，这是非经历磨难不可领悟的奥义。 他的人生太顺利了，所以是绝对说不出"逆命"之言。 但仔细想想这又很有道理，一旦走上了这条路，不就是要违背自己原本的人生轨迹了吗？ 他笑着对玉鸢子拱拱手说：“铖明白师父的意思了，这是在告诫我们不要被过去的经历所执迷，也不要去思索那么多"如果"，我们始终都只有一条逆命之路摆在眼前而已。” 玉鸢子眨了眨眼，他摸了摸自己嘴巴，好像觉得又说了什么多余的话。 而长恒道人与那采薇小丫头也是一下子眨着眼沉默了。 他们在回味玉鸢子方才的话，并且思考王铖是怎么做"阅读理解"的，为什么他们就没办法理解出这种道理？ 还是长恒道人干巴巴地说：“好……好悟性，子……子垣真是好悟性。” 他还不太适应称呼王铖的字。 玉鸢子连忙转移话题说：“对了石头，你们父女不是一直在豫州生活吗？怎么忽然跑到安恒郡来了？” 他可太清楚散修的脾气了，虽然是四处为家的散修，可是正常来说散修基本上是固定活动范围的。 因为他们本就日子过得艰难，修行的一应所需都需要自己去谋取，那当然是越熟悉的地方越便利，怎么会频繁流动让自己不停"开荒新地图"呢？ 跨界的散修，只有是那种有某些需求特意过来交易特产的。 提到了正事，长恒道人也正色道：“这次贫道前来主要是两件事，其一是想要带着闺女采薇找兄长拜师。” “不瞒兄长，俺这闺女的修行天赋随我，基本等于没有。” “如今俺寿命将尽，只求将采薇托付给兄长了……” 玉鸢子听了面色肃然，立刻答应道：“石头你放心，我们几十上百年的交情了，以后这丫头就是我的第十七弟子，你放心吧。” 王城猛然瞪大眼睛，他听到了什么，自己离开这还没三个月吧，他师父就已经一口气收了这么多弟子了？ 玉鸢子继续道：“不过石头，既然你的目的是来寻我，为何又来安恒郡呢？” 长恒道人说：“这就要说到第二件事了。” “兄长就在左近难道没有听说吗？归云山中百炼门覆灭，留下了数不清的秘宝存在山中，现在何止是恒州。” “豫州、厦州甚至是司隶的修者都有闻风而动者，都想要来此分享一杯羹。” “小弟也是笃定兄长就在左近，必然也会参与这件事所以干脆直接来了安恒郡。” 玉鸢子和王铖面面相觑，只有种见了鬼的感觉。 王城暗暗分析道：“这事有蹊跷，必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可问题是他们将这么多修者都引来百炼门干什么，去火山观景吗？” 玉鸢子则是问：“都是散修来吗，可有宗门弟子？” 长恒道人想了想说：“多是散修，宗门弟子也有。” “不过我猜那些宗门弟子都是来探查消息的，毕竟百炼门也算是炼器大派，忽然消失了对修行界的影响不小。” 玉鸢子颔首：“这才算是正理，只是可惜这些人注定要空走一次了。” 长恒道人惊讶地道：“兄长已经去过了吗？可听闻那边是一片绝地啊！” 玉鸢子神秘一笑道：“寻常绝地可拦不住贫道。” “好了，既然你要采薇这丫头拜我为师，那我这就带她回我的道场去吧。” “倒是你，和我一起回去吗？正好可以继续陪女儿，顺便做我那"妙生门"的长老。” 长恒道人摇摇头说：“我去那干什么，做个没几天好活的长老有什么意思，采薇有兄长照顾我也能放心。” “贫道要留下，留下搏一搏机缘。” 王铖皱眉道：“可是师父已经说过，本没有什么机缘……” 长恒道人给了王城一个神秘的眼神说：“这么多人聚在了一起，这本就是机缘！” 王铖见状便往深里想了一下，随后眼睛睁大……他悟了，若是这些人都死了，就可以捡尸体发财了啊！ 长恒道人一下懵了，他看着王铖那一副渐渐危险起来的表情有些不知所措，他是觉得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可以有大概率得到高人指点迷津……这小子理解成什么了？！